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门情更怯,望着两扇虚掩的木门却始终不敢推开,我实在憋不住,就从木桶里跳出去推了他一把,然后自己立足不稳,幸亏有小兵兵及时扶住。
陈春峰的药确实管用,就这么一会功夫已经将蜈蚣毒祛除大多,只是重生凝实的血骨还有些虚弱,就如被几十个大汉折腾了三天的黄花大闺女一般。巨纵余血。
被泡进冰桶之后我的脑袋被盖子卡住,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变成什么样子,而无论牛哥还是陈春峰亦或五乘,给我换药时都会先挡住眼,连五乘都这样做,可想而知是怎样凄惨的一副状况,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变过一段时间蜈蚣身子。
自从山女回来后,小锁就沉默寡言,她可以不将画堂春几女当回事,却无法抑制心中对山女的畏惧,在杏桥山呆过的生物,除了五乘和树猴子没一个不怕山女的。
而牛哥进门后,就拖着步子一步步挪到正厅,陈瞎子和金伯都面露疑惑,牛哥却不理他们,目不转睛盯着小锁看,她正扶着下巴打瞌睡,脑袋一顿顿的好像随时要跌倒。
小兵兵将我交给山女便离去,她欣喜于我的痊愈,小声问我:“这位大叔是谁?”
“耕地神器。”
山女捂着嘴不敢置信:“你家的老牛?”
“可不就是?你看虎子都认出来了。”在我身边呆了这么多年,虎子终于有些开窍,它带着傻兮兮的哈士奇靠近牛哥,黑鼻头在他腿上轻嗅两下,便是一声欣喜的狼嚎,人立而起将前打在牛哥胸前,跳起脚用猩红的大舌头与他亲昵。
牛哥摸摸虎子,小锁也没狗叫惊醒,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儒士有些失神,怔怔的说:“你好。”
牛哥失神,喃喃道:“你好。”
迷惘的眼神和状态让小锁有些害怕,向后挪着椅子躲开,小跑到我身边后问道:“方航他是谁,为什么盯着我看呀?”
牛哥期盼的望向我,双眼写着拜托。
让我怎么说呢,直说是你父亲?在杏桥村里住了几十年却一直没去找你,因为他不知道你的存在!为什么不知道?其实也简单,五乘把你娘干掉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个孩子,之所以干掉你娘,是因为你娘太坏了总挑拨离间,还有爷姥也插了一手
这话就没法说,小锁闹性子让他找五乘和爷姥报仇怎么办?
我的沉默和牛哥的失神让小锁若有所悟,她点着头搂住我的胳膊,转身向牛哥说:“你是牛精忠吧?我听五乘大师说过,没关系的我不怪你,那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嘛?”
糟了,语气和善却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而牛哥还没听出来,小锁问他有什么事,他便手忙脚乱的在口袋里翻腾:“爹给你送宝贝来了,这段时间得到不少好东西,你先拿着玩吧”
一个点缀了七彩宝石的小匕首,一扎没染朱砂的符纸,一个虎头虎脑却七窍流血的瓷娃娃,两根拴在一起打了个奇怪扎结的草绳
乱七八糟的东西捧在手里,牛哥甚至用一种恳求的姿态求她收下,我估计这些东西都是他私存的宝贝,爷爷将他变成牛,原本随身的法器应该藏了起来,也不知道他在哪挖出来的,但当成礼物送给女儿就显得不那么郑重了,摘几朵野花也行呀。
小锁并不嫌弃,揪着衣服让他放在上面便真诚道谢:“谢谢你的好意,不过咱们还是别做父女了,我无父无母的过惯了,忽然多一个父亲也听不习惯的。”
完了,这不是恼怒的情绪而是淡漠,小锁根本不愿意认他也不在意有没有父亲的关心,就如她所说,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凭空跳出个人表示关心,反而会扰乱平静的生活。
有心结可以用热枕解开,可小锁的心里根本没有父亲的概念,他如何闯进去?
愣了片刻,牛哥捂着脸蹲下嚎啕大哭,像个丢失了最喜爱玩具的小孩子,他说的没有错,自己都是个孩子又何谈照顾自己的孩子。
“咋了这是?”陈春峰提小鸡似的带着关公面具人进门,看到牛哥失声痛哭后急忙询问:“咋还哭了呢?三哥,发生什么事了?”
他俩到底谁是三哥啊,我都懵了。
牛哥如抓住救命稻草,扑上去搂着陈春峰干瘦的脖子擦去鼻涕眼泪:“我女儿不认我。”
“我草,你还有女儿?”陈春峰鬼祟的盯着哈士奇说:“是母的,可也不是牛呀!”
“是她。”脸埋在陈春峰怀里,牛哥胡乱指了一下,却没想到小锁已经坐回椅子,将身后的陈瞎子露了出来,陈春峰脸色顿时精彩了,满脸的筋肉狂颤,最后还是我努嘴让他看小锁才解开了误会。
“乖,不哭啊,三哥你他吗像个男人一样行么?”
牛哥扭着腰不依,哭哭啼啼的说:“你怎么忽然跑来了?”
“我让他帮忙隐藏消息,他居然敢跟我讨价还价,就带着来准备收拾一顿。”
“交给我吧。”牛哥抓住关公面具人的衣领,挑了间子冲进去,没过三秒就传出了惨无人道的呼救声,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我第一次见牛哥发怒他就献上自己让牛哥泻火,真是来自秦朝的好兄弟。
“陈爷爷,你们到底谁是老三?”
陈春峰侧耳倾听里的动静,随口答道:“看心情,我俩谁都不服气对方,轮着当老三。”
“对了,你是小春,他是忠忠,五乘的外号是啥?”
陈春峰勃然大怒:“这个贼秃竟然连这也告你!我们一直叫他五姑娘!”陈春峰从怀里摸出一根碧玉簪子在小锁眼前晃一下:“侄女,叫三伯就把这个送给你。”♂
通知
被大壮抓住的那个人是跟三蛋爹来的,平常在村里就是刺头,没少惹是生非,大壮我不认识,但听那个人的口气,也是个蔫货。
他抵住大壮的下巴,阴阳怪气的说:“你这小王八蛋想咬老子?平常抽你抽的少了?”
大壮的脑袋被推得高扬,不停的咬合却咬不住肉,两只手胡乱抓着,在那人的脸上划出五道血痕。
“狗娘养的,老子今天废了你。”那人招呼一嗓子:“赖娃,哥几个不帮忙?看个求。”
被他这么一吼,几个大汉才反应过来,骂骂咧咧的凑上去七手八脚把大壮架住,大耳光子不停向脸上招呼,也许是打得狠了,大壮歪着脑袋不言不语,嘴里滴出的血也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二蛋捂着肩膀哆嗦的站起来,即便昏黄的灯光照在脸上也掩不住失血过多的苍白面色,他三两步冲过去一巴掌扇在大壮脸上,骂道:“你这个畜生,居然敢咬老子,今天就把你”
话没说完,他忽然怪笑,伸手就抓住身边人的肩膀,正是叫人打大壮的那个。
农村人对卫生没什么讲究,更不会有剪指甲的习惯,二蛋的五根手指上都留着粗糙的指甲,他的手掐在那人**的肩膀上,居然硬生生陷了进去,汨汨鲜血从五根指洞中流出来,那人疼的嗷嗷直叫。
又是一阵惊愣,在场的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二蛋居然从那人的肩膀上扯下一块肉,急退两步到下胡乱塞进口里,心满意足的咀嚼如同品尝饕餮盛宴,他将一块肉吃下,还意犹未尽的舔舐着嘴唇,野狼一般的阴沉的目光扫视着其他人。
我看被人驾着的大壮,脑袋侧歪,口里流出涎水,双目上翻四只不停抽搐,好像缺了智商的傻子模样。
他不是缺了智商,而是缺了魂魄。
不单单是我,村里的老人也反应过来,纷纷大叫:“快抓住二蛋,他被脏东西上身了。”
“天呐,小芳男人回来寻仇了。”
老人嚎叫着,大部分妇女小孩跑出门外,只有几个平日里与二蛋相好的朋友或是亲戚围了上去,可此时二蛋犹如西方金刚一般威武,从墙角抓了一把大扫帚虎虎生风的挥动,很有一派关公耍大刀的气势。
听到脏东西这三个字,三蛋爹跑去刚才喝酒的地方,取上那个用布包着的东西跑回来,边跑边拆开,他居然把那刀刃如同锯齿一样残破的大刀给带来了,而此时二蛋正舞动扫帚与人搏斗。
二蛋,三蛋,这些名字起的真没水平。
二蛋的力气极大,穿着露出胳膊的坎袖甚至能看见两条臂膀上的青筋虬结,好像一条巨蟒缠在上面,他嘴里呼乱叫喊着,摇头晃脑口水飞溅,将大扫帚当青龙偃月刀使。
扫帚终究不是大刀,纵然二蛋的力气再大,也耐不住扫把打在人身上便散架,两个青壮小伙瞅见机会冲到他身边团身抱住,却被他一条胳膊推了个屁墩,三蛋爹也趁机冲上去,在众人的惊叫声的砍在二蛋脖子上。
我大张嘴,紧皱眉,一声我草还没喊出口,二蛋嗷的怪叫了一声软到在地,三蛋爹洋洋得意露出刀给我们看,他是用刀背砍得。
指挥人将大壮和二蛋绑在树上,立刻有人抓了我家的擀面杖要上去打,还没靠近就被金伯拦了下来,他老脸通红,扯着脖子喊:“做啥?都说了他俩被脏东西上身,你们还不罢休?平时这俩狗娃哪敢和你们叫板,要不是有东西作乱,怎么能把你们弄成这样?”
肩膀上被扯下肉的男人立刻回骂道:“金伯你别在这和稀泥,有脏东西就咋啦?老子肩膀的肉都掉了,而且就算有脏东西,怎么不往老子身上来?偏挑这两个倒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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