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紫阳?甚或,是给被他们关押起来的老神棍?
我的心开始乱跳,因为毫无希望的情况下,突然抓到了一点线索。我和老安打了个眼色,在独臂壮汉走远之后,立即悄悄跟了上去。
跟我所想的一样,独臂壮汉提着竹篮子,一路朝东走,走到寨子的最东面,有一道木桥,横跨在环绕寨子而流的一条水道。寨子东面是水道比较稀少的地方,越过木桥之后,水路渐渐消失。我们不远不近的一路尾随,前面有一道直立的峭壁,峭壁上大大小小都是山洞,不过独臂壮汉没有停留,提着篮子继续走。
我们跟着他走到峭壁的尽头,独臂壮汉左转了一下,绕到峭壁的旁边,我们怕被发觉,不敢跟的太近,所以等了几分钟之后才跟了过去,但是等几个人也顺着对方走的路绕过峭壁的时候,前面的独臂壮汉突然就看不见了。
他的确看不见了,我只能听到一阵哗哗的流水声,月光被头顶的峭壁挡住,前方朦胧一片。我们失去了追踪的目标,顿时举步维艰,不知道该怎么办。原路退回,这唯一一条线索就等于中断,但继续跟下去,却没有目标。
就在举棋不定的时候,我突然在哗哗的流水声中听到一阵隐约的呼喊声,我听不清楚呼喊声的内容,但是听到这声音时,神经就是一紧。
我能分辨的出,那是老神棍的声音,尽管很模糊,我却依然可以分辨出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水帘洞
第一百一十章
水帘洞
我觉得自己不会听错,虽然听不到老神棍具体在喊什么,但是从那阵隐约的嚎叫声里,我听到了痛苦和凄惨。这种感觉非常不好,一直到现在为止,我都不知道是老神棍单独被关押在这里,还是青青陈雨她们都在,一听到那喊声里的痛苦,我的心脏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刺痛。
但是碍于眼前的情况,我不敢马上就跑去搜索,只能耐心的等。喊叫声断断续续,听的时间长了,就能听出它好像是从一个空洞的地方传出来的。独臂壮汉再也没有出现,我怀疑他是不是已经走远了,就这样等了有十多分钟,我才慢慢挪动脚步,和老安一左一右的继续朝前走了一段。
终于,我找到了那阵水流声的来源,在距离我们大概有十几二十米远的地方,山脚和地面之间裂开了一道口子,约莫四米到五米高,就好像大山张开了一张巨大的嘴巴,从山体上方流淌着泉水,丝丝缕缕的流过裂口,汇聚到地面几条坑洼的水道里,顺流远去。这如同传说中的水帘洞,洞口几乎被水幕给挡住了。
“独臂人可能就是顺着这里进去的。”老安道。
当初阿俏提供的关于寨子东面这部分地区的情况很匮乏,因为她从小到大,只在哇哇降生的时候被父母抱来过一次,懂事之后再未来过,所以根本说不清这边是什么状况。
就在这时,之前听到过的老神棍凄凉痛苦的呼叫声,穿过水幕飘到了耳边,让我猛然一震,声音好像就是从这里面出来的。
“进去看看。”我无法再忍耐下去,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必须要把握住。
我们做了一下简单的安排,还是我和老安走在前面,水幕如雨,我们两个一头扎进去,浑身顿时被淋湿了,范团和苏小蒙也跟着跑进来,妞妞被浇了一头水,撇着嘴轻轻咿呀了一声,可能有点不满。
眼前的空间有点狭窄,但是视力可及的范围之内,就能看到前面的空间相当大,四周崎岖的石壁上,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油灯光。空间里有一股淡淡的腥味,我唯恐这些味道有什么猫腻,下意识的就掩住鼻子,不过老安嗅了嗅,说味道没有古怪,这可能是一种海鞘鱼的鱼油味。
那种鱼在明朝末年的时候还有出产,海鞘鱼很大,最大的有一人多长,东海的渔民喜欢捕捉成年的海鞘鱼,然后炼油,炼出来的海鞘鱼油凝白如玉,如果再加入其它一些辅料做灯油,很耐燃烧。过去东海沿岸的一些海神庙里点的就是海鞘鱼油,半斤油可以燃一年不灭。
星星点点的光带来一些亮度,省去了手电。我们进来之后仍然没有看到独臂壮汉的身影,然而老神棍隐约的呼喊声一直在耳边缭绕,让人不得不怀疑他就被关在这个空间的某个角落中。但是非常奇怪,我和老安认真的辨认了许久,始终找不到声音的具体来源方向,它就好像被几个扩音器同时扩散了,四面八方,绕绕不绝。
“现在没有办法,我们又不熟悉情况,只能先顺着路走。”老安道。
他朝前指了指,星星点点的火光后方,是一条山间隧道般的路,大概有六七米那么宽,两旁的石壁上,每隔一段就会有两盏对称的油灯。油灯连绵不绝,现在还不知道延伸出去多远。我们紧贴着石壁根部,一字排开,慢慢的朝前走,石洞里非常潮湿,不停有水滴从头顶滴下来,走着走着,我就觉得气温一下子降到了冰点,浑身上下乱冒寒气,那种感觉好像并不是寒冷那么简单,就如同一个人走在鬼火荧荧的乱坟岗中,生理和心理一起觉得冷。
“怎么这么冷?”范团挺着被熏黑的大肚子,打了个冷战。
这种凉相当不正常,让人心里不安。紧接着,我们在石壁的一边看到了一个半月形的坑,这个坑是人工凿出来的,只有一米多深。借着星星点点的油灯光,半月坑里面露出了三只铁笼子。那种笼子就好像屠宰场里装活猪的笼子,长条形的,透过笼子,我看见每个笼子里都塞着一个人。
瞬间,毛骨悚然的感觉就从心底冒了出来,我还看不到里面人的模样,但很怕是老神棍。老安蹲在旁边看了看,暗中打开一把手电,朝里面照去。这样就看的更清楚了,里面的人肯定不是老神棍,从外观上看,像是死去了很久的尸体。因为气温和湿度的原因,三具铁笼子里的尸体外面长着一层苔藓。
随后我就意识到,这个月牙坑是最冷的地方,只要靠近,就会觉得森森寒意从里面扑面而来,让人冷的想发抖。
“死家伙,没事的。”范团哈着气,和苏小蒙从后面看了一眼。
唰......
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一只铁笼子里的“尸体”骤然睁开眼睛,那是一种很难让人接受的场景,一具几乎长满苔藓的尸体,突然就睁开眼睛望着自己,让人头皮发麻。
铛......
三具尸体防腐都在此刻睁开双眼,最先苏醒的那一具慢慢伸出双手,用力扒着铁笼子,它的手臂粗壮有力,好像瞬间恢复了生机,抓的铁笼子咯咯作响。我们几个人立即被惊的一跳,忍不住倒退了两步。
“咿呀......”
妞妞安静了许久许久,这时候突然就张嘴喊了一声,她似乎对寒冷和月牙坑里的铁笼子好不畏惧,反而好奇般的望着那三具尸体。
当她稚嫩的声音飘出的时候,铁笼子里的三具尸体也随即安静了下来,它们依然睁着眼睛,但是眼神中的寒意和敌意仿佛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谁也说不清楚的东西。其中一具尸体从铁笼子的缝隙里使劲伸出手,妞妞也从苏小蒙怀里探着手,老安想了想,让苏小蒙把她抱了过来。
“会不会吓到她?”苏小蒙站在月牙坑边,犹豫不决。
“不会。”老安转头对我道:“这不是尸体,是活的,它们可能会伤害任何人,但绝对不会伤害这个孩子。”
妞妞被抱着,对着铁笼子伸出自己的小手,咿呀不停。铁笼子里躺着的三具“尸体”在这时候都颤动起来,它们从笼子缝隙伸着手,想要摸摸妞妞,但它们又有畏惧。
“咿呀。”妞妞睁着大眼睛,小手在笼子上面拍了拍。
就在这一刻,我看到三具“尸体”仿佛一起开始流泪,它们木然又冰冷的眼神里有一种眷恋和渴望。
无法形容这一幕,让人心底震撼。三具不知道躺在这里多少年的“尸体”,泪流满面,泪水从眼角流出,流过布满斑斑苔藓的脸庞。
“这个,肯定是在八渡古寨外面守护水道的铁甲人,也就是昆仑奴。”老安道:“除去生活在昆仑山的西王母部族,世界上没人再可以培养出这样的昆仑奴。”
“那你的意思是?”我很疑惑,最后一代昆仑奴被培养出来不久,西王母部族就随着匈奴人的入侵而消失了,从此之后,西域各国再也寻找不到真正的昆仑奴。那么时隔了两千多年,距离昆仑山遥遥千里之外的黔南,会有昆仑奴?
“只有一个可能。”老安道:“这些昆仑奴,是八渡古寨的人从昆仑山挖出来的。”
“我懂了!”我恍然,道:“八渡古寨和昆仑山的西王母部族之间,有密切的关系?甚至,会是他们的后裔?”
“绝对不会。”老安不易觉察的叹了口气,看着铁笼子,道:“如果真是西王母部族的后裔,他们绝对不会这样对待昆仑奴。”
老安这么一说,就让我愈发对八渡古寨的来历感觉怀疑。
嗷......
就在我思索的时候,一声很清晰的喊叫,骤然从远处飘散过来,那声音还是老神棍的,但是他仿佛受到了什么强烈的刺激,这阵喊叫几乎已经不像是人发出来的。我立即站了起来,朝远处望过去,除了星星点点的油灯光,其余的一概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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