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债 (二里桃花)

我在家里睡了大半日，到下午的时候，才被四月给唤醒。
睁开眼睛。四月一脸惊慌地爬在床头，一张小脸对着我，圆圆的眼睛里还闪出一丝害怕之色：“爸爸，纸老虎来了。”
“纸老虎？”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是指老爸吗？揉了揉已经长得颇长，十分杂乱的头发，我从卧室走了出来。看到客厅中沙发上坐着的人，顿时明白了纸老虎指的是谁了。黄妍的父亲。居然坐在我们家的客厅上，靠在沙发的靠背，穿着西装，黑着一张脸，正用鼻孔对着老爸。
老爸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不过，他却是一副心中气恼，但自觉理亏不好发作的模样。
两个老头不说话，只是相互看着对方，我瞅着这阵状，有些摸不着头脑，想要上前说话，想了想，还是作罢了，悄悄地进入了卫生间去洗漱了一下。
戴我换了一身宽松的运动服走出来的时候，客厅的两个老家伙还是这副德行。不过，比起耐心来，似乎还是老爸更胜一筹，老黄终于坐不住了，直起了腰，一拍茶几，道：“罗老师，你们家说起来，也算是书香门第，怎么能纵容儿子做出这种事？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老爸长叹了一声：“这件事，我们之前的确也是不知情……”
“一句不知情就算了？不知情就能让你儿子把别人女儿肚子搞大？现在孩子都这么大了，我这张老脸都没地方隔了，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了，现在我这张老脸都没法见人了。我还告诉你，要不是这件事发现的晚，我早知道的话，就把你生的那个玩意儿送进去蹲几年，那个时候小妍才多大，亏他下得去手……”
老爸听着老黄的话，轻咳了几声，面上十分的尴尬：“黄老哥，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在这里生闷气也没用，还是想想解决的办法吧。”
老爸的思想顽固，而且，一直觉得商人唯利是图，他是极少和商人打交道的，现在能唤老黄一声“老哥”，可见心里已经认为是自己不占理了，不然话，以他的脾气，老黄这样和他说话，早被撵出去了。
“好！我就等着你这句话。”老黄倒是一副讨价还价的派头，似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拍在茶几上的手，也轻了几分，“那你说说，什么办法？我听着。”
“事到如今，也只能让两个孩子结婚了，毕竟他们的孩子都六岁了，不管他们做错了什么，总不能让四月这孩子也跟着受罪，我们都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没父母的孩子过的什么日子，想来黄老哥也明白的。”
“你说的这话，我倒是赞同。”老黄语气略缓，“不过，便宜了你们家那小子了，要不是发生了这件事，我的女儿什么人家找不着，会看上你们家？”
听到老黄赤裸裸的鄙视之言，老爸的脸上的肌肉明显地抽搐了一下，还好他的涵养功夫不错，忍着没有发作：“黄老哥，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们商量接下来怎么办吧，再说那些对两个孩子也不好。”
“嗯！”老黄兴许是唾沫星子飞溅的太过猛烈，有些渴了，端起桌上的水杯，一口气灌了个见底，“好，那我说说我们家的条件吧。让罗亮和小妍结婚，这一点我也同意，不过，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了，小妍不能嫁到你们家来，让罗亮倒插门……”
“什么？入赘？”老爸睁大了双眼。
老黄却抬手虚按了一下，示意老爸不要出声，随后又道：“你先别着急，听我说完，考虑到你们家也就这么一根独苗，我也不能把事做绝，这样，四月这孩子现在既然已经姓了罗，那就还跟着你们家姓，不过，他们两个再生一个孩子，就得跟着小妍姓黄了。”贞团状划。
老爸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黄老哥，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没有出现过入赘这种事，这个不可能。”
“没出现过，不等于不能出现。”老黄瞪大了双眼，“就你们家这条件，让小妍嫁过来受苦啊？我几千万的家产，传给谁去？别说你那儿子刚从部队转业，工作还没安排，就是安排了工作我也不稀罕，怎么着，你还觉得吃了亏？这事没的商量，就这么定了。我找人算过了，这个月十八就是好日子，先把他们的事定了。”
“爸爸，纸老虎都好厉害！”四月悄声地对我说了句。
“回房间去！”
我把四月送回了卧房，走了出来，这会儿我总算是听明白了老黄要做什么了，这老家伙倒是真会打如意算盘，老爸已经被老黄气得面色发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我走了过去：“我说老黄，你别乱给人扣帽子好不好？我做什么了？自己还没把事情弄清楚，就来大呼小叫，谁要给你倒插门了，你想的美，我和黄妍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不信的话，你带着她去医院检查一下，肯定还是处女……”
我这句话说完，老黄猛地站起来，抬脚就想踢我，不过，抬了一半又缩了回去，可能想到了上一次那“扯蛋”的情况了吧，他等着一双眼睛：“你说的这叫什么屁话？”
“砰！”
老爸的手重重地拍在了茶几上：“够了！”
他这人，平日里即便生气，也大多都还维持着自己的形象，出现这种拍桌子的情况，显然已经气极，这一怒之下，倒是把我也吓了一跳。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怒火，先是对老黄说道：“黄老哥，这件事我们以后再商量，今天我就不留你了，你先请回吧，我有些话要和亮子说。”
老黄看到老爸的脸色，也知道不能把人逼得太急，点了点头，给了老爸几分面子：“好，那今天就到这里，你好好管管你的儿子，我过几天还会登门的。”说罢，老黄瞪了我一眼，大步离开了。
“爸，您可别跟着他起哄，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你给我闭嘴！”老爸趁着脸，说道，“你自己惹出来的事，自己去解决，不过，我告诉你，你要是敢给我入赘，我打断你的腿！”说罢，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关门的声音震得我的耳朵都有些发麻。
我揉了揉脑门，他娘的，这叫什么事，看来这个家是不能待了，不然的话，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想到前些天和小文约好，要去看她，倒正是一个机会，不过，想到四月，又有些放心不下。
在房间里收拾了一下东西，我坐在床边发呆，四月抱着一本儿童读物看着，虽说她一直一个人生活，但显然另一个我和黄妍对她的启蒙教育并没有拉下，小丫头对于这种儿童读物的阅读，丝毫没有障碍，看得津津有味，不时还传来欢快的笑声。
约莫一个小时候，老妈提着大包小包回到了家，买回来的东西，除了一些日用品，其中一大半倒是给四月准备的。
四月丢下书，就跑了出去，甜甜地唤着奶奶，懂事地从老妈手中把东西接下来，虽然她帮不上多少忙，不过，这举动却惹得老妈满脸的笑容。
看到她们两人这般模样，我安心不少，和老妈打了一声招呼，背着包就出了门，径直去了火车站。
待到老妈从老妈那里得到消息，直到我是为了逃避麻烦才离开，打来电话时，我已经悠闲地躺在火车的卧铺上，晃悠着双腿朝东北方向而去了。
这次出门，除了老妈和四月，我谁都没有通知，甚至胖子那边也没说，这小子最近一段时间，生活在温柔乡中，也极少给我打电话。
近四十个小时的车程，终于到了东北，苏旺和小文已经等着了，看到我从出站口走出来，小文红着眼圈跑了过来，一脸委屈地扁着嘴，双臂抱在了我的腰上，没说话，只是轻声哽咽着。
苏旺站在一旁，轻咳出声，我瞪了他一眼，轻轻拍了拍下文的后背：“好了，怎么像个孩子似的，旺子都看笑话了。”
小文抬起头，抹了抹眼泪，露出了笑容：“你这次走的太久了，我都担心死了……”
“担心我会挂掉？”
“才不是！担心你被别的女人拐跑……”
听到小文这句话，我不由得一怔，但看到她脸上顽皮的神色，顿时明白她是在开玩笑，不禁摇头，自己最近怎么越来越是敏感了。
刚过年，上门自然不能空手，我原本打算先去买有些礼物，但来到车边，却见车里已经堆了不少东西，苏旺笑道：“我都准备好了，直接回家就行。”
“你这么贴心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真是好心没好报，还不是我妹妹心疼她男朋友，怕你坐了一路的车，还要上街累着，才提前准备好的，要我说啊，准备这些虚的做什么，干脆给钱算了。”
说笑了几句，便直接驱车来到了小文家里，小文的母亲很是热情，一家人吃了一顿饭，小文对我一直表现的很是亲昵，也没埋怨我这么久没来看她，倒是她的母亲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弄得我有些尴尬，结果，小文对她母亲一通埋怨，反倒是使得我更不好意思起来。
傍晚，四月打来了电话，小丫头表现的很是不舍，便多说了几句。小文似乎听到了什么，却没有询问是谁的电话，我正犹豫要不要把四月的事告诉她，苏旺正好走了过来，说道：“班长，王哥听说你来了，想请我们吃饭，去还是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