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语,只是看着他。
这般看了一会儿,刘二站起了身,递给我一支烟,点燃了说道:“味道真难闻,压压味儿。”
我依旧不说话,静静地抽着烟。隔了片刻,看他也没有说话的意思,忍不住问道:“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想法?这个倒是多了,不过,现在好像还没有一点证据。这人到底是死在谁手里,是不是人,也不好确定。”
听着他说的这些结论,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我也懒得再听,起身说道:“走吧。再到别处看看。”说罢,我迈步出门,六月正坐在门前的墙角边,腿卷曲着,双臂放在膝盖上,而脸却完全埋在了双臂间,直到此刻,她也没有从之前的情绪之中反应过来。
“小丫头,走了。这么冷的地皮。小心动了胎气。”刘二对着六月喊了一句。
六月抬起头,一双泪眼之中满是迷茫之色,没有看刘二,只是望着我,仰头问道:“学长,我们会不会死?”
“人都是会死的。”刘二吹着口哨,行到了前面的房间,从屋中取出了一个棉皮帽,在手中把玩着,又补了一句,“不过,不是现在。本大师还没活够呢。”
六月完全没有理会刘二的话,依旧看着我,等着我的回答,我不由得蹙紧了眉,沉默了一下,拉着她的手,让她站起,说道:“不会!”
六月猛地紧捏了一下我的手:“学长,我、我相信你,你们不要丢下我……”
“嗯!”看着这样一个小妹妹,我也不知该怎样安慰她,这个年纪,本应该是在繁忙的学习中,单纯的寻找一些适合自己的快乐,闲暇之余看看小说,看看电视,为故事里的人物而悲伤感动,紧张难过,这才是适合她的生活,只可惜,年少的冲动使得她背负了超越同龄人的负担,是命运还是自己选择错误,我不想评判。
面对现在脆弱的她,我能给的,也只是暂时的心安,这一点我并没有吝啬,因此,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在这个时候,说太多的话,未必有什么用,一个确定的答复,至少能给她希望和一丝安全感,这便够了。
“这玩意儿,看着眼熟吗?”刘二猛地将棉皮帽丢了过来,我伸手接住,看了一眼,瞳孔便紧缩了一下,这东西正是赵逸的,上面沾染着一些血迹,虽然赵逸之前脑袋被人敲了一钢管,但这应该不是那时候沾染的血迹,首先当时那一钢管垫着这么厚的帽子,能不能破皮都不确定,其次,即便那个时候出了血,也不可能沾染在外面,应该是里面才对。
“赵逸的?”尽管已经认定,我还是问了一句。
刘二点头道:“至少目前看来应该是他的。”
“目前么?”我明白刘二的话,我们之前遇到的人中,也只有赵逸戴这帽子,但这种地方不该以常理度之,倒也未必能断定就是赵逸的,不过,这种棉皮毛现在已经极少见了,即便无法完全断定,也有八成的把握。
“看样子,他应该是和人搏斗过,只是不知道这上面的血是他,还是别人的。”刘二说着,把脑子拿了过去,直接扣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身着西装的他,脑袋上扣着一顶老式的棉皮帽,看起来不伦不类,我对他的装扮,基本上已经免疫了,他的个性装束,实在太多,不过,六月倒是被他这举动吸引了注意力,情绪似乎稳定了不少。纵丸见扛。
我们正打算继续检查下面的房子,突然,上面传来了一声惊叫,听着是个女声,刘二猛地竖起了耳朵:“是赫桐?”
我没有搭话,拉起六月朝着上面行去。
六月多少有些抗拒,不敢上楼。
刘二推了她一把说道:“想活命,就听话,这种地方,越是回避,越麻烦。”
六月的身子微微一颤,点了点头,跟着我们来到了楼上。
这一层,我们是来过的,但此刻走进来,却又与之前有所不同的,虽然结构基本一样,但还是有细微的差别。
刘二朝我看了一眼,我明白他的意思,在这里,上楼和下楼,看来,区别的确不是很大。顺着尖叫声的方向行去,一群乌鸦陡然飞起,惊叫着,居然朝着我们的啄来,尖利的爪子,抓在身上,衣服瞬间多出了几道口子,我摸出万仞在身前挥起,斩落了几只,这才好了一点,不过,身旁的六月却惊叫着,手臂上已经被抓出了好几道口子。
刘二脑袋上的帽子也被抓走了,脑袋上的头发都被挠的乱糟糟的,刘二气得哇哇大叫,陡然丢出去几道黄符,口中念念有词,双手捏了一法决,猛地向上一指,口中大喝一声:“破!”
空旷楼层顶端,突然爆裂出一声破空之响,俨如惊雷一般,散出去的黄符泛起一道光亮,方圆十多米的乌鸦好似突然被电击一般,从上空掉落了下来,还伴着焦糊味。
刘二吐了一口气,回身将同时掉落在地面的棉皮帽拿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尘土,又扣到了头上,一脸肃然地说道:“本大师不发威,还以为是老虎呢。”
他这话说的逻辑不通,但语气却极为正义凛然,一旁的六月完全没有注意他的话是不是有问题,双眼呆呆地望向了刘二,显然,刘二此刻的形象,在她的眼中已经高大了许多。
我一直知道刘二是有真本事的,对于他赶乌鸦的这一手,倒也没有太多的惊讶,不过,心中也不免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成心卖弄,不然的话,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做什么。
我疑惑地望向了他。
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眼中的疑问,笑了笑说道:“这么找下去也是麻烦,与其我们自己出去找,还不如引出一些什么来,也好从中找到线索。”
他的解释不能说全然没有道理,但也多少有些牵强,我们现在过来,是找那个发声之人的,如若真是赫桐,被他这一下惊走了,岂不是多此一举?
但事情已经发生,我也没有多言,拉起了六月的手看了一下,她的胳膊上衣服被抓出许多口子,露出了一面的棉花,棉花上已经染了血,我推起她袖子的时候,她忍不住痛呼了一声。
看着白皙的胳膊上,一道道渗着鲜血的口子,长短不一,严重的,已经皮肉外翻,她紧咬着嘴唇,看着伤口,没有吱声,但泪水却已经滑落下来。
我们这次出来,并没有带什么医疗用具,伤口不是很好处理,我招呼刘二过来,刘二盯着伤口看了一会儿,说道:“好像没有尸毒的痕迹,不过,为了安全,还是处理一下吧。”他说着,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一把小米,敷在了六月的伤口上。
六月突然惊叫了一声,脸上露出痛苦之色,而伤口上的小米居然泛起了一丝丝黑色,这景象让我和刘二都是一呆。原本看起来根本看不出尸毒,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这完全出乎了我们的预料…!
如果不是刘二严谨了一些,怕是,得到发现的时候,想救就晚了。
“娘的,还真厉害。”刘二捏了捏下巴上的胡茬子,“轻敌了,唉,你扯我的衣服做什么?”
我懒得理会他,顺手将他毛衣下面看起来还算干净的白色衬衫扯下了一块,刘二顿时瞪起了眼睛。看着六月面色发白的模样,我将她的伤口裹好,顺口回了句:“我没嫌你的衣服有毒,就很好了。”
说罢,又望向了六月,轻声问道:“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好了很多了。”六月的声音很轻,脸上已经被汗水和泪水布满,加上沾染的灰尘,整个人看起来和只小花猫似的。
这时,刘二已经起身到一旁去查看,站在一间屋子的门前,面色严肃,道:“罗亮,你过来看看,这是不是赫桐。”
我听到他的声音,走了过去,抬眼朝里面一望,不禁便是一愣。
第二百三十二章 古之贤士
地面上,满地的碎肉,混杂着几件被撕扯烂了的衣服。其中一件,正是刘二的外套,之前这衣服是穿在赫桐身上的。
刘二看着地上已经破碎的外套,一脸的痛色。
“你是心疼衣服呢,还是担心赫桐?”我问道。
“心疼什么有区别吗?我告诉你,我其实是饿的,你信吗?”刘二仰起头,面色纠结地望向了我,随后又看了看满地的碎肉,嘟囔了一句,“这个时候说饿,是不是有些恶心?”
六月想要探头看过看看情况。我推着她的脑门,让她躲到了外面。
“别扯那些没用的,你觉得这有没有可能是赫桐。”看着碎肉中混杂着的内脏、鲜血和那些好似被人嚼碎了又吐出来的骨头,再加上那味道,我感觉自己肠胃有些受不了,一阵的恶心,真不知道刘二怎么还会说出“饿”这个字来,若说以前我对刘二还不怎么佩服的话,那么这一次,我是彻底的服了他了。
不佩服别的,光是他这胃口就让人不得不服。
我蹙了蹙眉头,还是退出了房间,站在了屋门前,刘二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嘿嘿一笑。道:“少见多怪,本大师比这恶心的见得多了。”
“是啊,你脱了鞋,就能盖过这股气味了。”
“那是,你领教过的。”刘二不要脸地笑了起来。
他这么一说,让我想起当初在黑塔拉,两个人从盗洞往出爬的时候,那“酸爽”的确是让人记忆犹新,我的脸色不由得变了变,不再和他扯这些,直接问道:“你觉得这有可能是赫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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