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债 (二里桃花)

来到山下，阶梯上的那些人，也看得真切了，这些人，衣着各异，并不统一，看起来，好像是横跨了很多年代，其中以女子居多，男人很少，而且，一个个，身体都呈现出一种惨白色，裸露在衣服之外的皮肤，更是白的渗人，五官甚至都有些看不真切。
我仔细地检查了一下，然后，踏上第一节台阶，台阶并不是很宽，大约一米左右的样子，高度只有一尺，虽然比一般台阶埋起来略感吃力些，倒也并没有大到让人觉得不妥的模样，台阶上站立的人，都贴着台阶后面，与第二节台阶相连的位置，因此，前面空出的位置，站立一个人，显得很是轻松。
我站在台阶上，上下瞅着，发现，好像距离越靠近下方，衣着便越是接近现代，尤其是身边的这几个，穿着的都是民国时期的那种长衫大褂，他们的体形各异，但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脸都很是模糊，隔着两尺的距离，居然依旧看不清楚，他的长相到底是什么模样。
我盯着这些人的脸，认真地看着，身子也不由自主地靠近着，就在这时，身旁突然多出了一个圆滚滚的大脑袋，而且，这脑袋皮肤出奇的白，连头发都似乎泛着一层亮银色，我下意识地躲了一下，瞪大了眼睛，这才看清楚，居然是胖子，这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上来。
“娘的，你怎么没有声音？”我骂了一句。
胖子分明也是吓了一跳：“亮子，那你的脸……”
“我的脸怎么了？”听到他的话，我的心中不由得有些发毛，在这种地方，即便他告诉我的脸上突然长出了绿毛，我也不会怀疑这是恶作剧。
“你的脸好白……”胖子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神色十分的认真，目光盯着我，竟是让我心中产生了几分恶寒，忍不住踹了他一脚，“滚远一些，真他妈恶心……”这般说着，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胖子虽然不是那种皮肤黑到与非洲兄弟一较高下的程度，但是，平日间，他的皮肤断然是没有现在这么白的，此刻，他站直了，脸色又恢复了一些。
这时，胖子却说道：“咦，又没那么白了……”
听到他的话，我的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伸手抓住了他的后脖子说道：“别动。”说罢，推着他圆润的脑袋，朝着前方挪了一尺的距离，随着胖子的脑袋，挪动，他的肤色，似乎也在变化着。共共池弟。
我急忙松开了手，问道：“有什么不适的感觉没有？”
“有！”胖子说道。
“怎么？”
“脖子被捏的有点疼……”
“……”
我瞪了他一眼，又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看模样，并非是这光线包裹成的“蛋壳”最中央，更像是边缘位置，而这小山，除了上面站着这些人，造型有些奇怪之外，也没有再感觉到有什么特别。
而肤色的变化，也似乎并非是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只是光线的原因，我本想用手碰一碰这些人，看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但是，转念一想，有作罢了，抬起了万仞，轻轻点了一下，万仞与之接触，好像这些人，并非是什么实体，但是又没有那种完全不着力的感觉。
这让我有些不太理解了，抬起手正想试着摸一摸，又有些犹豫，毕竟，这些东西到底有是什么，对人有没有损害，还不清楚，贸然接触，万一有什么问题，便麻烦了。
然而，我犹豫着，胖子却没有犹豫，直接伸手就摸了上去，一边摸着，还一边说道：“亮子，你说这些雕塑是用什么做的？摸起来怎么这么滑，而且有些软，轻轻一捏，就好像要破掉，再用力，又好像从指缝里头溜走了……”
我顾不得听他说什么，抬手便将他的手打了下来，不由得有些生气，骂道：“你疯了？什么都乱碰……快看看你的手……”
胖子抬起手看了一下，猛地瞪大了眼睛：“擦……这是怎么回事？”
我原本也只是有些担心，并没觉得胖子就一定有事，突然听到他的话，急忙抓起了他的手腕朝着他的手指上看去。只见胖子的手指，好似完全变得透明了一般，隐约能够看到里面的血管、筋骨，五根手指和半个手掌全部都是这个模样。
我急忙揪着他往后退了几步，下了台阶，额头上的汗水，便不由自主地滚落了下来，手中握紧了万仞，心中已经在犹豫，如果这种透明色向上绵延的话，要不要斩去胖子手掌的念头。
好在胖子的手虽然有半截变得透明，却没有蔓延的趋势，这也让我把斩去他手掌的这个念头抛开了。
“这、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胖子盯着自己的手，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这也难怪，即便再大胆的人，抬起手直接能够看清楚自己的骨头和血管，怕也会接受不了。
看着胖子惊慌的模样，我忙说道：“先别着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难受？疼还是痒？或者发麻？”
胖子愣愣地看着我，隔了一会儿，握了握拳头，才说道：“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不疼也不痒，也不麻……”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抓着他的手，轻轻地将万仞的剑尖，在他的手指点了一下，顿时，便有鲜血溢出，这种透明的手指中，好像凭空出现的鲜血，落在眼中，着实让人觉得十分的别扭，而且，还有些诡异的感觉。
“疼吗？”我问。
“废话！”胖子甩了甩手，干脆将自己的手藏到了身后，说道，“看样子，死不了，别管它了。这玩意儿，真他娘的古怪，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摇了摇头，心中也是十分的不解，对于胖子这种逃避的做法，也有些不满，说道：“别不当一回事，看着点，要是有变化，也好早做准备。”
“早做准备？”胖子的眉头皱了起来，眉头高高抬起，用一种疑惑地表情看着我。
我想了想，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毕竟，砍手这种事，并不是什么好办法，除非万不得已，还是不要提的好。
胖子见我没有说话，脸上的神色更加的难看起来，盯着我说道：“亮子，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能扛得住。”
“少扯淡了。”我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把，说道，“行了，你注意着点，咱们在看看，有什么线索。”说罢，我又迈上了台阶，仔细地瞅着那些“人”，这些人的五官除非靠近到半尺距离，才能勉强看个大概，但是，依旧有些模糊。
我挨着看去，胖子跟在我的身旁，这一次，他乖巧了许多，不敢再随意乱碰，就这样挨着瞅过去，突然，我愣了一下，眼前的这个“人”看起来有点熟悉，个头大概有两米左右，光头，穿着一件僧袍，因为他个头太高的缘故，我平站着，无法看得清楚他的脸，不过，光看这身形个头，我便能够确定，这个人，是和尚！
就在我心中震惊的时候，突然，胖子高声喊道：“亮子，快看，这个是不是伯父……”

第三百一十五章 不解

胖子的话，便如同一柄大锤直接砸在我的胸口上一般，胖子口中的伯父，除了老爸。还能有谁？
我已经顾不得发现和尚的震惊，急忙转身来到胖子身边：“让我看看。”
胖子的脸色显得有些难看，推后了一步，让开了一些，我站了过去，看着身前的这个“人”，拳头忍不住便捏紧了，中等身材，十分销售，在这个年代，还习惯地穿那招牌式的中山装，甚至鼻梁上的眼镜，无一不是父亲的显著特征，如果不熟悉他的人，可能会觉得这个人不应该是这个年代的，但是。作为自己的父亲，即便现在的距离看不清楚面容，我又岂能认不出来。
“亮子，你别激动，这、这边……还、还有阿姨……”胖子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急忙又转头看了过去，果然，在父亲的身边，便是母亲，看到老妈，我的鼻子陡然便有些发酸，眼睛就模糊了，这些日子，我的心里十分的想他们，只是。自己硬趁着，不想早兄弟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软弱来。
可是，每一个好像天性使然一般。不管你再怎么成长，在自己的母亲面前，似乎会瞬间变回一个孩子。
就如同小的时候，在外面受到了委屈，本来还觉得没什么，屁大点事，根本不会影响到自己的心情。但是，回到家，被母亲几句低声细语的安慰，便陡然觉得自己的眼泪不值钱了，什么男子汉的自我觉悟都抛远了，会突然忍不住哭的和个傻逼似的，自己还不自觉，甚至有些享受。
这个时候，我的心中突然之间，便泛起几分委屈。泪腺也变得有些发达了……
是啊。这段时间，仔细起来，的确是有些委屈的，父母丢了，女儿丢了，女朋友丢了，就连黄妍，也不得不保持距离，在外面为了找他们做了太多自己不想也不愿意做的事，回去，面对朋友，还得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心里的各种情绪，好像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控制都控制不住。
我忍不住抬起手，便想伸手抚摸一下母亲的脸庞。
突然，一只手抓在我的手腕上：“亮子，别冲动。”
我猛地一怔，整个人呆住了。
“亮子，你别多想，我看没事的……”胖子的话，又在耳畔响起，好似一瓢凉水猛地从头顶浇落一般，让我顿时镇定了不少。我将胖子爪子我手腕上的手推开，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别过头，不让胖子看见，快速地抹了一下自己的眼睛，轻咳一声，道，“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