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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只眼 (慵阳懒昧)


男和尚是和尚,女和尚不就是尼姑?

“不是。”释南笑了,“我师父没有收她为徒,那时是她家人都不在了,所以才会和我一起被带师父走……”

不在了,庄堇的家人都死了?在释南的记忆里,庄堇的父母明明都很健硕,而且好像还不只庄堇一个孩子……

想问清楚,倦意袭来,在释南怀里睡了过去。

特别不踏实,梦里被那只狗大的耗子扑倒无数次。头一两次是咬胳膊咬手,后来被它一口叨在喉咙上。

仿佛,能感觉到它的利齿刺穿气管,血液一滴一滴顺着脖子流下去。

我用力挣扎,一抬手,握住一只手。费力挑起眼皮时,是释南在捂我的额头。他对我道,“苏青柠,起来把药吃了……你在发烧,我去打电话叫车,马上送你去医院。”

我对释南点头,把他手心里的药吃了。释南走后,我把眼睛合上。可能是药的作用,没一会儿,意识沉了下去。

迷糊中,一阵寒风从外面吹来。我以为是释南,想说话,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

就在此时,右胳膊被拿起来,一个有些尖细的声音肯定道,“染上了,无救。”

第412章我考虑下是宰了马开心还是啃了女王大人。

染上了,还无救?

说的,是我?

两秒钟后,我的怀疑得到了证实。因为那个尖着嗓子的人。用手指在我右胳膊上的鼠齿印上按了两按。

可能是用了止痛符的原因,没感觉到痛,感觉那里木木的。

戳了几下,胳膊被放回原处。

我费尽全身力气想把眼睛睁开,去看看这个说话的人是谁。

挑开一条小缝,除了红膛膛的火灶外什么也看不到。

再闭上眼。意识又沉了下去。

迷糊中,释南的声音传来,“柠,你中的是鼠毒。进了医院会被诊断为鼠疫隔离,那些药,对你都没用……”

鼠疫。

咬我那只老鼠,是吃人尸的天鼠,它的毒性肯定要大于一般家鼠。也就是说,我真的没救了?

“……我去把那只天鼠捉回来给你解毒,你等我回来,坚持下,很快……”

释南的声音由近及远。慢慢消失不见。

随着他的声音不见,周围安静下来。意识越来越远,慢慢,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忽然,一阵凉风扑面,意识稍稍往回拉了拉。

耳侧有人说话,似远非近,听的不是很清。

“……没有特殊之处,阴刀能砍下去……”

“……能控鬼,仁南为她藏了话……”

“无碍,不重要了……这毒没解。”

控鬼?说的是我吗?

我想动动头,把压住的耳朵解放出来往清楚了听。可没力气,在心里较了半天劲儿,硬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挪动地方。

较的劲儿一松,脑子里一浑。本来就听的不真的声音更不真切了。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在耳侧叫嚷道,“小柠,你醒醒。还有救,有办法……你听我和你说……三碗水煎成一碗,空腹,只喝汤,别吃肉……”

我精神一震。这声音,是常老四!

我往起挑眼皮,想看它在什么地方。

费了很大的力气,很久才睁开。一个人逆着火灶的光映在眼前,他小声道,“……记住了吗?天黑后……”

这是常老四?常老四不是应该只有一个蓝色的影子吗?为什么会是一个人?

什么天黑后,记住什么?

我努力往大睁眼睛,想把它看清楚了把话听明白了。没用,火灶里的光太亮,眼前人的身影像是映在水面上一样,模糊不清。

一声‘记住了吗’再次飘来时,一股寒风迎面扑来。

眼前人站起身,向帐篷门口走过去。

我递眼过去。见那个人对站在帐篷外挑起门帘的人摇了下头,“……狠了点。”

“有些能耐,形式所迫……”

帘子一放下,帐篷里再次闷热下来。我的意识,也跟着再次沉了下去。

却没有沉到底,耳侧,一直在人在说话,几个声音来回交替。

“小柠你快醒醒,一定要离开,越快越好……”

“快攻心了……比预想的快。”

“……我带你走……”

阵阵佛音,从远到近。其中,还夹杂着转经筒的嗡嗡声响声。

这我太熟悉了,前几天,那个被天葬的人在往生的第二天,就请了喇嘛前来诵经超度。

这是不是说,我已经死了,所以才会按着当地民俗请人来超度诵经。

迷糊中,我被几个藏民抬着,顶着刮脸的寒风,一步一步往半山腰的天葬台走。

身体随着他们的步伐而晃,雪花落在脸上,冰凉。

只是,不应该是白天天葬吗?现在的天,是黑的。

不是,我还有意识,我还没死!我还能感觉到雪落在脸上,能感觉到风吹在耳侧,为什么要抬我上天葬台?

我想喊,喊不出,只能任这些藏民把我放到满地的人骨上。

下意识的躲,怕咯到后背的眼睛。每一只眼睛都是命门,万一人骨扎进去……

动不动,利刃在眼前闪现,直接割入我右臂的皮肉。

一片又一片,肉被割下来,扔给了守在一旁,狗大的红眼耗子吃。

我痛的连声闷哼,不由得在心中大骂,妈的,这他妈的哪是天葬,这分明是活剐!

感觉到那刀刮在骨头上难忍的痛疼,我怒吼出声,“妈的,有完没完了!割肉就割肉,哪有刮骨的?!”

话一说出口,我猛的睁开眼来。声音很弱有些哑,却在嗡嗡鸣响的耳侧徘徊了很久才慢慢消退。叉页役亡。

头顶不是帐篷上的天窗,反而是正常民居的屋顶。身边也不是火灶,而是一个像是小桌子一样的东西。

我看着眼前带着浓郁西藏风情的民居愣住,我这是在哪儿呢?直到右臂再次传来刺痛,我倒吸一口凉气,撑着身子坐起来。

眼睛往痛感传来的地方一看,我头皮刷的一下就麻了,后背渗出一层凉汗!一边甩胳膊一边放声大叫,“释南,释南!你快来!”

虫子!我伤口上是密密麻麻一堆小虫子。那些虫子翻涌滚动,带着血色,一个劲儿的往皮肉里面钻。

我仿佛能看到它们在皮肤下窜动,在血管里游行。

回想到当年谢金死时被万千虫子反噬的场景,我忍不住捂着胸口干呕起来。

一阵风从门口刮来,屋子里的光线短暂变亮。门一关,风被阻拦在外,屋子里多了一个人。

我抬头看过去,诧异的道,“是你?”吐出的声音沙哑难听。

谢金的‘叔’谢宏众看着我笑了,“不是我还是谁?我带你走时,你不是知道吗?”

知道?知道大爷个腿腿啊?我从发烧开始耳边就一直唱大戏,到现在也弄不明白哪些话是哪些人说的。

警惕的看了两眼谢宏众,我擦擦嘴角,对他问道,“释南呢?”

记得他和我说他去抓天鼠给我鼠毒……

“仁南,他应该还在找那只咬了你的天鼠精。”谢宏众走到我身边,道,“没用,别说他找不到,就是找到了,你这毒那只老耗子也解不了。”

昏沉中,好像是听到有人说,我这毒解不了。可……

“为什么解不了?”

“你见到过有人被蛇咬了再用蛇毒去解毒的吗?”谢宏众反问道。

的确是没有,那得用血清。既然没用,释南还干吗去找?是他师父没告诉他别白费力气,还是释南一定要努力试一次。

头有些晕,脑子里浑的想不清事。扫到右胳膊上的虫子,我脸一麻,精神过来。甩了几下胳膊后,对谢宏众吼道,“你快把这些虫子弄下去!”

“不知好赖!”谢宏众板脸道,“如果不是这些虫子,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命在这里和我说话?我带你出来时,鼠毒就要攻心,再晚一点,你就没命了你!”

我安静下来,强忍着不去想胳膊上的虫子。

闭眼,把自己所知道的有限信息往一起凑了凑。

须臾,对谢宏众笑了,“我说谢大爷,”他年纪看上去比释南的师父还大,尊一声大爷不为过,“您老就这么想收我为徒,一直在后面跟着我?怎么着,往帐篷里扔鬼好玩儿不?”

“胡话,我什么时候往你帐篷里扔鬼了?又什么时候一直跟着你了?”谢宏众没好气的道,“我这次过去是偶然,刚好看到你要死。觉得你,错不至死,所以试试看,能不能……”

“等等……”我打断谢宏众的话,他这话里,有猫腻,“什么叫,我错不至死?”

我犯什么错了,要让那只天鼠精咬一口中了鼠毒?去天葬台偷尸骨吗?不是这个意思吧。

而且,释南不在,他又没一直跟着我,是谁和他说我因为什么被天鼠精咬的?不是说,他早就和释行和付叔不来往了吗?

“有时间想那些没用的,你还不如想想,你还有多久能活。”谢宏众没回答我,而是指着我胳膊道,“我这些虫子,只能治标,不能治本。你鼠毒没清,能不能活还是两说。”

我往右胳膊上看去,见不少飞虫从伤口上滑落,飘落在地不动了。

纵使是头皮发麻,对这些小东西也升出一丝好感。它们在用命换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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