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们一群人坐在百鬼林的大厅里,我问的是站在前台,拿着算盘一个劲儿扒拉的慕容。而回答我的,是姓释的。
姓释的说,“你忘记龚叔也是走邪路的了?而且,他吃阴香。”
我摸摸鼻子,把头低下了。
好吧,这些日子的相处,让我几乎忘记龚叔是个十足的恶人。他杀人,炼尸油,炼魂,猥亵尸体,曾几次要我性命。
可就这样一个恶人,现在却在为救我而劳心劳力。
世界真奇妙,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龚叔就靠在前台处,听释南这话一点生气的意思也没有,反而接话,“没错,我如果不是吃了阴香,不可能恢复在现在这个地步上。”说罢,笑了,“这种东西你们年轻人不要碰,太损阳气,老的快,是用以后的命提出来先用了。你们看叔老成什么样了,其实叔年纪……”
慕容哗啦啦把算盘一甩,对龚叔挑起嘴角一笑,“叔,您红鸾星动,喜鹊入堂。从现在开始积德行善,两年后没准会得个一儿半女。”
整个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龚叔脸一个劲儿的抽搐,抽搐,再抽搐,由青变白变红再变紫,好半天,瞪鼓着双眼,从丹田里吼出一句,“胡闹!”
吐沫星子,喷了慕容一脸。
慕容脸色一变,哗啦一晃算盘,扒拉几下算盘珠后道,“命轻半钱,儿子命没了。”女每圣亡。
说罢,抱着算盘走人。
纪浩然结巴半天,回头对龚叔道,“叔,你刚才话还没说完,你多大年纪?”
龚叔脸子一撂,拉起我就往门外推,“出去转,出去转,窝在这里,什么时候能把谢金引出来?!”
碍我什么事了!凭什么都在那待的好好的,就我被扔出来了?
当百鬼林大门在我面前被关上时,我揉揉脸,脑子里一直盘旋一个问题。
那什么,龚叔的性趣是不能喘气的尸体……
那个,尸体能怀孕,能生子能育儿?
呃……
世界真奇妙,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更奇妙的是,慕容的算盘竟然是算姻缘的!!!我一直以为是算命,可他竟然是算姻缘的!
我记得第一次见面,慕容也给我算过。当时他一晃算盘,对我说,算不出,一团乱麻。
多准,我和陆明之间的感情,可不就是一团乱麻?
以前我做饵引刘建国那伙儿人上钩时,是到处瞎晃。现在不行,要在龚叔布的那个阵附近晃。
这一晃,就晃到了十月初一寒衣节,地府阴差前来百鬼林视察的日子。
虽然百只游魂已经准备齐妥,百只被炼的鬼魂也带到纪浩然的出租屋里妥善安顿,可百鬼林里的气氛相比远日还是凝重很多。
因为是鬼节,鬼门大开万鬼齐出,所以我们的放饵行动暂停一天。天一黑,我就猫到了自己的出租屋里,不再出来。
龚叔和袁可,依旧蹲守在楼下的车里。
本来以为会是很安静的一夜,却不想,谢金偏偏挑在这个时间来了。晚上八点一过,两只厉鬼刷的一下就飞到了我的所租的房子内。那怨气,可要比那天胡同里的一男一女两只厉鬼强上太多。
我手里拿着引魂索,三几下把这两只厉鬼打的魂飞魄散。穿上衣服后,我撒丫子就往楼下跑。
路过龚叔的车时,我拉开车门就坐了上去。袁可一脚油门,向那个阵的方向冲了过去。
后视境中,能清楚的看到一辆出租车紧跟其后,穷追不舍。
龚叔摸摸自己花白的头发,笑了,“看来他是一点也没把我放在眼中。”
这么多天,龚叔身体再弱也恢复元气了。谢金在这个时候动手,显然是没把龚叔当盘菜。
我坐在后座上,看着身后跟来的车有些紧张。
释南和慕容在百鬼林里脱不开身,就算我们能把谢金引到阵中去,龚叔和袁可凭两人之力,能拿下谢金吗?
可能看出我眼中担忧,龚叔笑道,“别担心,不把我放眼里的人,我都把他放坟里了。”
袁可喷笑出声,对龚叔坚起大拇指。极速行驶的车子路过百鬼林,开上砂石子小路,猛的一刹,停住了。
我,龚叔,袁可下车,几步跑到一块空地中央。刚站稳,紧跟在后面的出租车发出刺耳的声响,在距离我们车子不远的地方停下。
谢金从上面下来后,那辆出租车疯了一样开走。轮胎磨在地上,打起一阵烟雾。
看着龚叔,谢金笑了,“这次带了徒弟?以为能是我对手?”
说着,把指尖用尖刀挑破,口念咒语,摸在了自己的额头上。肉眼可见的,谢金胸前的衣服往起鼓了鼓。
我嘴贱,道,“你在那丰胸呢?”
袁可嘴更贱,“下垂了,你让它们往起挺挺。”
谢金狞笑一笑,一张嘴,呸呸两口吐沫分别向我和袁可飞了过来。我侧身一躲,那口吐沫掉在地上,变成一只特别大的蟑螂。
袁可那口吐沫,变成了一只亮壳蜈蚣。
我操,从嘴里往出吐虫子,果真是邪术!袁可用脚去踩那只蜈蚣,一连跺了两下脚,都没能把蜈蚣踩死。
龚叔脸色一变,对我和袁可道,“后退,不要让身上出血,这些虫子见血就钻。”
第274章你再嚣张!我今天就送你下地狱!
不能见血?
我两脚把两只虫子踩死的同时,在心中骂了一连串的操!
麻痹的,释南不在,金鸡鸡冠血和朱砂不能到位。刚才在车上时。我还和袁可在商量,如今能破谢金这金刚不坏之身的方法,唯有用阴阳血!
把血往刀子上一抹,再照着谢金身上一顿乱坎,怎么着也能碰到他命门!
可,不能见血!不能见血,我们拿什么破他的金刚不坏之身?
谢金这怪物,一上场就把我们的进路给堵死了!
袁可后退半步,看了眼龚叔,“叔,眼下怎么办?”
龚叔脸色凝重,眼睛扫向面前谢金的同时,轻声道。“稳住,只要人来了,咱们把阵脚一起,他就是再大的能耐,也只有挨揍的份。”
龚叔嘴里说的这个人。不是释南和慕容,而是在车上时。龚叔打的一个电话。
电话里,龚叔管那个人叫司徒老哥。
口气很热络,而且从龚叔说话的态度和简洁的语句中可以猜出,这个司徒老哥明显对我们对付谢金的事知晓。
袁可晃了晃脖子,从腰间抹出一张符咒掐在指尖,口念符咒,贴到了自己胸前。
不同于谢金那咒语立竿见影的效果,袁可这张符贴上去和没贴一样。
这张符咒的作用是止痛,贴上这个。就是腿被打折,也没知觉。
谢金有金刚不坏之身,和他对上的人,揍他等于揍自己。这要是没点坚持力,哪能下得去手。
我左肩上有伤,早把符拍上了,不然这又跑又和鬼打架的,不痛死我。
龚叔看了我一眼,长叹出一口气没有说话,拿出一张同样的符咒拍在自己身上了。
按照原定计划,当我把谢金引到这里就功成身退。余下的事,交给龚叔。袁可,释南和慕容。
他们四个人,正好把阵的阵脚震起困住谢金。
这阵的作用是压制阴阳先生的法术,阵一起,被困在里面的阴阳家再牛逼也和个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到时,谢金的各种邪术用不出,我方四个群殴一个还打不赢?
可现在,就算那个司徒老哥来了,也少一个人震阵脚。我只能留在这里参与其中。
再说,我现在就是想跑也跑不了。因为我们三个说话这么会儿的功夫,谢金一扬手,招出了四只厉鬼。
四只厉鬼两男两女,四个方位,正好把龚叔我们三个人围在了中间。
谢金吐了下紫黑色的舌头,把眼睛盯在龚叔身上,“本来我看你是同道中人,想放你一马。只要你把这个女人,”他把鹰爪一样的手指指向我,道,“给我,我就放你一条生路。可现在……”
谢金把手往腰间一拽,‘啪’的抽出一条长鞭。举在空中轻甩两下,冷笑道,“我要让你们都死在这。”
耳侧,常老四发出一声又怒又怕的哀鸣,整个灵魂都颤抖了。
我一愣,刚想问它怎么了,它就声音打颤的道,“小柠,这妖人手中拿的长鞭浸了蛟血。我今天,帮不了你。”
我了个大操!
先断我进路,又断我一臂!
麻痹的,这谢金是我天生的克星吧!
怒冲冲的盯着谢金,我对常老四道,“不帮行,可你别……”
这老玩意儿见到比它等级高的就跪地舔鳞,映月湖中我受够够的了!眼下谢金手中那条长鞭浸了蛟血,正是它的克星。它丫万一在关键时候在我灵魂里哆嗦,那我立马歇菜。
常老四深知我意,没等我说完,就道,“绝对不会,我藏深深的不出来。”
说罢,彻底没声。我脑子里那极其愤怒的感觉,也随之消失的一干二净。
我看着谢金,往龚叔身边靠靠,把他手中长鞭是用蛟血浸的告诉了他。
龚叔听罢,轻声道了句,“蛟非正龙,对人影响不大,你小心你那条影子,别让它影响到你。”
对人影响不大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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