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债 (二里桃花)

就这么简单？
是啊，难道很复杂吗？
看着她单纯的眼神，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或许，在四月的眼中，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因为，她原本就出生在这里，生活在此地，这里的一切才是她所熟悉的，对于我们这些外来者的思想，她应该并不是特别的理解吧。
所以，她的世界观和我们不同，感受也完全不一样，我们不理解的事，在她看来，应该是最为正常的。
想明白了这一点，我突然感觉这个孩子很是可怜，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蛋，四月对着我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我正想说几句安稳她的话，却突然被噎在了嘴里，心里猛地反应过来，四月根本就不需要我安慰什么，她的生活虽然孤独，但应该是充实的，在这的地方，她的心态应该比我们这些外来者要好的多，需要安慰的不是她，反而是我自己。
因为丢不开外界的那些东西，所以，我们与这里显得格格不入，而四月却不存在这些，我所言的外界的人和事，对她来说，应该只是一个美丽或者丑恶的故事吧。
安慰的话说不出口，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望着四月纯真的眼睛，我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四月，你会唱歌吗？
会的，妈妈教过我。
那你唱给我听好不好？
嗯嗯！四月认真的点了点头，刚要开口，突然不好意思的一笑，对不起爸爸，我给忘记了。
忘记了？应该不止一首吧，换一首就好了。我说道。
都忘记了……四月低下了头。
这孩子看起来是十分聪明的，不可能连歌词都记不住吧？我不禁有些疑惑起来，难道是她的父母离世太早？所以，她没有记住？但想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如果太早的话，四月年纪太小就一个人生活，可能语言能力都会退化，不可能如此清楚流利的和我们对话，带着心中的疑问，我柔声问道：怎么忘记了呢？是不是四月那个时候太小了？
嗯！，抬起手在自己的脸蛋上揉了揉，又笑道，还是很小的时候，妈妈教过我唱歌，后来爸爸死了，她就再也没唱过歌了……再后来，妈妈也死了……
看到四月的笑容只见伴上了一丝伤感，我搂住了她细小的肩头，让她靠在我的身上，笑着说道：那这样，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好……四月露出了笑容。
咳咳……嗯嗯……我清了清嗓子。
咳咳……嗯嗯……四月也学着我的模样，还抹了抹自己的脖子。
看到她可爱的模样，我的心情似乎也好了许多，张口唱道：咱，当兵的人……
刚唱一句，四月就突然笑了起来，弄得我这个音乐细胞不发达的人，直接便把一首歌夭折在了开头的半句歌词上，转过头，望向了四月，只见她夸张的笑着：爸爸好有意思，都是冰了，怎么还能是人，这歌好怪啊……
呃……我本想解释几句，这个兵不是她理解的那个冰，正要开口，看到她笑的如此欢乐，解释的心思突然就淡去了，也跟着笑了起来，的确是很怪的歌……
或许是四月清脆悦耳的童声，感染了我，听着她的笑声，看着她的笑脸，我大笑出声，没有任何压抑，完全地释放着这些天胸中的郁闷之气。
爸爸，妈妈在看我们。四月的声音，传入耳中，我转头朝着床上望去，不知什么时候，黄妍已经醒了过来，正双手托着下巴脸上带着笑容朝这边看着，一脸幸福的神情，看着她此时的模样，恍然间，突然觉得她和四月还真是有些相像。
四月这时朝着黄妍跑了过去，伸手抱住了她，笑着道：妈妈，爸爸教我唱歌了，虽然有点怪，但是很好听呢，爸爸真的教我唱歌了……
看着四月开心的模样，我又嚎了两嗓子，我这歌声虽然说不上动听和打动人心，却基本上有笑话的功效，每次嚎出来，都让四月和黄妍大笑出声。
四月一直笑着，靠在黄妍的怀中，我跟她们玩闹着，不经意间却发现四月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泪珠。
黄妍也发现了，忙握紧了她的小手，给她把泪痕擦干，心疼地问道：怎么了四月，是不是爸爸吓着你了？黄妍说着，看了我一眼，罗亮，不要再故意跑调逗孩子了……
我正想说话，四月却急忙摇了摇头：妈妈，不是的，爸爸唱的很好玩，四月喜欢听的，我是太开心了，好开心呀，好久都没这么开心了……
黄妍和我对视一眼，我走了过来，蹲下来看着四月：是不是四月以前太孤单了？
四月抱紧了黄妍，又露出笑容：四月不孤单，有了妈妈，还有了爸爸……妈妈你能唱首歌吗？妈妈唱歌肯定很好听，四月最爱听了……
看着四月期待的眼神，黄妍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我，我笑道：有我这么难听的歌垫底，你还怕什么，再难听也不可能比我的还难听吧？
黄妍笑了笑，她的身子还有些虚弱，但精神却看起来不错，想了想，微微点头：四月想听什么呢？
歌！
黄妍一愣，随即笑了笑，轻声哼唱起来，是一首英文歌，黄妍又是在轻哼，歌词听不太明白，不过，旋律很动听，好似温柔地飘入人的心里一般……
一曲罢了……
四月抬起头：妈妈，好好听……
黄妍摸了摸她的头发：四月，以后我们要是出去了，你也跟着爸爸妈妈继续做爸爸妈妈的孩子好不好？
好……四月笑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平淡？妥协？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们一直生活在这间屋子里，黄妍完全的母性泛滥。把四月当自己生的亲生女儿一般对待，其实，她和四月的年纪，也只差了十多岁而已，但似乎，年纪上的问题，并没有成为黄妍扮演好母亲角色障碍。
我有好几次，都想让四月带我去看看她所说的树，不过。每次看到四月对现在生活留恋的模样，我便不忍催她了。
有了上次的教训，我们现在每次吃饭，都十分准时，看着时间差不多便离开，绝不多留，我直接把自己的好奇心扼杀掉，也懒得去探究那绿色的泡沫和怪叫声什么，因为。这东西实在是太危险了。
我有虫纹呼声，上次都差点死过去，如果真的去探究的话，怕是未等知道答案就死在了这里。
我们生活了大概一个月的时间吧，现在对于时间的概念，已经不太明了了，这里不分昼夜，我也懒得去统计什么时间。
有四月陪着，倒也不觉得烦闷。唯一让人感到无奈的，便是上厕所这件事了。因为这边房间前一刻进去，关门再开下一刻便可能再也找不回来的原因，使得我们根本无法分散到其他房间。为此，着实让我为难了良久，最后，直接在房间的墙角用搬回来的凳子做了一个建议厕所出来。
四月在这方面完全没有压力，黄妍一开始有些扭捏。到后来也习惯了，只有我，虽然有凳子隔着，但当着两个女孩的面，总感觉不好意思，最后憋了三天实在没有办法。在四月的笑声中，完美的解决了这一个问题。
有了开始，后面的事，似乎就好多了，脸皮好似也经过锻炼，变得又厚了几分，心里也没有了那么大的压力。
在这段期间，我们偶尔也会出去走一走，寻找一下出路，反正，每次到饭点，四月都能找回来，起先，我还以为，四月掌握了这里房间变化的规律，后来才发现，她只是凭借着感觉行走，也算是天赋异禀吧。
或许这是四月在这里出生而带出来的本能，我和黄妍试着去学，却怎么也学不会。我曾试着问过四月，知不知道其他地方怎么找食物，但四月却说，她只能找到这里。
几次外出无果，我逐渐有些灰心丧气起来，黄妍却好像开始适应了这样的生活，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压力，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她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摆放食物的房间，并不缺少水，隔几天，她都会带着四月极快地洗一次澡，好似，生活好似已经变得有规律起来。
这让我不禁有些心中生寒，如果哪一天，我也适应了这里，是不是也不想着出去了？这几日，我一直在这样问自己。
烟早已经没有了，烦躁的时候，烟瘾就特别大，这让我十分的郁闷，这天，我决定和黄妍好好地谈一谈这个问题，我不知道对这里的适应是不是一种沉沦，但却知道，一旦我们适应了，就是对无法找到出路的妥协。
现在没找到出路不可怕，至少还有希望，可是，妥协了之后，我怕我会连出去找出路的念头都慢慢的消失。
四月正在一旁玩耍，轻声哼唱着黄妍教她的歌，看起来很是快乐，在她这个年纪，也的确应该是快乐的，不该想那么多。
黄妍在床边坐着，静静地看着四月，脸上带着微笑，完全是一个母亲看孩子的眼神。
我来到床边，在黄妍的身旁坐下，轻声说道：怎么？找到做妈妈的感觉了？
黄妍回过头，微微一笑：你这个爸爸做的也不错。
我笑了笑，习惯性的去摸烟，结果摸了个空，讪讪地摆了摆手，道：黄妍，我想和你谈谈。
好啊！黄妍又望了四月一眼，回过头，一脸笑意地答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