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的?”我打了个哆嗦,谁他妈没事送我一句具尸体。
“尸体呢?”童梁问道。
“我放在地下室,今天一直打你的手机,你却一直关机。”公孙白说道。
我赶紧摸出手机来看,原来是没电关机了。
“带我们去看看!”童梁冷冷说道。
“跟我来。”公孙白说着,带着我们下楼去。一路上我见童梁脸色十分难看,内心十分理解他的心情。童梁这人虽然贱兮兮,但是本性刚正不阿,甚至以为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犯法的人他都有权利去抓。可没想到有些人还是能暂时逃离法律的管束。比如公孙白这样的土豪二代。
因为这世上有规则,也有潜在的规则。有些人总能找到玩转另一项规则的门路。就像人的本性,有阳光的一面,也难免有阴暗的一面。也许永远无法消除这个世界的黑暗,但是,也总有光明一直与其抗衡,制衡。
但是现在最让我好奇的是,公孙白说的这个人是谁,丢下的尸体又是谁?干嘛非找我?
但是,当我的脚步落到最后一阶台阶的时候,我心中突然一凉:难道是戚月?
难道她已经遇害,尸体被人找到了?
想到这里,我心跳突然加速,动作也僵硬了不少。童梁看出端倪,问道:“你怎么了?突然痔疮犯了?”
“会不会是戚月的尸体啊童大哥?”我抓住童梁,手有些发抖。
童梁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安心,不一定是,再说了,我们都找不到的人,我不信别人就这么轻易能找到。”
我定了定神儿,见我们已经走到地下室的门前。五大道这附近都是民国时期的名人故居,别墅洋楼,老宅子有个地下室或者密道什么的稀松平常。
公孙白一边打开地下室的门,一边说道:“别担心,送来的尸体是男尸,不是你说的前女友。”
我听了这话松了口气,心中更为好奇这人是谁。等地下室门一打开,里面扑面而来一股冷飕飕的寒气。
我缩了缩脖子,问道:“你这地下室怎么跟冰窖似的?”
公孙白说道:“因为为了保存尸体,我上午找人送来一个大冰柜。冰柜开着盖子,所以你觉得冷。”
公孙白打开地下室的门,我跟童梁跟着他进去。地下室里没什么东西,现在只有一只偌大的冰柜放在地下室中央。冰柜的门确实开着,汩汩寒气冒了出来。
我快步走到大冰柜跟前一看,顿时血液也像这冰柜里的寒气一样,逐渐开始将至冰点。
冰柜里躺着的确实是我认识的人,而这人居然是路演!也许路演故去了一段时间,遗体有些腐烂,但是从脸庞来看,我依然能认得出他。
“路演!”我悲从中来。原来他早就死了,原来他早就被人害了,现在那个路演是假货!
“他是怎么死的,怎么会死啊?!那个假货一定是凶手!”我抓住公孙白喊道。
“我不知道他怎么死的。”公孙白的神色平静,眼神中却流露出悲悯:“我捡到他的时候,看到他衣服上有些湿土,所以猜测他早就遇害,被人埋葬在泥土之下。但是后来却有人将他挖了出来,也可能就是昨晚丢尸体到门口的人。”
“那个人什么样子?”童梁问道。
“我看不清,只能大约看出是个男人,因为个子高,不像是女人。他穿着黑色衣服,夜色下我看不出长相。”公孙白说道。
童梁狐疑地看着他,问道:“还是说你又犯了人格分裂症,其实都是你自己做的?”
公孙白无奈道:“如果是我自己干的,我会告诉你们?反正尸体在这里,怎么处理你们看着办。”
我扶住冰柜的边缘,看着里面路演的尸体,忍不住想起四年的同窗情谊。我之前却还怀疑路演,我早就该知道路演不会害我,早就应该感觉出他的不对劲,查出他已经被害。
想到这里,我嚎啕大哭一阵子,直到童梁将我拽起来,这才渐渐停住哭声。
“原来你朋友已经遇害。”童梁叹道:“可是那人冒充你朋友什么目的呢?难道是为了接近你?你身上有什么值钱的?”
我擦了擦眼泪鼻涕,叹道:“我哪儿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我存款都特么是负数。我也不是富二代,真的没什么可图的。”
“那这些人费尽心思到底是为了干什么?”童梁皱眉道,走到冰柜跟前看着路演已经有些腐烂迹象的遗体:“挖他出来的又会是谁?”
“童大哥,你要帮我查出凶手。”我恳求道。
“你放心,这是我必须做的工作。”童梁对公孙白说道:“介不介意我们将整个冰柜搬回市局进行调查?”
公孙白说道:“随你。冰柜就送你好了。”
这次我们俩本来是想调查公孙白,结果却将真正的路演的遗体带了回去。
送路演的遗体回市局之后,我情绪有些低落,突然不想回家,便信步在马路上走了一阵。
此时已经是傍晚,我正烦闷地散步,却突然闻到一股清新花香。
我循着香气看过去,见路旁开了一家花店,布置得很文艺。看着那些鲜花和小盆景,我不禁想起顾莲生的小店,和性情温柔,喜欢微笑的顾莲生。
想起顾莲生的微笑,我的心情居然略微平静了些。
想到这里,我干脆转身往闲情小站而去。等到了闲情小站,我见店门依然开着,顾莲生在店里修剪花草。
我推门而入,门上的风铃叮咚作响,声音清越。顾莲生抬起头来看到我,莞尔一笑:“你来啦。”
“是啊,今天没有学生么?”我见店里居然空无一人。
“今天是周一,学生们比较忙,忙着上课呢。”顾莲生笑道,走到我跟前端详着我:“怎么了,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出了点事,”我叹道:“我一个好朋友去世了。”
顾莲生一怔,随即安慰道:“逝者已矣,想开些。”
“可我怀疑是我害死了他。”我叹道:“内心很愧疚。虽然我不知道他被害的原因,但是我知道一定跟我脱不了关系。”
顾莲生静默半晌,说道:“我老家是江南一个小镇子,镇子上一直保留着一个古老的传统。如果家里有亲人或者朋友去世,那家里人就会做一盏盏河灯到河边去放,指引着亡魂走上往生之路,让他们在往生路上不那么害怕和孤单。怎么样,如果你难过内疚的话,我们一起做河灯,然后送给你朋友好不好?”
“你说的这些都是电视剧剧情吧。”我苦笑道。
顾莲生正色道:“你不要不信呢。有些古老的传统流传下来,就一定有其道理。”
我看着她认真关切的脸,内心也有了些许触动。闲着无事更觉得难受,确实不如做点事情,于是我点头答应了她的提议。
第六十章阴阳路
说好了做河灯,我便跟莲生着手开始制作。让我诧异的是,顾莲生店里居然有特别准备的各种diy材料。我笨手笨脚,不懂怎么做河灯,于是莲生一边动手,一边跟我耐心解释。
她说在她们江南老家,病愈的人及亲属制作河灯投放,表示送走疾病灾祸。而七月半鬼节的时候也会放河灯,“纸船明烛照天烧”,就是对这一习俗的生动描述。江河湖海上船只,见到漂来的灯船主动避让,以示吉祥。有时候河灯还能照亮阴魂的往生之路,让冤死的无主鬼魂知道自己将往哪个方向而去。
坐好河灯,也已经晚上十点多。我跟顾莲生带着河灯去了子牙河,到了桥下的一处岸边,将河灯投放进河水中。看着河灯随着缓慢的水流飘向远处,一点灯火映亮莲花花瓣。我盯着那河灯半晌,突然瞧见那河灯上似乎站着一个影子。
我揉了揉眼睛细看,果然见灯上“站着”一个“人”,隐约间见那人脸色苍白身形瘦弱,没有腿脚,似乎“悬浮”在河灯上。是路演的阴魂!
我吃了一惊,想起以前跟何胖子探讨过鬼魂的问题。他说阴魂在人死去之后会自然归去,或者徘徊人世不肯轮回,但是一般会出现在生命结束的地方。比如死于凶宅的人,鬼魂会困于宅子里,死于水中的,会变成水鬼。鬼魂从某种程度上说是一种能量,这种能量和磁场一般来说只能局限于某处,除非受了强大的召唤,被驱使等等才能离开。
但是路演的阴魂居然会出现在莲生做的河灯上面,到底是我的祈愿心理起了作用,还是河灯有神奇的力量?
我惊愕之际,见河灯上的“路演”冲我挥了挥手,随后身影随着河灯远处而慢慢消失。我不由悲从中来,也抬起手挥了挥,回头激动地拉住莲生的手,说道:“你刚才看到没有,路演好像出现了,他还跟我招手了!”
顾莲生微微愕然,随即笑道:“大概是你太思念你的朋友了。我没有看到,或者说,亲人朋友间羁绊深,才能心意相通,有些东西也才能跨越阴阳的束缚和隔离吧。”
听到顾莲生的安慰,我觉得心安了些,等放松下心情之后,才觉得我这一直抓着人家的胳膊不放。虽临近中秋,但是天津的天气依然很热,顾莲生穿了无袖的碎花长裙,我这正好抓住人家的胳膊…触手的柔滑微凉,像玉石一般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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