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不会知道自己犯了错,专门装睡吧?
眼看着胡老太爷要将茶杯也掷出,我赶忙扑倒韩城身前拍他脸,无论使出多大力气,打得我手都疼了,却始终不能把他叫醒,偶尔他也骂一句。
“哼哼。”胡老太爷不抬眼皮,嘲讽道:“装睡么?青,直接将他扔进湖里淹死。”
“等等。”我拦在韩城身前,老太爷怒目而视,眼看就要发飙,我连忙说:“胡伯,我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这韩城再有天大的不是,也是跟我一起来的,没搞清楚事实之前,我总不能让你杀了他,”
老太爷吹胡子瞪眼,我又补了一句:“您连我一并收拾倒是简单,可我师父还没死,当年毁了个风林窝,如今他佛法精进,少说能毁掉半个雪坎窝吧?这并不是要挟您,只是想留下一份说话的余地。”
胡老太爷大拇指飞快的在龙头杖上搓,显然是到了怒不可遏的地步,他寒声道:“你想用那和尚要挟我?”
“没有这意思,只是想让您冷静一下,容我把话说完。”他不再动手,显然是受了要挟:“胡伯,海庭是我朋友,就算我是个偏心人,也应该偏向您这边,只是这事实在蹊跷了一些,不如这样,我随身也带了一些法器,您容我四个小时,十二点,月正中,我试试招魂,既然韩城不醒,咱们可以问嘉玉,如果真是被他所害,他是我领来的,我亲自操刀扒了他的皮。”
“去准备吧,需要什么东西找胡青要,虽然我曾经出马,却从未见过你们道士招魂,这次可要开开眼界。”胡伯又变得慈祥,拄着拐杖一步步离去。
果真是成精的狐狸,确实有一套见风使舵的本领。
韩城还昏睡不醒,胡青将他锁在空屋子里,带我去见了嘉玉的尸体。
浑身皎如雪,双眸却失神。
嘉玉变成了狐狸,像是侧躺熟睡的小狗,四只爪子叠在一起,平静的躺在一张软榻上,她的父母也是成了精的狐狸,虽不是胡老太爷的儿女却也有些关系,此时正在其余狐狸精的搀扶下在一边哀声哭啼。
一条小手臂长的小狐狸,也是一席白毛,尖尖的两只耳朵,圆滚滚的两颗黑眼珠,就趴在嘉玉头顶,小舌头轻舔着她的脑袋上的皮毛,不时发出扯人心脏的低声悲啼,这应该就是嘉玉的妹妹,那只会作揖求饶的小狐狸。
好像含着泪叫姐姐的起床的模样,一声声低呼不敢惊了她,唯恐喊得声大,她却没有醒来。
不自觉的,我紧紧拉住小锁的手,那年她在黄大王的洞府里,应该也是这般惹人生怜的懦弱。
第一百三十章此魂不归彼魂归
月上柳梢头,魂约三更后。
很多地方都有招魂的事情,有些大爷大妈装神弄鬼一阵。要请的亡魂便上了他们的身,有些则用大米摆线,给亡魂搭条魂桥归来,爷爷专门给我分析过这些,用大米搭魂桥还去个吃饱上路来相见的意思,而那些请魂上身,全部是装神弄鬼。
所谓的装并不是请不来亡魂,而是根本不需要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跳大神动作,这样的人,一般都是先祖在阴司当差。托梦给混不下去的后人:“喂,以后你帮人招魂吧,上柱香我把魂给你送过去,一次三百,过夜五百。”
亡魂上活人的身。势必将生魂挤出去一些,这对活人有极大的危害,但凡正常人都不会愿意,只有那些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的才靠这招混饭吃,若不是靠着亲人在阴司的关系。就是买通的当地的倌人。
道家招魂,当然不会用这种损人不利己的办法,可普通亡魂在人间逗留,会被阳气侵蚀,若不给具身体罩住,最好用些特殊的办法,于是便应了那句话。月上柳梢头,魂约三更后。
三更十二点之后,阳气退避乃是魂魄的天下,而柳树有聚阴的作用,在这里招来亡魂,他们会很舒服。
站在湖边,表哥抱着嘉玉的妹妹梳理白毛,大大咧咧的说:“这里又没有柳树,你准备怎么办?”
“湖边喽,也有很重的阴气。只是湖边终究不如柳树。”
“为什么?”
“谁知道这湖里有啥东西,万一勾引出来一个千百年前跳湖自杀的鬼,咱们都得完蛋了。”
表哥怒道:“那你还搞?”
我笑嘻嘻道:“开个玩笑,胡青哥不是说他们经常下河游泳?要是这里有水鬼,早就出问题了。”
胡青说这湖里还真淹死过一只狐狸,只是后来他们照常下河,也没发生什么事,我估计是不是狐狸精变不成水鬼?而且恨意不重,也不是每个淹死的人都不能投胎,几千年下来,别说中国的湖泊,就连洗脸盆都淹死过人,要是每死一个就变成鬼,这日子也没发过了。
招魂之术并不复杂,就像人与人相处,打个电话叫朋友过来就好,前提是你得有朋友的电话号码,就是可以联系到他的意思,嘉玉新死,魂魄应该还在这附近游荡,我又是吃过木太岁,喊出的声音便可以让她听到,只要她感觉没有危险,便会飘荡过来,至于想看见她,就要用让人走霉运的办法,减弱了阳火气运,想不见鬼都难。
一盏油灯指归路,半卷白布引亡魂。
灯油是狐狸窝做饭的油,这样的灯花才能被嘉玉看见,而招魂幡是我刚画的,许多坟头上木棍挑的白布就是招魂幡,而正规的招魂幡很有讲究,招男魂加绿色纸条,招女魂加黄色纸条,还要书写大大的一个招字,下面是亡魂的生卒年月,为了做这个招魂幡我放了半碗血,忽然间明白高人为什么总是隐居起来,不然络绎不绝求来帮忙的,光放血就放死了。
条案铺红布,瓜果供奉,香炉香烛,敬着一块牌位:寻声赴感太乙救苦天尊,其实我不知道这哥们是谁,但爷爷教我敬他,这样算是禀告天地的招魂仪式,就算招来了,那些挑刺的阴差城隍也无话可说。
嘉玉的尸体也在条案上摆着,静静如沉睡。
手握一柄胡老太爷珍藏的桃木剑,我绕着条案游走起来,朗声诵起太乙救苦护身妙经:“东方长乐世界有大慈仁者神通无量,功行无穷,寻声救苦,应物随机。”
一经诵毕,便是祈祷天地完成,我站在条案前,持剑指着油灯唱道:“魂兮归来,东方不可以托些魂兮归来,南方不可以止些魂兮归来,西方之害流沙千里些魂兮归来,北方不可以居些尔待亲人俱在此,魂兮魂兮不可再游些”
招魂赋接连诵起,被我指着的油灯灯火耀耀,猛然间拔高了一倍多,照着的胡老太爷脸上满是钦佩的神色,围在远处观看的都是雪坎窝说得上话的狐狸,此时全在低声私欲,想来是说些佩服我的话。
表哥抱着的小狐狸吱吱叫起,表哥温柔的轻抚,小锁捏着小狐狸的尾巴紧张注视,渐渐地,月被乌云遮,平地里凉风习习,吹入骨髓般的阴冷。呆肠长扛。
要来了!
我后背发起毛汗,全身的气力顺着右臂涌出,这与上次做法阴害张雕毕是一样的感觉,若是抽象描述,就好像**师快没蓝了的感觉。
满天下一片黑洞洞,只有凄厉摇曳却不熄灭的灯花发出亮光,我面前的狐狸精们被黑暗裹住,只剩下绰绰的人影,又过了片刻,他们开始低呼起来,表哥想跑来却被胡老太爷按住肩膀,然后他们弯腰,下跪,面向我拜服。
这是怎么了?我不搞个人崇拜的!
身后,刺骨的阴凉,好像有一股冷风顺着脖子往里灌,又好像一块巨大的万年寒冰散发着森然冷意汨汨向我袭来,难道嘉玉来了?我不能回头,坚持着将招魂赋诵完,拿起一碗掺了血的锅灰向那些正在崇拜我的狐狸精们撒去。
锅灰是火烧不尽的东西,便能遮住他们的命火,自然也就能见到亡魂,可刚拿起锅灰,肩头就被一个坚硬的东西按住,我沉声喝道:“嘉玉,招你前来乃是洗刷冤屈,怎么做这些吓人的事?速速哎呦我操!”
好像被挖掘机的大爪子按在肩上,不可力抗的压力将我压的跪在条案前,脑袋重重磕在上面,鼻酸眼泪流,装着锅灰的碗也摔碎,将我的手腕划开好长一道口子,鲜血流了出来。
一直枯槁的爪揪着我的领子向那些狐狸精拖去,我听到胡老太爷惊惧又颤抖的声音:“爹,您怎么来了。”
胡老太爷他爹将我拖行几米便松开,月又从乌云里冒出头,洒下一片白辉,我看清了这老狐狸的脸。
惨白的面,脸像是被削出一个弧度,下巴颏无比的尖,脸上长满了极细却密麻的白毛,两道眼眯着像是脸上贴着两根粗线,而这缝隙般的眼睛里却是血一般的红,他的鼻子只有纽扣般小,嘴大却抿成一道弯曲的弧线,看上去正在笑,只是这笑容说不出的瘆人,透着诡异和狰狞。
老狐狸吱吱叫了起来,声音像是铁钉划过铁皮那样尖锐,刺得我双耳疼痛,可胡老太爷忙不迭的点头,两只狐狸就这样交谈,偶尔,胡老太爷也指着我们说几句,那老狐狸点头。
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老狐狸从身上沾水的衣服掏出一个木盒子砸在我脑袋上,顿时鼓起一个大包,我还当他要欺负我,却没想到径直转身,又向那湖边行去,看不出年代又被泡的腐烂的衣服外拖着一根长尾巴,只有稀疏的几根长毛,还是长在腐烂了的皮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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