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毒 (九道泉水)

我说道：“萧棋他们放过了你们，你们竟然不知悔改。”

毒人凄然一笑，说道：“没有什么悔改不悔改的。萧棋要救小蛇，就必须背出心儿……”我不解地看着毒人，说：“什么意思？”

毒人说：“我怕他们不肯带我们出去，在小蛇身上下蛊虫，只有带出心儿，我才能救小蛇。”

我一拳打在地上，说：“毒人，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萧棋不会见死不救的。”

毒人道：“我只想救我女儿，出来后，也没有为难小蛇。双方人马都筋疲力竭，萧棋、天真人、谢宝儿几人都急需要休息。天真人说，‘毒人，我知道你性子不错，当初想过带你来对付黑煞的。念在我们风陵下缘分，我不为难你。你带着女儿回去，好好过日子’。”

天真人和萧棋一样，都是有雷霆手段的高人，但心却是菩萨心肠，毒人和郭心儿都受了重伤，天真人和萧棋绝对不会杀这一对父女的。不过这父女回去后，显然没有按照天真人的嘱咐好好生活了。

我道：“何必不好好过日子呢，自讨烦恼呢。”

毒人凄然一笑，道：“古话说，子女都是上辈子的债，我也没有办法。”毒人身上的气息渐渐地消退了，地宫里面的毒气也渐渐地散去了，我的精神力好了不少。

我问：“从黑煞出来后，郭心儿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她怎么会变得如此地执拗，如此地冷酷无情，如期地心思缜密，可以布出一个大局，竟让我看不懂？”

毒人沉默了，不知道是因为说话太久累了，还是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过了一分钟，毒人才开口说话，声音更加低沉：“真正进入了黑煞的人，永远都摆脱不了的，除非是死。三年前，我们离开苗疆后，在你们前面到了川藏交界的黑煞。到了黑煞建筑之后，有一段时间，我都没办法看到心儿。她好像在黑煞消失不见了，后来在黑煞地宫里才看到她。也不知道她到底跟着那个神王学了一些什么东西，回来之后，就夺了郭维仁的位子。”

听了这话，我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尤其是“就夺了郭维仁的位子”，好像十分容易一样。我心想：“郭维仁虽然没有气骨，手底上应该有些本领，竟然被一个二十岁不到的丫头拉下了位，有些不合理，毒人应该在这里面帮忙了的！”

我忙问道：“毒人，郭心儿夺位的时候，你有没有帮忙？”毒人摇摇头道：“我不赞同女孩子当门主。我希望心儿嫁人，一旦当了门主，肯定就不能嫁人的。”

“啊！”我叫了出来。我原本以为，毒人在夺位过程，一定起到了关键作用，可是竟然没有。

郭心儿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神王已死，我想找个谜团只有郭心儿自己知道了，毒人也是不知道。

毒人不由苦笑之后，又开始咳嗽。

那只被黑木杖压住的先天虫，不甘心被压住的命运，再一次躁动。毒人身上原本变弱的毒气再一次冒了起来，先天虫的动作越来越大，毒人的双手也开始不受自己控制了，力量渐渐变大，我很难压住了。

过不了一会，毒人就会被先天虫毒死，成为一只虫尸。先天虫子先要杀死毒人，然后夺了毒人的身体，要从这里面跑出去。

一旦毒人成为虫尸，控制了毒人，第一个死的人就是我。

我脑门上沁出了密密的冷汗，说道：“毒人，我将你体内的先天虫子吸过来，这是最好的办法，你不乱动，争取控制自己的身体，不要被先天虫子控制了。想想你女儿，想想郭心儿……”

第一百四十一章、斗虫

我有与先天虫缠斗的经验，而毒人却没有。可将这只先天虫子逼出来，它会跑走。所以只能将它吸过来了，然后想办法送入大虫门里面。。

我心中暗想：“当初，师父害怕萧林那只先天虫杀死我，利用麻家蛊术养了一段时间，与我生死相依，所以不会杀死我，只能控制我。但是这只就不一定了，它与我毫无关联，一旦被吸过来，势必拼了全力杀死我的，不会计较我的生死，我死了对它来说更好。”

毒人的气息越弱，身体越来越僵硬。下决定只在一瞬间。我最终咬牙下了决心。

我是从虫门里的男子。可以打开虫门，没必要害怕一只先天虫子！

我深吸了一口气，召唤了白玉蜈蚣，它是先天虫类的克星，此刻不出手，更待何时。白玉蜈蚣许久没有动弹，这次十分兴奋，反复转动身体。一切准备妥当后，我伸手握住毒人的手掌心，暗暗调整了呼吸。通过毒人的手感知钻入先天虫子。

那虫子被毒人胸口的黑木杖挤压，又受到我的逼迫，在毒人身体里面转动。毒人心中想着妻子和女儿，将残存下来的毒气，护住了心口，眼睛挣得大大地。咬紧这牙关，也与体内的先天虫搏斗。

先天虫子一面遭遇到了毒人的反抗，一面被黑木杖逼迫，一面被我窥探，焦虑不安。我叫道：“小虫子，到我这里来，到我这里来。我的身体比他的要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进入毒人体内的先天虫子终于受不了，顺着毒人手臂钻动，到了时掌心位置，开始钻入我的手掌心里面。先天虫子钻到了一变，忽然感觉到白玉蜈蚣的影子，开始往回退。

我喝了一声：“到我这里来。”一股力量从丹田涌出来，先天虫子被我完全吸了过来。左手上面几乎麻翻了。我往后面一翻，直接倒在了地上，半边身子都麻住了。白玉蜈蚣专门克制先天虫，这先天虫进来后，二虫就斗了起来。

先天虫子从毒人体内出来，经过先天虫的捣乱，毒人的经络受损，多年吃蛊虫积累下毒气，也藏不住了，身上的毒气不断地往外面冒出，整个地宫里面瞬间再一次被黑色毒气包围，看着阵势，毒气要散发很久，才会散得干干净净。

毒人张开嘴巴不断地狂叫，数声之后，终于安静下，倒在了地上，仰面朝天，看着黑色的天花板，很快，脸色如同白纸一样，皮肤有不少地方破皮了，从破皮的位置，爬出一些位置的小毒虫，这些毒虫都是跟着毒人很久了，有一些十几年了，毒虫落在地上，很快就死了

毒人损失了毒虫和毒气，去救了自己一命，性命是人最宝贵的东西，一切都是划算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毒人倒在地上，眼珠转动，眼泪直流，哈哈大笑，随即又开始痛哭，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悲喜交加后，人总会看透不少事情，不知道毒人是否看透了。

我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

蛊王虫体内的先天虫子是水性的，伴我长大的先天火虫是火性的，而这一只先天虫子是土性。

我的全身如同烈火寒冰灼烧，熟悉的感觉久违重临。

我右手撑在身子，勉强站了起来，盘腿而坐，收回了黑木杖，就放在两腿中间，靠着一股强大的意志力让自己保持打坐的姿态，随即闭上眼睛。

密室里面也是雾茫茫的，闭眼后，看到的一切也是灰茫茫的，并没有看到大虫门，也没有土卵虫蓝色小龙，我手中也只有一条黑木杖。

我心想道：“先天火虫送走的时候，我还是没有完全控制它。我说我懦弱如同绵羊一样，今日我绝对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三年了，若我还不能完全驯服先天虫，那时间给我的磨难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黑暗之中，我手持着黑木杖，扫动四周，叫道：“先天土虫，你可能不知道我。你不是第一只来我身体里面做客的，你是第三只，前两只都被我关起来了，你要逃不过关起来的命运。”

先天土虫与白玉蜈蚣斗了一会，没有分出胜负。先天土虫借机藏了起来，黑暗之中，一双眼睛在扫视着我，血盆大口张开，寻找将我吞掉的机会。我相信它听到了我的。我四周转动，终于发现了先天土虫的影子。

它藏在最为黑暗的地方，嘴里面正吐着寒气，慢慢地靠近过来，寻找机会杀死我。我移动了脚步，忽然冲了上前，意志坚定，双手有力，早已经不是年轻时候的萧关了。我的速度很快，随即高高地跳了起来。

在意念的世界中，先天土虫幻化出来的样子，和先天火虫一样，黑色的身子，嘴巴很大，只是手臂要多一些，而真是形态到底如何，我其实并不知道。我叫道：“你认不认得这根黑木杖！”

咚……咚……两杖打在了先天土虫身上，先天土虫惊慌不已，没有料到我竟然发现了它。先天土虫忙往旁边闪躲。黑木杖向来厉害，打虫也很厉害，两杖下去了，先天土虫动作变慢了。

它往旁边闪躲，我跟着追上去，不依不挠地打下去了。先天土虫虽然傲娇、霸道、蛮狠，但是终究挨不住黑木杖的捶打，渐渐地开始服软了。先天土虫伏在地上，不敢抬起脑袋，原本的血盆大口也受了起来，渐渐地变了模样，最终浮现出身穿黄袍模样的老头。

水黑、火赤、木青、金白、土黄乃正色也。先天土虫竟然化成了一个老头的样子，这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

老头脸上全部是肉，眼睛藏在肉缝里面，根本就看不到。我走过去，一脚将老头踢倒，单脚踩住它的胸膛，黑木杖抬起来后，说：“不管你幻化什么模样，今日我便打死你。你撞在虫王手上，就该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