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毒 (九道泉水)

“知道，知道。回去后脚底生疮，头顶秃头，那就不好了。”麻伦叔说道。

走出门。麻伦叔笑道：“还不知道先生高姓大名，小子麻伦，是个苗医。”

“好说，咱们都姓麻。我叫麻大。”戴帽子男子说道，腰间插着一杆烟枪。

我看了看青崖峒，这个地方看起来十分简单，只有麻大带路，我和麻伦叔跑出去的话，应该是抓不住的。

但显然麻伦叔没有这个打算，乖乖地跟着麻大。我不由地想道，难道这个刀文青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顺着一条泥泞的道路走了两步，越来越不好走。上了几个台阶，我差点没有站稳，被麻伦叔扶住了，就在这个过程中，我将陶罐丢到一旁满是淤泥的暗沟里。

淤泥很深，罐子丢进去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再往前面走，是青崖峒的宗祠，大门黑黝黝，有些地方因为人触摸的缘故，都开始发凉，足足有上百年的历史。

麻伦叔弯腰在地上摸了一些土壤，双手一揉开，一些涂在他自己的脸上，一些涂在我的脸上。

麻大在进宗祠之前，叫大声喊道：“娘，他们带来了。”

麻伦叔小声说道：“萧关，刀文青性情古怪，你小心一点。”

我点点头，答应了麻伦叔。

进了祠堂，我首先就看到了麻蛋。

麻蛋正坐在火盆边烤火，他的身边就是刀文青。麻蛋脸被火烤得红红，抬头看了我一眼，没有太注意，又低下了头。

不过距离比较远，麻蛋对我们没有兴趣，再加上我脸上涂上了泥巴，麻蛋并没有发现我。

刀文青是一般乡村老太太的打扮，看起来很普通，脸上的皮肤已经皱得老树皮一样，还有一些老年斑。

这样的老婆婆，会很厉害吗，我心里面犯嘀咕，但听过麻伦叔的介绍之后，我的心中可不敢小看刀文青。

我站在一旁等着，四处看了两眼，这个宗祠最上面，放着各种神位，距离太远，看不清楚上面是什么文字。

麻伦叔则是低着头没有乱看。

刀文青移动步子，走到了我们跟前，看了看麻伦，又看了看我，最后落在麻伦的身上，问道：“那个……蝎子王是你抓住的，不简单啊。”

麻伦叔连忙笑道：“老夫人，我真的是不知道那只肥大蝎子是你养，我错了，希望你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我真不是故意的，大雪封山，没太注意洞口有标记，打搅了蝎子王……是我的过错……。”

刀文青冷笑一声，说道：“看你的样子，敦厚可爱，可偏偏也喜欢说假话。”

麻伦忙摇头，一脸地惶恐。这种表情，我看见过。

麻伦第一回带我去见麻老姑的时候，就是这种表情。

“老夫人，我真的没有说假话。”麻伦说道，“当时看见洞穴，就进去了的……”

“不是这一句……”刀文青说道，一身深褐色的衣服给人一种窒息压迫感。

刀文青个子并不矮，而是很高，甚至比麻伦还要高一点。

麻伦叔被强大的气息压得，有点镇不住了，差点哭了起来，说道：“我……没有说假话？”

从刀文青的嘴巴里面，蹦出了一句话：“蝎子王真的是你抓的吗？”

麻伦身子有些发抖，像是要哭，被刀文青活活吓哭了。

这个时候，我发现刀文青身上，有一种气质，和师父一样。

师父像一只蜈蚣，而刀文青则像是一只吐着信子的毒蛇，就是那剧毒的银环蛇。

我伸手拉了一把麻伦，笑道：“不是他抓的，是我抓的！”

刀文青眼光从麻伦身上移到了我的身上，哈哈笑道：“是你抓的？”

“我骗你干什么，蝎子王在泥巴里面睡觉，我戴上手套，一伸手就把它抓住了。”我大声地说道，随即还做了两个动作，示意我是怎么抓蝎子的。

“是吗，那它没有蛰你吗？”刀文青又问道。

“没有，肥大的蝎子，很呆笨。要想咬我，还是有些难度的。”我赶紧说道。其实在我抓住蝎子王的时候，方口罐子有了动静，才把蝎子王给吓惊了，我才得以抓住的。

刀文青磨着牙齿说道：“真的就是你用手抓的吗？”

我点点头说道：“是的。我不骗你。”

我心中已经下定决心，不会说出方口罐子的。

刀文青见没有吓到我，说道：“小孩，你胆子是很大。你不是抓得住蝎子王，那你再给我抓一回。”刀文青话说完，随即对麻大说，“去把那个竹筒拿来。”

麻伦从惊恐之中稍显恢复了些许，恳求道：“老夫人，请你看在麻若兰麻老姑的面子，饶过我们吧。”

刀文青侧目瞪了一眼麻伦，笑道：“什么意思，你拿一个死了的老太太来吓唬我吗，你是不是说，我这个样子，在死老姑面前，就是面团捏的。”

麻伦叔额头沁出了汗滴，说道：“不是那个意思，老夫人，我是想说，你是最厉害的……我们都是晚辈，你应该放过我们的……我们都是小蚂蚁……”

麻大已经走了过来，手上拿了一个竹筒。刀文青将竹筒接了过去，将盖子打开，肥大金尾蝎子落在地上，摆动着尾巴。

“小孩，你抓一个我看看。”刀文青淡淡地说道。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看了一眼麻伦叔，向他求救。方口罐子不在身上，我是万万不敢去抓金尾蝎子王。被它蛰一口，够我喝一壶。

从某种程度上说，麻伦叔都没有把握空手将肥大的蝎子抓住。

麻伦叔“扑通”一声跪在了刀文青的面前，说道：“老夫人，我们二人有眼无珠。”

“你们一大一小还想骗我这个老人吗？说……用什么东西吓住小蝎的，交出来。交出来我可以考虑放你走。”刀文青厉声说道。

“蝎子王方才被吓住了，绝非你们可以制服住的。一定是你们带来了极为厉害的蛊虫，交出来！交出来，我可以放了你们。”刀文青说道。

“老太婆，我忍你很久了。跟你说什么好话都没有用，是要抓蝎子吗，我抓一个给你看看。我要是抓住了……你怎么办？”我瞪大眼珠子看着刀文青。

麻伦叔叫道：“萧关，你别逞强。”

“你放心，我可以抓第一回，也可以抓第二回的。”我大声地说道。

第37章白雪纷纷的一夜

我大声地喊道，多半是想麻蛋听到我的声音。喊出来之后，我就后悔了。

坐在板凳上的麻蛋，一边烤着火，却睡了过去。

这个小王八蛋，关键时候，竟然忘记了老大的声音，烤着小火睡起了下午觉。

刀文青愣了一下，全身毒蛇般的气息也随即凝固了一瞬，忽然之间，这股气息又猛地膨胀起来。她皮肤如松树皮，上面沾满了老年斑，一双眼珠子盯着我，快步走上前，伸手将我的衣领给抓住了。

老女人如此凶残，我倒是低估了她的力量。

麻伦叔跪在地上，见我被刀文青给抓住了，猛地动弹从地上跳了起来，直接扑向了刀文青。麻大脸色骤变，刀文青虽说是个厉害的养蛊高手，但要真的和壮汉打架，一点便宜都沾不到。

麻大一直就守在刀文青旁边，等麻伦扑上来，他一只手就拦了过去，伸手抓了麻伦的胳膊，大喊一声：“你是找死吗？”麻伦也是着急，漏出了破绽，被麻大一只手抓得紧紧地，竟然不能动弹。

麻大的袖子里面，钻出了一条黑白交错的过基峡银环蛇，嘴巴已经对准了麻伦，只要稍微动弹一下，就可以咬伤麻伦叔。

银环蛇剧毒无比，咬了一口，几个小时就会毙命，麻伦叔没有办法，不敢再冲上前，身体也不敢动了。

“刀文青，有本事你就朝我来，欺负一个小孩算什么本事。”麻伦被麻大一招给制住了，只能大声喊道。

刀文青冷笑道：“好意思，你带了一个毒孩来偷我的虫子，还说我算什么本事，你自己好意思吗？”

麻伦叔咬着嘴唇都出血了，只得摇头，眼睛里面竟然落出了眼泪。

“不是毒孩，是我们家关关！”

刀文青随即将我一扔，骂道：“来吧，让我看一看，你是怎么抓住小蝎的。要是不行，就把吓人的蛊虫给我交出来……”

刀文青这一仍很用力，我的膝盖首先着地，磕得很痛。

而在我面前一米的位置，就是那只金尾蝎子王。宗祠堂里面，因为烧着火盘，气温并不是很低，蝎子王对于这个温度很满意，摆着尾巴，气势汹汹，似乎还记得几个小时前我一手将它抓住的瞬间。

我很快调整了姿势，腰部弯曲，上半身前倾，双手化成铁钳子，准备抓住蝎子王。

我咽下去一句口水，心跳得特别快。

麻伦叔喊道：“萧关，你要小心点，不要着急。用袖子抱住手，蝎子王身上都有毒的，你要小心。”

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双手猛地拍了巴掌，分散了蝎子王的注意力，随即快速地跳上去，已经用上了我全力的力气，速度极快，一把掐住了蝎子王。

刀文青也是吓了一跳，她万万没有料到，我真的会抓蝎子王，急忙上前就要拉我。

那蝎子王动作慢了一点，被我一把抓住，而我的手掌背面也被蛰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