人皮嫁衣 (罗樵森)

一个是满脸打了白粉的中年女人。

她见我被抬过去了之后，就挥舞起来了手臂，然后口中碎碎念叨：“走吧走吧，你们可以出去了。我给正主儿画好了妆之后，也差不多就到了时辰。”

那些人果然慢慢的往房间外面退了出去，我立刻挣扎着想要从座位上站起来。

因为明显，我的腿已经恢复了不少，有了一点力气了。

但是没想到，却被另外一双手一下子就压住了肩膀。

她却说了句：“年轻人啊，很少有用这种方式结婚的了，小伙子见识独到哦。”

第二百九十七章换位

我屏住了呼吸，然后问了一句：“这种方式……是什么方式？”

后面的女人笑了起来，然后说了句：“现在谁结婚还用拜堂这样的老法子？”

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中年女人闭上了自己的嘴，然后开始给我化妆。

我这个时候才发现梳妆台的面前摆上了好些盒子罐子一类的东西。

我茫然的同时，联系着昨天晚上看见的外面的布置，还有身上的衣服。已经猜到了现在自己面临的什么。

麻木的一动不动，中年女人给我的脸上涂涂抹抹，又修眉刮胡。很快，镜子之中的人，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

她满意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说了句：“小伙子，你们这处房子修起来的时间不长吧？”

我没有说话，但是却点了点头。这句话，又和我昨晚上看见的一切完全相对应了起来。

中年女人叹了一口气，然后说了句：“这几年其实我都快要不做这个了。不过上一次也是在这儿。那口子长得可没你帅气。不过啊……”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闭口不言了。我呼吸有些略微不稳的说了：“然后，怎么了？”

中年女人却继续叹气说：“本来都挺好的，但是结婚一天就出了惨事了。你也知道我们农村的，胆子小点儿，我打听了一点事情之后，愣是几个月没有敢往这边过来。但是就在前不久几个月。我听说这里的房子被烧了。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情吧？”

我没有回答，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再看镜子后面愁眉苦脸的中年女人。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又是一阵叹气，她看见我在看她，立刻就收起来了脸上的叹息情绪，笑起来说了句：“不过这个地方的确是好位置，那家人估计也是得罪了惹不起的人。最后连累的家破人亡的。”

我没有挪开目光，一直看着她不转动眼睛。

她强笑，然后又给我摆弄了一下衣领，然后慌张的说：“我没有恶意，就是……”

我打断了她的话，然后说了句：“没事儿，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中年女人立刻就赔笑了起来连声说：“对对对，就是过去的事情了。新起底的房子，小两口新婚，日子一定是红红火火的。”

说话的时候她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然后呼了一口气说：“还有半个多小时才到时间，正主儿你可以休息会儿……”说话的时候，她就出了房间。

这里是小言家旧址新修缮起来的房子，我被钟亦带到这里之后，就变成了将要结婚的新人。

那对方是谁？难道是钟亦？钟亦已经是支撑着恨生存下来的，决然不可能这样对我了。而且，还有钟亦身边那个神秘人，来自沙漠中的追随者。

我摸索着身上，内包之中，把那个半截指骨拿了出来。

我被刘三清出卖，甚至还被唐潇妈妈出卖，钟亦有了人虬做身体。而现在则是我的婚礼。

我感觉自己摸到了一点点头绪，但是这个头绪，让我甚至连绝望都没有办法抬起来。

还有半个多小时到时间，半个多小时之后，我就能够完全确定了下来，钟亦想要做什么事情了。

而且刚才出现在房间里面的那些人，看起来都感觉有些陌生的熟悉。

他们……都是当初参加小言和钟亦婚礼的那些亲属。

但是这些人的面容都是死气沉沉的模样，甚至没有多说出任何的话。恐怕，这些人已经凶多吉少。

应该过去了有半个小时，房间的门被推了开来。

果然，又是那些人。僵硬着步伐走了进来，然后推推搡搡的把我朝着门外推了出去。

我没有反抗他们，而是仔细的看着这些人的头脸的位置。他们的皮肤已经开始发青。

这些……都是死人了。

被推搡的走到了院子里面，这里后院的布置也是和以前一模一样，但是有一点不同的地方，除了房子已经完全崭新之外。还有后院里面的那口井，已经完全被封上了。

继续往外，看着红彤彤的灯笼，还有一个又一个大红喜字。

我看着就像是奠字一样，冰冷无比。

那个给我化妆的就是一个媒婆。我被推搡到了大院之后，院子的大门刚好就被推开了我跌跌撞撞的走到了院子门口，这个时间快到了午时，外面有不少的村民来回的走动。但是看见我站在门口之后，都有人指指点点，同时和身旁的人低头说着什么。

而落单的那些，则是低着头快速的离开。

农村人没有那么容易忘记一些事情，这里的房子是刚修缮的，以前小言的事情肯定给这里留下来了大量的话题。过了不多时，远处的村路上忽然传来了锣鼓吹号之声。

我猛的把头往那边的方向赚了过去，却看见一个大红的花轿被几个人抬着。

然后另外还有两队人，正在不停的吹着锣鼓号角。其中有几个人，略微低着头。

但我一眼就认了出来。他们……分别是老佩，严苛，还有吴奎。

我面色微变，他们却是低着头拍着锣鼓，很快，花轿就到了院子的门口。

旁边的媒婆开始吆喝张罗了起来。而我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挪开之后，全部都聚集在了花轿之上。

死死的看着花轿的帘子……我现在心里面最后一丝希望就是里面出来的千万不要是刘歆。如果是刘歆的话，我所有的猜想就完全对应而上了。

帘子被掀开之后，里面的人，带着一个大红的头巾，而且整个人都笼罩在一件大红色的嫁衣之中。根本就看不见里面的人的模样，还有体型。

她下来的时候，我本来想要去看裙底的脚，可是依旧是被红色的嫁衣裙底完全遮挡住。

我眼睛都要红了，她却被媒婆搀扶着往院子里面走，同时媒婆又开始张罗着我。

花轿旁边的这些吹锣打鼓的人，除了刚才我看见的严苛等人一直是低着头没有怎么说话的之外，其他的几个人都是在交头接耳的低声说着什么。

而就在同时的时候，院子里面忽然有人低头走了出去，然后去给他们每个人挨个的发红包，同时我和新娘子往里走的时候，剩下的人才跟了进来。

前院之中，我刚才没有怎么注意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整个院子已经被摆满了酒桌，还有人在不断的上菜。但是坐在桌旁的那些人，一个个的全部都是低着头，不说一句话。我面色苍白，这些都是已经死了的人。而同时的时候，院门又开始有人鱼贯而入了。

这一次……是村民。我不知道村子里面的人被请来了多少，但是这个数量，已经丝毫不比小言当时的人数少了。

和新娘子被引进了正厅之后，媒婆又开始张罗了起来。

正厅里面站着的人，也是小言家的亲属，整个屋内和屋外，完全都是两种不同的气氛。

里面全部都是死气，只有一个媒婆在笑脸安排。

而外面的人，则是都在低头议论，中间还是参杂着死人亲属。

我仔细听了一下，无非就是为什么会忽然来了这么家人云云之类的。还有人说看见我感觉眼熟，就像是认识一样。

拜堂有三拜。天地，父母，夫妻。

天地之后，没有父母，但是……高堂的位置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半个相框。里面是钟亦的黑白照片。

拜完之后，媒婆面色忽然变了，说了句：“晦气，晦气！谁放了个照片在这里！”

第二百九十八章一施己，一还报

媒婆不停的说着晦气，然后就要上去收掉照片。

我看着媒婆的动作，然后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她强笑的看着我说：“肯定是哪个地方来了个小孩子，瞎胡闹放上去的。”

媒婆的脸上全部都是细密的汗水，农村里面的人，结婚的时候碰上这样的事情，不要说是晦气了。

而且明显这个时候，屋内屋外都没有孩子。

照片就像是凭空出现在那个地方一样。

婚礼的仪式，还有最后一项就要完成了。媒婆在那里碎碎念了好久，然后还是挣脱开了我的手。

过去把照片取了下来，然后找到了一个屋子里面的人，拜托他把东西扔到外面去，越远越好。

我不经意的扫过屋内所有人的脸，他们低头不语的时候，像煞了在以前的义庄里面的停尸。

有人接过了照片，木呐的往门外走去了。

媒婆又干笑了两声，继续调节气氛，然后大喊了一声。

“还有最后一拜！”停顿了一下，她憋足了气喊道：“夫妻……对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