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想着对杨问的印象,但是实在想不起他通常穿什么鞋子。毕竟跟人说话的时候,如非特意,谁都不会去盯着对方的脚。
我迟疑道:“师父,你说老赵会不会是杨问杀的?”
吴聃说道:“这事儿我又没亲眼看见,我怎么知道?不过你那个朋友有什么理由去杀老赵?就算他懂邪术,而且教唆别人杀人,但是老赵对此并没证据吧?就算有证据,说给警察局的人听,会有人信么?说到底也不会去抓这个人。所以杨问就算是帮凶,你们警察也拿他没办法,所以他也不可能因为拘捕啊什么的杀了老赵。”
我一想,倒也是。这个说法让我对杨问的怀疑减少许多,心里也觉得好过了不少。
吴聃看过我的拳法修为,之后又叫了我一些道家的基础修行法。比如初一十五的斋戒沐浴,基本的口诀指法。
我一一记下,心想这倒是有意思了。白天抓人,晚上捉鬼。
临行前,我惦记着赵羽经历的那桩悬案,于是打电话去询问。赵羽说,植物学家分析了那些褐色植物,断定那就是烟草,但恐怖的是,花盆里面的土不是别的,正是人的骨灰。
知道这些后,他们下午就去查找了一下这些骨灰坛的来历,竟然发现这些死者的身份很多都是战死多年的国民党军士兵。这些骨灰应该来自全国各地的士兵公墓。
“而且更神奇的是,我们在那农家小院里找到一处地窖,里面还有一个废旧的电台。看起来像是当年特务用的东西。”赵羽笑道:“我甚至猜测,这贩卖烟丝的是在借尸还魂报仇呢。说不定是国民党特务,在寻几位当年的对手报仇。”
我一听这话,心想这他妈也行。看来长成的烟丝混杂着人的骨灰,在点燃的过程里,让那些骨灰的主人阴灵也饱受煎熬,所以赵羽才说听到许多人在哭喊尖叫。如果是这样的话,八成是一国民党士兵的怨灵寻仇,借尸还魂,将当年战友的骨灰做成引子害人。
那这俩老人真算是白死了。找不出凶手,寻不到答案,最后可能只会告诫大家一句:吸烟有害健康,珍惜生命,远离烟草,我擦。
晚上,我坐了火车回安徽。一路上昏昏沉沉睡了一觉。睡梦中,我恍惚见到一个人在冲我招手。朦胧中看,好像是一个年轻男人。这人摇摇晃晃地在我身边,又像我影子一样。但却没做出任何动作,只是如影随形地跟着我。
我正想看清那人影的样子,突然一个趔趄,身子一歪,撞到了什么东西上。
迷糊中,我只觉得那东西蛮香软,不由伸手摸了摸,这才睁开眼。
睁眼之后,我吃了一惊。刚才那香软的东西竟然是一个姑娘的脸颊。这姑娘可能不小心摔倒在地,正想从地上爬起来,但我的手就好死不死地摸在人家的脸上。
大概事出突然,那姑娘也愣住了,半天没动弹。于是我俩都怔住了。
“你干什么?!”突然,一声断喝传来,有人将我扯了出去。我一个没留神,被从位子上摔到过道上去。
“云遥,算了,他也不是故意的。”那姑娘声音十分温柔动听:“咱们是跑出来玩儿的,不是来惹事的。”
我从地上爬起来,赶紧给那姑娘道歉:“不好意思,刚才我也不是故意的,而是睡迷糊了。”
那姑娘笑了笑:“没关系。”
我这时才仔细打量了下被我撞到的姑娘。这妹子个子不高,长发披肩,长得甜美讨喜。微笑时两个酒窝浅浅印在脸颊旁,一双大眼睛尤其清亮。
这双眼睛当真让我印象深刻,忍不住深深看了几眼。凝视之下,却见那姑娘的眼眸有些特别,幽深中又泛着一点红光。起初我以为这姑娘戴美瞳呢,但诧异的是,我似乎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一些奇怪的影像,或者是——符号?
“看什么看!”旁边有人喝道。我这才转头去看她身边的人。这一见之下又有些诧异。姑娘身边的少年我认识,正是跟在赵振海身边的那个。敢情这少年情侣是在旅行约会嘿。
我呵呵笑道:“真巧啊。你还记得我么?我去找过赵振海。”
少年盯了我半晌,才说道:“哦,是你。”之后就对我不理不睬,带着那姑娘去坐下了。
我耸耸肩,又坐回位子上想事情,看着车窗上映出的影像,和远处点点的灯火。
我当时不以为然,并未将火车上的这段邂逅放在心上。但事后想起来,那竟然是后续许多故事的一个开端序曲。第二天上班,并无重大案子,做了点杂事也便到下班时间了。
第48章再回凶地
晚上无事,我便想起那件悬而未决的乌木匣子和穿衣镜凶杀案了。想到这里,我突然有种回案发现场再去寻找线索的冲动。于是我吃过晚饭后,我便坐车又去了富盛小区,走到杜菲菲家楼下。
我抬头看了一眼,见杜菲菲家没有灯光,也许并不在家。不知为何,我对这个女的从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排斥感。也许是她在暗影下总带有一股鬼气,或者她的背景让人觉得藏了太多黑暗的秘密,而让我在见到她的时候,心中总有一股不自在的感觉。
上了楼,找到案发现场的402之后,我不由地回头看了一眼401,杜菲菲的家。
楼道里的感应灯亮着,将那401的门牌反射出冷冷的光芒。我叹了口气,转过头去看402,,见大门已经被锁住了。深夜来访,我也懒得去物业费那些口舌拿钥匙,于是将从吴聃那学来的开锁伎俩给用上了。
即使是防盗门,也被我三下五除二地打开。推开门进去,只觉得屋里冷意沁人,不知是我心理作用还是本身这屋子温度就这么低。
我摸到客厅吊灯的按钮按下去,但吊灯却没亮。思量半晌,可能是因为这屋子被空置了,没人交电费,也就给把电停了。
想到这里,我摸出包里的警用手电,在屋里照了一圈。一切都维持着出事时候的样子,不同的是,那镜子里的照片已经因为我的突然发现而莫名自己融化掉了。
我想起那晚看到的红衣女人,心想会不会这鬼在屋里还徘徊不去?
但我在这屋里没看到任何鬼影,而我身上佩戴的女娲石也没有任何反应。难道这屋子是“干净……”的?可刚才进门后突如其来的凉意和那晚的红衣女人依然让我有些迟疑。
我在屋里转了一圈,毫无发现,不由有些气馁。刚要转身走的时候,眼角余光瞥到客厅的电视柜。
电视柜有两个横档,下面那一层似乎有什么东西,像是一只箱子。
我赶紧凑了过去,拿手电一照才发现,那放着的确实是一只简易的箱子。我戴上手套,将那箱子给取了出来。
只见那是一只很普通的崭新手提箱,手提箱是空的。我皱了皱眉,心想这么小的箱子难道会是王若英的行李箱么?
但这箱子除了能装下几分文件和几本书之外,基本没什么空间了。
等等,文件,书……或者是,钱?
我们曾经查过王若英的财务状况。她欠账何止几十万,一天之间还上,而钱还不是她男朋友许一豪给的,那是不是因为她抓住了谁的把柄,以此来要挟,才得到一笔巨款?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能解释得通了。而她的银行账户上并不见转账记录,很显然被要挟的人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才采取了当面给现金的法子。
如果,这一大笔钱是用这手提箱装着的,那这箱子上会不会有凶手的指纹?
上次我们来勘察现场的时候,并未注意到这箱子。也许查一下会有突破性进展。
虽然我设想得挺好,但这箱子到底有没有凶手的指纹,也并不能确定。看着手中的箱子,我忽然想起另一个问题。出事的当晚,并无陌生人出入过小区,甚至没有陌生人出入过这座楼。
如果没有阮灵溪昏倒在现场,我甚至不觉得会有“凶手……”进入过被害人的家里。因为按照吴聃告诉我的解释,许一豪和王若英很可能是死于降头术,也就是因为打开了木匣子和镜子,各自死在对方面前。那么,这种死法本应该跟第三者无关。
但巧合的是,阮灵溪听到对门的响声,或者看到对门无缘无故地开着门,这才进门去看看情况,结果被眼前的惨状惊呆,被真正的凶手偷袭。
回想到这里,我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疑问:凶手从案发到最后警察赶来,竟然没有离开过这个楼,那必然是这楼上的住户。但许一豪和王若英也是刚搬来不久,楼上的居民说,基本上没有跟两人说过什么话。而跟两人最熟悉的,莫过于对门而居的杜菲菲。
那么,那个没出过楼门的凶手,会不会就是邻居杜菲菲?趁着阮灵溪不注意击昏她,然后躲回家里,收拾好自己,平静下情绪,等着警察赶来楼下一乱,她可以伪装成刚回家的样子,去见被警方扣押下的阮灵溪。
想到这里,我自己都他妈佩服自己,太牛逼了!也许这就是真相!
现在只要带着这个箱子回去查查看有没有杜菲菲的指纹,问问银行是不是杜菲菲用这箱子来取过大笔的钱,如果确定是的话,基本上就可以断定她是嫌疑人了。不过,杜菲菲这一普通白领,怕是也拿不出几十万这么巨大的款项吧?如果说是杨问给的,那也不大可能。看杨问的打扮,也不像是个有钱的主儿。不过当务之急,也就是先查查这箱子上的指纹,并且去各家银行问问,案发前几天是不是杜菲菲有取过这么大一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