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轻易就进去,首先看到的,是满天的火烧云。
红的似火,像是把整个天空烧着了一样。
结界说不出的大,我迎着风,踩着草,在里面没有方向没有地点的跑,想看到我心心念念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在天色变的昏暗,脚下草原变成细软的沙滩时,我就地坐下。
跑不动了,迷路了。
上次从结界里出去,是释南想的办法。如今只有我自己,想出去,有些难。
茫然四顾中,挂满星星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一道闪电划过时,轰隆隆的雷声在头顶炸开。
我一惊,站起来就跑。
几步,天雷劈下。
目的却不是我,而是不知何时进来,距离我不远的展长。
展长没躲,挺身接下后几步走到我身边,在天际滚来浓浓烈火时,拉着我闪身出了结界。
呛人的烟味瞬间消失,宁静的院落展现在眼前。天色已晚,一轮血月挂在半空之中。
“看到释南不在那里了?”展长坐回到竹椅上继续煮茶,神色不变,就像刚才的天雷没有劈到他身上一样,“看到了,以后就不要再进去了。那个结界和院子里的不同,那里的时间有些乱,外面的一天,可以是那里的转瞬,几个小时,几天,一年,甚至是十年……是,专用于我修行的。我在里面,待了数不清的岁月……”
“按你所说。”我在他对面坐下,“再长的时间,也不过是外面的一天罢了。”
“是啊。”展长道,“一天,就和一辈子那么长。”
我没心情听他感叹,牛饮一杯涩中带甜的茶汗汁,让展长放我出院子。
既然释南不在那个结界里,展长嘴又和个葫芦一样问不出什么,那我没有必要再在这里浪费时间。
是,我知道展长引我到这里的出发点肯定是为我好。可,不是他认为对我好就是好!
展长不放,那个由几只盆栽摆成的八卦阵,出奇的难缠。我在里面走了许久,费劲心思,硬是没找到出去的诀窍。
最后气的我,把整个前院都砸了。
展长就那么看着,一边给花浇水,一边对我笑。
在我砸完后,开始放松烧时,他轻飘飘的说了句,“小柠,你心太浮躁,安静下来,对你百利而无一害。”
就这样,我在展长的院子里住了十几天的时间。
越和展长往久相处,越觉得他对我熟悉。可我,对他依旧是一无所知!
偶尔,我甚至在想,丫的,这货不是会什么时候出现的,我的爱慕者吧。
念头一起,迅速掐死!
展长的确是对我笑,可那笑里却没有一丝杂念或是暧昧情愫。
在这期间,和陆明他们的电话一直没断。虽没让他们同行,可,最起码要让他们知道我遇到了什么,人是安全的。
一天晚上,九安电话打进来。
自释南第一次失踪回来的早上,九安挂了我电话后,就再没有打过来。如今这么积极,肯定是有事。
九安嘀嘀咕咕说了近许多废话,当我心中烦躁想要挂掉时,九安问道,“师姐,你还记得鬼婴吗?那个,它在成都的哪儿?”
“鬼婴?”我对着电话里道,“你问这个干什么?”神思一顿,我对九安问道,“是不是师父让你问的?”
九安在那边辩解,“不是,真不是,是我自己想知道,师姐……”
把电话放下,我心惊了好一会。想清楚后,对着院落大喊,“展长,你放我出去!”
释南肯定在无止真人那里!
我们试婚纱那天,释南见到过无止真人。而无止真人问鬼婴的目的,无疑是要让释南睁眼。
展长站在二楼,对我摇头。
我怒从心升,扭头就往前院走。展长在后面轻叹一声,“你又走不出去。”
“出不去?”
我冷笑,走过穿堂,来到几盆盆栽面前。看了眼天上的血月,竟直往铁门那里走。
不同于往天走进迷宫里一样,这次很轻易,就走到铁门的前面。伸手抓住大门猛的拉开时,身后传来一声闷哼。
我回头,见展长站在回廊上,嘴角是斑斑血迹。
他拿出一块方帕擦掉,道,“小柠,何苦?人生苦短,安宁一顿日子不好吗?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累?”
我深吸一口气,头也不回的走进夜色。
第444章你忘了回家的路,我来接你回家。
心底,最柔软的那一角被触碰。这么多年来出生入死,从来没有问我过累不累。
累不累?
累!很累很累,累到无数次我都在想。去他妈的,我什么也不管不看了。爱生生,爱死死,爱谁谁!
可每一次,都咬碎牙撑着往前走。
因为,心中有放不下的人,有走下去的理由。
飞机,第两天下午我站在了成都的街头。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我暗自回想几个月前谢宏众带我走过的路,对我说过的话。从中辨别鬼婴主人可能在的地方。
不知为何,记忆有些模糊。无论是谢宏众的身影相貌还是一言一行。都在脑海里慢慢消退。
不仅如此,有时看着手机里存的电话号码会茫然。
看着清水,柳叶青。秦楚这样的字眼,迷茫的厉害。
知道和他们很熟悉,却硬是想不起他们的模样和与我之间的牵连……
在陌生的街头晃了近一个下午的时间,当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时,我信步走近一家偏避小街上的宠物店。
装修很别致,里面有无数的猫狗。
一个年纪看上去和我相仿的男人盘腿坐在靠窗的地上,正在给一只半大的金毛梳毛。
理成板寸的头发纯白色,斜照进窗口的光束下。有些耀眼。
他抬头看我一眼。笑了,“看猫?”随手往猫区一指,“都很温驯,不会咬人。绝育和驱虫都做了,有看上的,不要钱,你买猫粮,我送你。”
我放眼望过去时,他又道,“里面有两只白色的,不送。”
“卖?”白色的猫显眼,我一眼就看到。一只右眼是玻璃蓝,一只左眼是玻璃蓝,品相很好。
“也不卖。”男人回道,“我自己养的。大汪小汪……”
男人拍拍手,那两只白猫极有灵性的窜到群猫之中,不见了。
“我不买猫。”
“买狗?”男人又回手指向狗区,“同样,有看上的,送你。”
我歪头看他,“张行,我要鬼婴,你也送吗?”
张行的手微微顿住,过了好一会儿,抬头正视我,“原来,是同路人。”浅笑一声,张行轻吁,“你,来晚一步,鬼婴死了。几年前,死在了云南大山里。”
我走到张行面前席坐下,“然后呢。”
“然后……原本要化魔的张行活了下来,顶着一头白发。”他摸摸满头银丝,拿出手机递给我,“在这里,满心糊涂的,等一个不知去向的挚友,一个生死不明的爱人,和一个可能永远也没有人能解答的答案。”
我接过来,看到一张照片。
三个年轻人,两男一女。站在中间的,是眼前的张行。彼时,还是黑色的头发,抱着双肩,笑的很阳光。左侧的男人手臂搭在张行的肩膀上,嘴里叨着一只烟,眼眸微垂,正拿着火机点。右边那个女孩子很好看,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弯着眉眼笑,嘴角的灿烂,点亮了整张照片。
“兰诺……”
我一眼认出,这个女孩是兰诺。虽然只见过一面,而且装着不一样,可这就是兰诺,那个找她族中指骨,救了我和释南的兰诺。
“你知道兰诺?”张行神色一怔,对我问道,“你见过她?在哪里?”
我点头,“见过,她救过我。在哪里我不知道,可她,和我们不一样,她有一只很漂亮的狐狸,她,不是人……”
我可以肯定,兰诺不是人。可又不懂,眼前的张行和兰诺怎么会是恋人关系。
张行看着眼前的金毛,有一瞬的失神。然后,笑了,“那只狐狸是点雪,你看到的兰诺,是丫头……”他闭上眼,眉头轻皱一下,“……她不会回来了。”
很淡很淡的话,却听的我心慌意乱,“会回来,一定会。”
“你也在等,不,”张行睁开眼看我,双眼明亮,“你也在找一个人……当找不到,没有任何消息后,找就变成了等……这个剜心撒肺的阶段过去后,你会慢慢静下来,重归平淡,安于过日子。直到有一天,一个像你一样的人,出现在像我一样的你面前,告诉你一些蛛丝马迹,让你知道,你所想念那个人,还活着。可,她不会回来了……”
“我一定会找到他。”我眨掉眼中的泪,对张行道,“我一定会找到他,无论用什么办法,付出多大代价!”
张行轻笑,“祝你好运。”伸出手,揉捏金毛的脖子。
我没再说话,他也没,许久。
窗外光线变迁,屋子里的视线变的昏暗。路灯亮起时,一轮血月挂在天空。
我抬头去看,双眼被那月亮照的生痛,“你会不会忘了他们?我怕我找着找着,就忘记了他的模样,忘记了他是谁,忘记我在干什么。”
张行返问,“刻到骨子里的东西怎么会忘?”拍拍金毛,张行起身,“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可如果有一天,你找不动了,我这里可以给你歇歇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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