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间那些事儿 (奔放的程序员)
- 类型:恐怖推理
- 作者:奔放的程序员
- 入库:04.13
巴梭跪在地上,毕恭毕敬对着白猫磕头,再抬起时已泪流满面:“上师……”一句未了,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白猫叹口气:“巴梭,你是我生前最看重的心子,你最有慧根,可是现在竟然还如此不悟!还要修行啊。我即是宗磕玛珠,又不是宗磕玛珠,他已经死了,我就是现在的白猫。他的智慧记忆修为虽然有部分继承在我这里,但我们毕竟是两个物种,性存而身异。巴梭,你太眷恋上师这个名头这个相了。”
巴梭含泪磕头:“上师,没想到你会转世成一只猫。”
“每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有一些功课要做。”白猫说:“很长时间以来因为科学带来的实证主义,世人都太看重数据和资料了,把所有的东西都进行量化。这些看法不是错,而是不够周延,我们要用一种更为开阔的生活标准或人生价值去看待这个世界。不是说转世成了猫,成了狗,成了猪马牛,就一定有什么特别的业障。经由不同的体验才能领悟到不同的任务和功课。巴梭,真正的大境界是不要执着人的观念,要站在风的角度看风,站在云的角度看云,站在猫的角度看猫,这才是你要修的方向。”
巴梭重重磕了一个头。
蔡玉成磕磕巴巴地问:“那你和史文生,还有罗稻,你们仨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白猫说:“我生前转世曾有宏愿,分出身、口、意三幻法身,身为罗稻,口为我,意为史文生。罗稻为金刚身,我为传经口,史文生是智慧意。”
“可你们的年龄不一样啊,罗稻都快三十了,史文生才五岁,而你多大呢。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分出去的?”冯良提出一个很敏感的问题。
白猫笑了:“转世既然能跨越物种,必然也能打破时间和空间的束缚。转世轮回六道中,六道众生皆平等。六道的存在就打破了时间和空间的传统观念。你们可以这么简单的理解,转世这套系统用的是人类目前所不能理解的方式和机制进行的。”
“那才从怡宝又是什么人?”我问。
白猫说:“这个孩子与我与山寺有很深的缘法,我不可说破,你们要带他回寺里,自会有老喇嘛给出答案。”
我苦笑:“我完全没感觉到你与史文生和我之间有什么关系。”
“何必强求关系?”白猫笑:“我们三法身凑在一起已经是莫大的缘法了,完全出乎我生前的预料。我本想是分散身、口、意,永不相见的。”
这时,史文生走过来,抱住白猫,拍着它的小脑袋说:“就你多嘴,不愧是传经口。”
白猫喵喵叫,不说话了,开始舔爪子。
史文生看着我们说:“我有一事相求。”
第四十五章颠簸回寺
我们问他有什么要求。
“白猫也要和我们一起走,希望你们能和这家人商量。”史文生说。
讲完所有经历,众人跟我打趣,说我是上师转世什么的。我苦笑。对他们说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完全没有上师的觉悟,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好在哪。该累一样累,该感冒一样感冒。
巴梭和这家人商量,要把带着才从怡宝回寺里。我瞅个机会问史文生:“我们是同一个人吗?”
史文生笑:“不是,你放心吧,你还是你自己。我也是史文生。不是上师宗磕玛珠,他已经死了。转世成谁就是谁,你不是别人的附庸,也不是顶着别人的灵魂,你就是你自己。”
这句话消散了我的心理阴影。我是上师的转世,这个听起来挺牛逼,但细细一想,会觉得非常可怕。因为我没有了,成为了别人,这里有一个自我认定的坍塌。我忽然有些明白,科学幻想上的克隆人战争,他们为什么要反抗人类,因为骨子里失去了自我认定,“我”消失了,根本就没有“我”,居然是别人复制出来的。这样的心理机制。看似简单,其实是一个人立足于天地的根本,连“我”都没有了,你还活什么大劲。
我又问史文生:“在洞窟里,我看到金身喇嘛本来有能力制服花图郎,可为什么要放纵他用刀杀了花清羽?”
史文生半晌沉默。然后道:“人生而有因果,前世的因,后世的果。花清羽能舍身为上师挡刀,甘愿受死,看似一劫,实则一果。你不必追究了。天行道,不要用人的道德价值观来评断。”
他看看我:“罗稻,你资质平庸,徒有金刚身,是凶是福,现在还说不明白。希望你不要仗持这个能力,为非作歹便好。”
我听得都笑,就我这熊样还为非作歹呢。
经过协商,这家人决定让才从怡宝跟随我们回寺,同时他的父母也会跟着一起去。
我们在这里耽误了太长的时间,第二天一大早出发,村长非常热情,在村里找来了几头骡子,我们一人骑着一头。所有的村民都出来送我们。他们唱着当地的土歌,为我们奉上碰头礼。才从怡宝和他妈妈骑着一头骡子,小孩躲在妈妈的怀里,眼睛一眨一眨着,我怎么看他怎么别扭。
我们一行人从村里出来,骑着骡子,晃晃悠悠向着遥远的山寺进发。
这段旅程,说起来也有些伤感,回去的队伍里少了花清羽。我有种人生就像是一列旅途中的火车的感觉,我们在某一站上车,在车上认识了一些人,他们中有的人陪伴我们走到终点,更多的人是在半路下了车,从此不再相见。
空气很好,我抬起头看着蓝色天空,远处白雪皑皑的山脉。
花花已经恢复了神智,还很娇弱,这些天一直躲在我的衣兜里不出来,偶尔飞出来盘旋一圈又缩了回去,可能一直在养伤吧。这种神鸟,不能用普通的鸟类行为来定义,我从来没见过它进过食。
回来的路上,我们发现了很不寻常的事情。嘉措湖延绵的村庄,很多地方发生了地震,不少村子房屋坍塌,有不少大城市来的救助队正在村子里紧急救助,搭建了很多的临时救生棚,有序的组织村民发放救生物品。
我们不约而同都想到了那天从洞窟里跑出来的情景,地动山摇,山体崩塌,湖水倒流。难道这一切都是上师和花图郎斗法的结果?引起的地震,一直延绵到了这里。
我们在其中一个村子驻足,向当地人打听,这才知道地震发生的时间和洞窟坍塌的时间惊人的吻合。我心中无比惊骇,斗法居然会引起这么强烈的后果。
每到一处受灾的地方,史文生就要队伍停下来,他带着白猫和巴梭,一起到村子里的祈福。一个大人一个孩子还有一只猫,形成了奇怪的队伍,他们安慰受灾的村民,为他们祈祷。尼泊尔是个有信仰的国家,老百姓们虽然遭遇到了这样的天灾,但心中有了信仰,便能很快地振作起来。
在路上我们见到了很多喇嘛,他们自愿加入救助站,成为志愿者。有的帮助工作人员来做震后工作,有的进入灾民家里用宗教方式进行心理疏导。沿途一路走来看到了很多藏传佛教的祈天仪式,香火滚滚,天空湛蓝,整个地域都散发着浓浓的气息。
走了将近两天,我们终于回到山寺,此时回来,发现气氛大不相同。
山路的两侧,竟然站满了喇嘛和信徒,他们看到我们的骡队回来,谁都没有冒然上前,而是一片欢呼,挥动手臂上的哈达表示敬意,不停地向我们招手。
“他们知道上师的转世灵童回来了。”巴梭说。
不少游客和信徒拿着手机和摄像机对我们进行拍摄。此时队伍里有两个孩子,一个史文生一个才从怡宝,这些人也搞不明白哪个才是,但他们知道,上师的灵童就在其中。
这时,有个颤巍巍的尼泊尔老人,拄着拐棍看我们的骡队过来,竟然放下拐棍,跪在地上,双手把白色的哈达举过头顶。他这个举动极具感染力,像是一片波浪,所有夹道的信徒们,一个接一个的跪下,全都双手把哈达捧到头顶。
这个场景,我这辈子都没看过,感到深深的震撼和感动。这一刻,我眼泪“哗”的夺眶而出,想止都止不住。
向导多加反应很快,他从骡子上跳下来,牵着自己的骡子默默走进人群,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不配受到信徒们如此的大礼,他承担不起。
蔡玉成、冯良也都下了骡子,追随着多加,从另外一条路走。我想了想,也从骡子上下来。我虽然是上师的身体转世,但我丝毫没有悲天悯人的觉悟,我就是个普通人,我担不起信徒的一跪。
我跟着他们一起走。
路上最后只剩下一匹骡子,上面坐着巴梭,他的前面一前一后坐着两个孩子,史文生和才从怡宝。那只白猫跟在骡子的旁边,坦然地看着下跪的信徒,信步往前走。
可能是经过了这场巨大的地震,人们都感受到了天灾之后信仰的力量。尤其在这个时候,传出了伟大上师转世的消息,更是激发了人们对生命的希望。
一路走来,一步一个脚印,我们终于进了山寺。尽广爪巴。
在门口,我看到了诸多的熟人,老喇嘛津巴波肯、主持喇嘛彭措,还有诸多喇嘛,更是看到了人群中的解铃。他看着我们笑,招招手。比起前些日子,他似乎有所成就,志得意满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