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纸师 (我叫吴大胆)

龙哥和我进了这院子里面，我敏锐地觉察到那本来大开着的厚重大门居然自己缓缓地关上了。而四周并没有看到任何的人影，只有一股晦涩的莫名波动一闪而过。

我顿时就明白了过来，这恐怕是已经到了一个会道家术法的家伙家里了。

“下来吧小崽子，我们的路途从这儿才真正开始了。要想去我们该去的东西，还需要这个该死家伙的帮助。哈哈。”龙哥停住摩托车，翻身下了车，然后顺便大手抓了过来好像抓着一只小鸡一样把我也给拎了下来。

我说你能不能别再叫我小崽子了？我有名字，我叫姜明。

可是我的抗议龙哥完全没有理会，依然是连拉带拖地把我朝着房子里面走去。那屋子里面传出苍老的声音：“龙小子，真是还跟以前一样，没大没小没规矩。说起来我也算是你的师叔祖了，哼。”

听到这苍老的声音响起，我顿时觉得震惊。这院子的主人是龙哥的师叔祖？这，这辈分高得有点儿吓人啊！

虽然我并没有感觉到龙哥身上有那种属于道家术法修习之人的灵力波动，但是却能够感觉到他非常的危险和强大。实力绝对不会比师傅低，但现在这院子的主人是他的师叔祖，那……

就在我还在思考的时候，就看到一个身穿白色袍子的须发皆白的清瘦老头出现在我们面前。

他身材颀长而瘦削，胡子头发都很长，也都雪白雪白的，头发还扎成一个发髻，一双眼睛温和而明亮，看起来就好像是那种民间传说故事里面的老神仙一样。

“喂，老头子。来求你一个事儿。我这儿有个小子，是我新收的徒弟。我来求块令牌，然后你再给我们弄个新的档案，我俩要回哈尔滨去了。”龙哥一边摸着一条自己的小辫子，一边大大咧咧地对这老神仙一样的老道士说道。

哦？你要回去了？你新收徒弟了，你居然会收徒弟啊？我来看看。

他带着温和的微笑，朝着我看了过来。

在他眼神扫过我的一瞬间，我顿时感觉到一种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古怪感觉。就好像那一双眼睛就是无所不能的一样，在他眼中，我完全没有任何秘密可言，所有的东西都应该被看得清清楚楚。我还感觉到一股柔和的神秘灵力似乎要钻进我的身体之中一样。

可是顿时，我身躯一震，仿佛是我的身体自行反抗了一般。一股让我都觉得心悸的力量瞬间闪现，把那股柔和的力量逼迫了出去。

“咦，这是……符箓支系的顶级封印术法。这孩子究竟是……”

这仙风道骨的老道有了惊讶，语气也变得凝重了一些，用询问的眼神看着龙哥。龙哥点点头：“没错，是他。十三年之前，就在那里。”

“什么？！你们……居然真的……他。唉，太冒险了。不行，我不允许。太危险了！”这老神仙一样的道士居然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情绪的波动，本来平静恬淡的气息在一瞬间消散，一股浓郁的强大压迫感从他身体散发了出来，朝着我碾压了过来。

我感觉自己身体四周的空气好像是一瞬间被抽空了一样，呼吸都有些困难，并且那股强大的气势让我几乎要直接昏厥过去。

这个老道士实在是太强大了，绝对远远超过了师傅，超过了秦一人，超过了龙哥，绝对是我迄今为止见过最厉害的家伙了！

不过让我觉得惊恐的是，我感觉到了他极其明显的杀机。没错，这明明看起来很和善让人很有亲近感的强大老道士，莫名地我起了凛冽的杀机。

为什么？！

我心中既是恐惧又是疑惑。这个世界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之间，有很多人看着我就喊打喊杀的，而又有很多人非常紧张我。

日啊！

就在我感觉这股强大的气势快要压迫得我呼吸不过来的时候，一座铁塔似的高大身影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身体前方。一出现，就好像是挡住了那一股气势的压迫一样，就好像是在狂风暴雨之中的一夜扁舟突然有了依靠。

是龙哥。

我看着龙哥高大的背影，心中突然涌现出一股莫名的感觉。很安全。

“老头子，你他妈逼的疯了啊？你是什么级别的老妖怪了，居然对一个弱的一根指头都能戳死的小崽子出手。”龙哥扯着脖子跟他吼，也是一股强大的气势散发了开来。那猥琐的粗鲁的感觉不复存在，而是好像是一头正在苏醒的蛮荒凶兽！

一股浓烈的不敢想象的煞气冲天而起，顿时将那老道士散发的气势给整个冲散了。

“我来这儿，就是希望你能够认可我，帮助我们。让我有机会实现自己的计划，也给这小崽子一个机会。结果你他妈逼的倒好，一来就要喊打喊杀的。我看你跟那些在宗派里闭关的老古板也没什么区别。你的东西和方便，我们不要也罢。我他妈的还不信我百里狂龙还不能把一个小崽子带回东北去。”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了龙哥的名字，或者说也不是名字，而是正式的一个称呼。

百里狂龙。

真的是霸气无比。

第二章占房子的鼠妖

估计是那老道士也没有想到龙哥会如此的强硬，先是一愣，然后脸上现出复杂的表情，最后长长叹了口气，衣袍轻轻地挥了挥。我就感觉到那种压迫的不舒服感觉消失了，龙哥也随之散去了气势。

“罢了罢了，我也不想管这些破事儿了。龙小子，希望你有朝一日不要后悔才好。”那老道士有些惆怅地说道，然后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

龙哥说不用你费心，你就说我要的东西给不给吧？

老道士点点头，宽大的衣袖一扬，我就看到一个黑色的东西飞射而出，被龙哥稳稳当当地接在了手中。

“要出四川别走公共交通了，院子后面有一辆越野车，里面还有一口袋钱。想办法开车去东北吧，至于身份的问题，到了那边自然会有人来解决的。”那老道士最后说了一句，也不再理会我们，转身准备进屋。

龙哥突然朝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老头子，其实你已经算到了一些对不对？所以早就把东西给我们准备好了？”

那老道的身影微微停顿了一下，没有说话，径直进屋去了。

龙哥沉默了一会儿，带着我朝后院走去，哪里有我之前都没从来没坐过的汽车和一口袋钱，还要去什么东北。我问龙哥，我究竟是什么身世，为什么所有人对我都莫名其妙的。

龙哥眼睛一瞪：“你一个小崽子想那么多干嘛？你就是你，叫姜明，是姜老头和我的徒弟。现在我们要去一个叫哈尔滨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然后你一边自学姜老头留给你的东西，一边学我教给你的东西，知道了么？”

说完之后，再次发挥了他彪悍的行为，伸手来勾我的脖子。但是这时候我已经学乖了，趁着他大手抓来的时候一下跳开，让他抓了个空。我用倔强的眼神看着他：“我自己知道走！”

他一愣，然后哈哈大笑：“好小子，不错不错。走吧，咱爷俩要来一场横穿中国的壮举了哈哈！”

那时候，我对于中国的地理并没有什么概念。这个从四川到东北哈尔滨究竟有多远，也不知道。后来回想起来，那一段驾车跟着龙哥从四川直抵哈尔滨的漫长旅途，或许是我这一生中最深刻最怀念的时光之一。

龙哥开车，我就坐副驾驶，一路向北。沿途经过湖北，安徽，山东，河北，辽宁，吉林，最终抵达黑龙江省哈尔滨市。龙哥总是叼着雪茄，神奇的是那雪茄总是抽不完，我问他原因他也不说，还让我也抽。我觉得雪茄味道太浓，他就让我抽正常的烟，结果就这么染上了烟瘾。

并且他还喜欢喝酒，喝醉了开车就特别猛，油门一轰，整个车就飞了出去。我喝了酒，也打开窗户，把脑袋伸出去大喊大叫，觉得前所未有的畅快。比起跟师傅在一起的温馨，跟龙哥在一起更加的狂放。我后来喜欢喝酒，也是那个时候养成的习惯。

一路漫长按下不表，这样走走停停，终于到了哈尔滨。

我还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九九三年的十月。哈尔滨已经下了第一场小雪。

“好冷啊龙哥，这鬼地方，咋这么冷呢？这才十月份就下雪了？我在四川从小就没怎么看见过雪。能不能给我厚点儿的衣服穿啊？”我抱紧胳膊，坐在车里冻得发抖。

龙哥眼睛一瞪，怒道：“你咋能这么娘呢？纯爷们怕什么冷，而且这也是我这一派法门的修行之一，先感受感受寒冷。”

越野车开进哈尔滨，已经是晚上了。华灯初上，四周的高楼大厦都亮着灯。经过这段实际的旅程，我也已经不是那个蜗居在川南小镇的孤陋寡闻的少年了，也算是长了见识，见过很多大市面了。哈尔滨这样的省会也就不觉得那么繁华和惊叹了。

路上行人不多，都穿着厚厚的大衣，戴着口罩，匆忙的赶路。只有我和龙哥坐在车里，还穿着一件不算厚的外套。

最终，我和龙哥来到了哈尔滨的平房区，这里属于哈尔滨的郊区，人烟已经比较稀少了，我们找到了一个小院。

龙哥停下车来说走吧，这就是未来十年之间我们要长住的地方，也就是我们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