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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只眼 (慵阳懒昧)



“为师,气急了。”无止真人道,“小柠,你不应该瞒着师父这件事。你要是早告诉为师,咱们要少走多少年的弯路?为师问你,你夫君后背上的眼睛,有多少只?”

我哽咽一声,道,“十三只,睁开的有十只。”

“十三只?”无止真人大声道,“这不可能!”

“我一只一只数的。”抬起手背把眼泪擦下去,我道,“师父,你一直找的东西,和释南后背的眼睛有关?”

不然,何来弯路之说?

“……”无止真人略略沉默,道,“是有关。也到了告诉你的时候……”一顿,问道,“这半年来,你拜月可成功过?”

我摇头。

自打小产后我拜月就没成功过,后来从映月湖回来,身子不好,一直和释南在一起,不方便拜月。

在西藏那两个月倒是尝试过一次,可一点感觉也没有。

“那还得等等……”

“师父,这和我拜月也有关?”

“有关。”无止真人道,“这些事,为师都会告诉你,可眼下之急,是先把你身上的鼠毒清了。”

“不用猫妖。”这一点,我坚持。

“依你,不用猫妖。”无止真人道,“你把老长虫叫出来,我和它借样东西。”

我叫了两声没反应,对无止真人道,“师父,在天葬台时,它可能被天鼠精伤的重了点。这两个月,我就没见它出来过。”

好像是出来过一次,我迷糊时,听到它在我耳边说什么三碗水剪成一碗什么的。

可我不确定那是不是它,那时不清醒,记忆太混乱。后来谢宏众用猫头做药引时,就是三碗水剪成一碗水……

有可能,是我在潜意识里把谢宏众的声音听成了它的。

“……为师进去找它。”

说罢,无止真人没声了。过了片刻,它诧异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柠!老长虫,不在!”

“什么?”我一愣,“什么不在?”

“它不在你身体里,也就是说,它……”

我脑子嗡的一下,什么也反应不过来了。

常老四是蛇魂,一直依附于我才得以存活。现在我身体里没了它,那是不是说,常老四已经……

无止真人在后面念念有词,“如果它是你被天鼠精咬的那天晚上魂飞魄散的,那离现在就是两个多月的时间。不过百日,小柠,你还有救。”

“什么不过百日,什么有救?”我回过头去看无止真人,“师父,你的意思是说常老四它,天地无存了?”

“鼠的天敌除了猫外就是蛇,你不用猫妖治毒,那当然得用蛇妖。老长虫修炼二百多年,在灵体不灭的情况下,肉身不会腐败。”无止真人对身边的九安道,“收拾东西,马上出发救你师姐。”

九安欢乐的应了一声,站起来往客厅里跑。

无止真人继续道,“就是灭了,也会存世百天。现在我们就去你当年挖坟的地方找老长虫的肉身……”说到最后,一声唏嘘,“没想到,老长虫竟然会毁在一只天鼠精的手上。不过,最后它肉身能救你一命,也算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吧。”

第426章我收徒弟,是专门刨我坟,往我棺材上捅窟窿的。

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的,九安把进门时放到一旁的包背在肩上,就算齐妥。

我在无止真人的催促下起身洗了把脸,把身上的伤略略处理了下。

没伤到骨头。青紫的地方居多。左腮被牙硌了个口子,已经不流血了,就是痛的厉害。

贴了张止痛符,我带着上了九安身的无止真人出门。

去车库提车时,我给释南发了条短信说无止真人带我去治鼠毒,让他别担心。

释南的电话马上打了过来,“我和你去。”

“不用。”我瞄了眼坐到副驾驶的‘九安’,道。“我和我师父在一起,不会出事。你放心,最多三天……”‘九安’微微点头,我肯定的道,“最多三天就回来了。”

我私心里不想他来,怕他看到我身上的伤。

无止真人是我师父,是长辈,释南又不能给我出气,只能看着心疼。

换句话,他要是真给我出气。我得跟他急。

所以,还是暂时别见吧。

等回来,我身上的伤应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算没好,也可以说是在找解鼠毒的药时伤到的。

一夜急驰,到达我初中时所在的小镇时,是早上。吃了点东西,在车上睡了会儿。临近傍晚时,买了把铁锹,在我驾车去童年时所生活的村落。

十几年过去,变化说大不大,村落还是那样的部局。村外是田,村后是林,还有那条早年被废弃的老道,一直横在那里。说小也不小。原来的沙石路铺了板油,两侧的杨树换成了枝叶绦绦的绿柳,村中的房子,十户有九户翻了新。

一切。都是是记忆里的样子。一切,又和记忆里的有所不同。

路边坐在柳树下乘凉闲聊的村民,面孔也是既熟悉又陌生。

把车停在路边,我扭头往一处房子看。

小时候的家。

老房子已经不见。现在是新房新户新主人,唯一没变的是立在院门口的那扇铁大门。

东北农村大都焊铁院门,我家也不例外。

我爸会这方面的手艺,门的模样是自己设计的。那时我年幼,缠在他身边淘气。

他说,“小柠你别闹,爸给你做个风车玩。”

我说嗯。

几天后,那个风车就出现在了大门上。最上方正中间,别人家焊了褔字的地方。

铁制的五片扇叶,刷了五色漆,加了滚珠轴承,可以转动。

有风时,随着嗡嗡鸣响,它能转出一道彩虹。

大门安上后,不少人来问他要设计纸。他不给,说是专门做给他家丫头的,独一份,不外传。

我为此,自豪了整个童年。

这么多年过去,什么都变了,包括那只风车上,我年幼时选下的五种颜色……

看到院子里有人出来,我眨眨发涩的眼睛,开车离开。

把车隐在老道的树林里,等天黑。挖坟掘墓这种事,得在漆黑的晚上进行。

坐了会儿,睡了一天的九安醒过来。下车洗了把脸,坐到副驾驶上抱着盒饭吃。

等待的时间总是慢长,我们师徒三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无止真人问九安,“九安,你觉得这个村子怎么样?”

九安含着饭,往不远处那个村落瞄了几眼,“格局不好。”

把饭咽下去后,他下车转了几圈,爬在窗口对无止真人道,“师父,这条老道主行运,财运顺行。那条新道看着不错,可正压在村子的白虎位上……”停顿了会儿,九安连声道,“不对,不对,这条老道不是这个村子的,这地方不对,没有人会这么布局的。”

“原来有个老村。”我指指车后,“在那个方向,不过已经拔干净,全种树了。”

九安往我指的方向走几步,看了会儿回到车上,抱着盒饭继续吃,“这就对了,有那个老村挡着,这个村子还勉强过的去。没了老村,这村子不消停。”

我问怎么个不消停法。

没办法,我只会捉鬼,不会看风水。

“嗯……”九安拉了个长音,道,“会犯‘呼’。”

“嗯?”我道,“什么意思。”

“分‘里呼’‘外呼’。”九安道,“大致就是,村子里有人的生辰八字正好和村子的格局相克。那个人如果是横死的,轻则‘呼’三枝五叶,就是克近亲。这是‘里呼’。重了,‘呼’四邻八舍,这是‘外呼’。一般,‘呼’一次,三年之内死三男三女。这六个人死完,在七日里再死一个男人或是一个女人,总共死七个人,算是‘呼’完了。加上起呼的那个人,正好凑两桌麻将。”

说完,回头看无止真人,“师父,我没说错吧?”

无止真人轻笑着点头,“没说错,是这么回事。”

“要怎么破?”毕竟是我老村,人再不亲土也亲。

“这得起‘呼’了才能破。”九安道,“别的时候没用。不是,师姐,你们村儿怎么把好好的老村和老道废了?那可是个千金不卖的好地儿……”

“谁知道呢?换村改道时我才多大点儿,哪记得这些事?”

其实听我爸提过一嘴,好像是当时的村长说老村建的太没章法,不好规划成社会主义新农村。再加上当时镇里要往县里修公路,老村儿正好挡路,所以就废了。

村儿上给划了一块田,免费批房号,提供上梁的木头,村民自己家堆塑泥坯子就行。

东西准备好,二十几个膀大腰圆的爷们儿相互帮忙,半个月起个新房和玩儿似的。

没到两年,新村起来了,老村被废。

好笑的是,老村被废后,路又不往这里修了。向北偏了五公里,穿了一片良田。

当时搬村时,有个钉子户,就是小时候给我看病的吴三婶家了。任谁家搬,她家都不搬。

村长招呼人把新房都给盖好了,连把力气都没用他们家出,她还是坐在炕头晃着脑袋不搬。烟袋锅子往嘴里一含,谁劝骂谁,能骂出花儿来。

断了电也不搬,就在那个荒村里摸黑住着。

后来我妈和我弟离世,我家往镇上搬时,吴三婶家搬了。可不是搬进新村,而是搬走,去别的村子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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