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债 (二里桃花)

终于，在穿过大路，进入山间小道之后，他的车速慢了下来，而且，好似在刻意等我，当我来到他的身旁，他这才说道：“怎么样？小子，刺激吧？”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想了一下，却发现，自己还是什么都不说的话，如此，只是对他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
老头似乎觉得有些无趣，轻轻地摇了摇头：“你的生活，还是太过幸福了，所以，不许要从这里寻找刺激。”
“幸福？”听到他的话，我不由得有些想骂娘，父母丢了，女朋友丢了，女儿都丢了，爷爷去世了，魂魄却还控制坟地中，这一切，如果叫幸福的话，那什么才叫不信，我在这短暂的刹那间，甚至怀疑老头是不是再某一次飚车中，把脑袋摔坏了，不然的话，为什么会这样说。
他瞅了我一眼，淡淡一笑：“因为，你经历的还是太少了，如果，你每天无时无刻，都被饥饿困扰着，不管你吃什么，都不会觉得饱，不管你喝什么，还是感觉渴，有的时候，你想死，但脑袋撞到石头上，石头都坏破裂，找一块铁来撞，脑袋虽然会碎，可是，他还会再度组合起来，恢复原状，你觉得，这样的生活，该怎么欣荣？”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脱口而出。
老头很是满意地点头：“对，就是这种感觉。你可知道，老夫这样过了几百年，那种日子，是会把人逼疯的。事实上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我是疯的。”
听到他的话，我不知该说些什么，难道说，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就是这样的？那么，又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记得，他之前似乎说过，他能活这么久，好似和虫有关，难道说，是身体虫化带来的后遗症？
我吃惊地望向了他。
“呵呵……”他的脸上带了几分得意的笑容，“终于意识到了？这个世界的公平的，你想要长生不死，就要过的比别人痛苦，你得到了无尽的岁月，但是，却失去了其他的东西。你的身体也在虫化，而且，现在很严重。如果不是因为你的体质特殊，自幼就被你爷爷改造的话，你应该会和蒋一水一样，四肢一直疼痛难忍，现在之所以没有这种感觉，应该感谢一下你家老爷子。”
对于他称呼爷爷为老爷子，我倒是不觉得意外，毕竟，他和我有着同样的二十多年的记忆，不过，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只听，他有继续道：“当然，你也可以恨他，或者说，我该恨他，如果不是他改造了你的身体，从而影响到了我，那么，我当初也不会那般的探究虫化的秘密，让自己完全地变成虫，直到最后一刻，还不知道自己是在朝着万劫不复之地而行。”
“你现在已经觉得就算是虫化了也无所谓，毕竟，你现在没什么不好，不会变老，身体也没有什么不适，反而获得了很强的力量。我想蒋一水和你说的那些话，你也不会太当一回事吧？”他说。
我沉默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的确，在虫化后的力量诱惑之下，我对蒋一水以前和我说的这种弊端，并没有想太多。甚至对这种力量，还是有些渴望的，尤其是，和老头在那上坡上交过手之后，更让我感觉，这力量的可贵，因为，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什么后遗症出现，反而比以前用虫的时候，更加的容易了，甚至湮灭虫都可以随意的使用，都不会感觉到有什么不适。
“疼，只有自己感受过，才能铭记，别人告诉你他有多痛，你最多也只是有所感触，却无法体会，就如同你的那个胖子兄弟，他为了女人哭的死去活来，你还觉得他不够爷们儿，如果，换做是你自己，或许，你哭起来，比他还不如……”老头又道。
我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去，老头现在给我的感觉，便如同是饱经沧桑，看透了世间一切的人，虽然，他好似并非刻意，但是，他的话语之中，总是带着一种说教的感觉，用的都是过来人的语气。
不知不觉中，我竟然发现，我被他有些说动了，觉得他的话，十分的有道理，但他说了这么多，想要表达什么，我却没有听出来，我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老头哈哈一笑，道：“我只是告诉你，你很快也会全部虫化，到时候，你就能体会到我的感觉了。”
我的眉头紧蹙了起来，看着他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我不确定，他的话，是不是真的，和我说这些，又想达到什么目的。
老头的车突然停了下来，从摩托车上跳下来之后，他背着手站在了山路边缘，脚下是一个碧绿色的斜坡，上面长满了杂草，山脚下，是一片深色的树林，里面多是松树，这种北方的松树，针叶短小，但整体看起来十分的挺拔，不像南方的松树，长得和柳树好似近亲一般。
老头欣赏了一会儿树林，缓缓地回过头来，道：“罢了，我还是没有那么狠心让你再体会一次我的感觉，你的虫化是能够控制的，不过，这需要双生宠。”
“双生宠？”自从从赵逸的口中得知了双生宠的存在，我一直都对这个未能完全的弄明白，现在听老头的口气，他对这个应该是明白的，我突然想起，之前一直在耳畔的那个梦呓声，那个裸着的小人，老头恍似提到过，正是他的双生宠。
老头或许是看到了我眼中的疑惑之色，脸上泛起了一丝戏谑的笑容，道：“双生宠，本来就是一个灵，一个人，相生相伴，同生同体的……”
“你把话说清楚一点，你的意思是，一个身体里，放两个灵魂吗？”我问道。
老头想了想，道：“也不是不可以这样说，不过，还是有区别的，这么说吧，比如，你的身体是一个房子，而你的灵魂就是这房子的主人，但是，你的朋友，偶尔也能来你家做客，所谓的双生宠，算是租客吧。只不过，这个租客，会一直住下去，而且，不会付房租，你还要供着它吃喝拉撒睡，而且，如果你和你女朋友做那事的时候，它也能看见的……”
“咳咳……”我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第三百五十三章 虫的来历

“怎么？害怕了？不过，比起你的小命来，似乎这个也没什么吧？再说，只不过看一看。说不准，她还不想看呢。”老头哈哈大笑出声。
看着他笑得夸张，我突然明白过来，这家伙应该是故意开玩笑。不由得沉下了脸，虽说，按照他的年纪，我本来多几分尊敬才好，但在他的面前，却丝毫生不出半点敬意来，他在我的面前。似乎也是一样，与蒋一水在时，完全不同，有的时候。竟是像个孩童。
“好玩吗？”我见他笑个不停，不由得说了一句。
“还不错。”他露出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将摩托车停好，说道，“前面的路，车是不能走了，步行吧。”说罢，朝着前方行去。
我跟在他的身旁，抬眼看了看，这里的风景极佳，不知不觉，日已西沉。淡淡的红色光芒穿透云照射过来，碧绿色的山上，好似笼罩了一层薄薄的紫色一般，看起来有些怪异，却又透着别样的美丽。
河水滔滔，山道蜿蜒，崎岖中行路，青草划过脚面，染了几点绿色，老头行在前方，健步如飞。看起来，心情着实不错。单手扶着一颗刚刚冒出嫩叶的白羊，顺手折下一个小枝，在手中胡乱地拧了几下，树皮便被完整的褪了下来，用指甲拨弄几下，便做出了一个简单的乡土乐器，丢到嘴里，竟是吹出了一曲刺耳的旋律。
我看着老头一个人玩耍的欢乐，有些怀疑，他是带我出来找小文的还是来游山玩水的。老头吹得欢乐，一直行到前方的小溪边上，洗了一把脸，待到日头完全落下，山间发暗，多出了几分幽冷，他这才轻吐了一口气，道：“许久没有这样轻松过了…”说罢，还享受地闭上了眼睛。
我看着他的模样，竟是有些不忍打扰，只站在他的身旁，静静地等着。隔了一会儿，老头这才说道：“是不是等急了？”
“还好！”我顺口回了一句。
“那就再等一会儿，待到急了再说。”老头不紧不慢地回了一句。
听到他的话，我不由得想冲着他那长满胡须的嘴上来一拳，或许是看到我的面色不怎么好看，他又笑出了声来：“虽然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但是，至少我们应该有很多共同点，至少，我对你的了解，应该比一般人要真实的多。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太过客套，没什么意思……”
他这般一说，正合我的心思，当即便道：“双生宠，到底是什么情况？你说明白些。”
“你先和我说说，你是怎么理解双生宠的？”他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反而是问了一句。
我想了一下，就将自己对于“双生宠”的理解和他说了一遍，他听罢之后，缓缓摇头，道：“错了，看来以前和你说这些的人，也是一知半解，不过，这也难怪。其实，双生宠并不是什么快速提升自身力量的东西，相反，原本是限制的。”
“限制？”我疑惑地望向了他。
“对，双生宠，这个名字我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其实，当初只是因为我发现虫化后的严重后果，恰好，又得了一只奎鬼，这才试着用她来压制一下，结果，没想到，效果并不好，却多了一个受苦的人。”他说着，一伸手，那个没有穿衣服的小人，站在了他的掌心，双手抱在胸前，半蹲着身子，静静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