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毒 (九道泉水)

黑煞的秘术很多，死人活过来这种事情经常会发现。只有将神王带出去，然后用大火一顿猛烧之后，烧得只剩下骨头渣了，我才放心下来。

“你的考虑很周到，我把他带出去，到时候点一把火烧了。”绿毛水怪说。

在水道中休息了很长时间，我和绿毛水怪各自带着两只僵尸，又重新进顺着这蛇道前行。

整个蛇道起起伏伏，有几次我都差点窒息溺水而亡，幸而是绿毛水怪及时出手相救，将我拉了出来，皆有水面呼吸。

最后一段路格外地漫长，我眼前发黑，感觉不到水面在哪里，出路在何方，只凭着一股越来越弱的意志，勉强地拉着黑木杖。绿毛水怪在水中游动，远处传来巨大的水流声。

轰隆作响。

我心中随之一喜，看来出路就在前面了。

果然，眼前一亮。我和水怪同时落空，顺着流动的水流，往一个小湖落去。原来这出口藏在一个天然的小瀑布中间，在加上四周密林，很少有人来这里，要找到这个入口也就十分困难。

我在半空之中吸了一口气，落水之后，勉强爬到了岸边，坐在一旁大口地出气。小僵尸和蚩尤大帝则无力拉动，沉入小湖里面，连黑木杖也丢了。

绿毛水怪先把风后和神王放在了岸边，再次潜入水中，将他们打捞了上来，把黑木杖放在我边上。小僵尸因为在水中走走停停，强大的恐惧笼罩他的心头，眼睛变得通红，久久都没有恢复过来。

又是休息了很长时间，我才从洞中的情景里面走了出来。我和水怪顺着蛇道游了很长时间，距离黑煞建筑应该很有一段距离，根本就看不到那边的山壁，不知道情况如何。

几只白色的归鸟在空中飞过，我看了两眼，想着不是乌鸦飞过，他们应该不会出事。归鸟飞得并不着急，此刻只是黄昏，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

黄昏的天空，颜色淡黄泛着一丝红光，青翠的横断山脉布满了松树，很远很远的地方，似乎还有没有划去的白雪，起起伏伏的山脉中，好像藏着无尽的悲伤，却从没有人去倾听这些悲伤。

风光无限好，天却要黑了。

“萧关，咱们还是先休息一会，再去见天真人吧。”绿毛水怪提议道。

“你说什么？”我看着眼前的风景，一时之间有点走神。

“先休息，再去找天真人，我有好多年没有见到他了，也很想念他。”绿毛水怪说。

我点点头说：“可以，我不着急，一点都不着急！”

我清楚我的身体，开始有些不对劲了，整个经络并不太舒服，我的心中一直都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我站了起来，走动了两步。忽然之间，感觉到一股强烈的不适感，鼻子好像流鼻涕了，伸手一摸，发现并不是鼻涕。

是红色的鲜血，我脑袋出现了晕厥，一手撑在旁边的一棵落叶松上，才没有栽倒在地上。

黄昏结束，黑夜开始来临。山顶的气温渐渐地下降，绿毛水怪在附近烧起了大火，我将衣服烘干之后，说道：“咱们现在就开始烧一个大火堆，将神王和蚩尤大帝的尸身烧化了。至于风后的尸骨，就由你带回风陵吧。希望以后，他可以安安稳稳地住在风陵里面。”

我已经精疲力竭，一切都由绿毛水怪亲自操劳。大树被劈断，树枝被折下，在水边一块空地上，准备烧起了两堆熊熊大火。

我将神王和蚩尤大帝的尸身放在东西两边，放好之后，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了下来。

点火之前，我走到神王面前，将他的半张脸皮撕下来，没看出到底是什么人。伸手将神王的衣服拉开，是一种黑色的硬壳，乃是一种寄生龟孵化出来，将寄生鬼种在体内，胸前和背后就会结痂，形成一种硬壳。

我说：“你是眼尸王，是个聪明的人物，你不要觉得输得可惜，世间万物，终究邪不胜正。”

说完话后，火把丢了下去。

我又走到蚩尤大帝面前，磕头说道：“对不起您老人家，原本要送你回苗疆，但我怕路上又生出变故，只能现在烧了您老人家了。”

看着烧起来的大火，我不由地笑了。这一路走来，多少幸运，多少磨难，能活下来，纯粹是运气好。神王已死，再也没有了老大，蚩尤大帝的尸身被大火灼烧，再也不会被人利用了。

我嘴角微微一笑，脚下一滑，整个身子失去了力量，仰天倒在了地面，咳嗽了两声，鲜血咳出来，灌满了嘴巴。我躺在石头边上，抬头看到了遥远的苍穹，漫天星斗像小蛇眨动的眼睛。

这里的星空像故乡小镇的星空，也像茶花峒的星空。

我渐渐昏睡了过去，在我梦境里面，没有了蚩尤大帝，没有了师父的魂，没有了先天虫，也没有了大虫门。

我虽然侥幸地完成了那个预言，成为了预言之子，却好像失去了所有的东西，包括我健康的身体。

第一百零五章、寿命不长

空洞的梦里，我像是站在一个极其黑暗的地方，四周都没有了光亮。zi之前我看到的大虫门也不见了。好像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我大声地叫喊：“师父、大帝、先天虫，你们都出来啊。你们都出来见我，为什么不出来见我啊！”

在这漫长的叫喊声之中，一切都没有回应。黑煞瓦解，蚩尤帝魂终究散去了，师父的魂也应该归位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香味给激醒了，双手撑着坐了起来。绿毛水怪将烤熟了两条鱼，递给了我，说道：“萧关，你已型的印堂发黑，命不久矣的征兆。

我心中想道：“看来师父当初开出九兰和龙魂花药方救我，少了龙魂花果真是不行。可是世上只有一朵龙魂花，没有了它，小蛇也活不好了。我现在这个样子，什么都没有了，何必要去剥夺小蛇的活命机会。郭心儿已经因为双腿残疾，我不能再害小蛇丧命了。就让他们误会我死去，反正我也快要死了。等过了两三年，小蛇从悲痛中走出来，就能过上开心自由的日子了。”

我思前想后，作出了一个痛苦的决定，那就是不再去见他们了，包括小蛇，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就好了。

我想清楚了之后，这才接着说：“水怪，不用告诉他们我还活着，你见了天真人后，不要告诉他们，我还活着。不，你根本就没有见过。哎……我的确是活不长了。”我的内心十分矛盾，想见又不能去见。

绿毛水怪怔了一怔，眼珠子瞪得大大地，却很释然地看着我，说：“我答应你。在我水怪族中，都有预料自己死亡的能力，一旦知道自己要死了，就会走到很远的地方，不让其他人发现。不过，这里山中多野兽，我把你放在这里，岂不是很危险。既然你不愿意在他们面前死去，那我就等着大火烧完为止，再去也不迟。”

我咬着嘴唇，没有再说话。

过了一会，我开口问道：“水怪，你是跟着天将的。你看看我，还能活多长时间？”

绿毛水怪眼珠眨动，瞪大眼睛看着我，不住地摇头，道：“大虫门的九寒气其实已经毒害了你的身体，而之前五虫之争一直伤害了你的身体。再加上神王、风后、腾蛇都重创过你的筋骨。依我看，你可能只剩下三个月不到的时间了。”

绿毛水怪并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三个月……”我道，“够了，够了！”

“孩子，你为什么不哭泣呢？在最年轻的时候死去，是一件多么令人悲伤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哭泣呢？”绿毛水怪的声音变得温情起来。

我摇摇头，走到了水边，看着白色鸟儿在头顶飞过，在清澈水面上投下它们的影子……

我坐在水边，一直都没有说话。阳光从头照过，月亮又爬了上来，星星消退，又到了白天。

大火持续烧了两天两夜，再加上阳光照射，这天傍晚，神王和蚩尤大帝的尸身彻底烧坏。我出于对神王的敬重，找了一块还算向阳的空地，挖了一个坟墓，将骨头收殓，盖上了黑土。

“你一生在黑暗之中，入土为安之后，就让太阳多晒晒你。”绿毛水怪说道。

神王下葬之后，并没有立碑。我又将蚩尤大帝的尸骨埋在了另外一个地方。蚩尤大帝也基本上安稳了！我记下四周的地形，心中念叨：“待我死前，一定托人给巫女送信，让她把你尸骨带回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看着绿毛水怪说：“我行走不快，你背着我。我去看看萧棋和天真人，还有小蛇，我只是远远看着她就好了……”

“好。”绿毛水怪点点头。

绿毛水怪用藤条结成一个大篮子一样的东西，将风后放在里面提着，将我背了起来。小僵尸基本上恢复了过来，脸色已经基本恢复了红润。

三人星夜出发，这一片都是原始森林，山高林密，很难行走，按照水怪的预算，这里距离黑煞建筑有二十几里路，真正走下来，花了快十个小时，才走到黑煞老巢西边的山崖上。

绿毛水怪将我放在石头上，月亮从乌云背后溜出来，正好可以看见眼前的一切。月光浮出，山下黑煞建筑一目了然。我吓了一条，这一片数千年的建筑，完全被炸毁了，石头倒了一地，建筑几乎是夷为平地。空气里还能闻到一股血腥味，不少蛊虫正在月夜飞动，扑腾了几下，又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