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世宝一听《捉放曹》,心里咯噔一下,这出戏他在京城时听过,讲的是网开一面,难不成是天意助我?待这位鬼差看完戏后,有所感触,或许到时也能对我网开一面!
白世宝心中暗自窃喜,又听许福说道:“这鬼卒是个新差,刚死不久,我与他交往不深,只知道姓马,为了你的事,我特意打听了下他的背景……”
白世宝心生感动,向许福拱了拱手,说道:“劳烦许大哥费心了!”
许福又继续说道:“听说他生前是位布房的主帐,登记账目,写的一手好字,他老婆是位戏子,年华约有双十,眉目清秀,随着戏班子到处搭台唱戏,她老婆作为戏班子的压场大角,嗓子清凉,人又长得漂亮,回回都是卖的满座;后来转场去了天津小站,被一位军阀公子哥瞧上了眼,买通戏老板,说是夜里加个‘单场’,骗她老婆去了……”
白世宝听到这里,好像明白了,心想这位马鬼差也是个冤死的主儿,便追问道:“后来呢?”
“纸里包不住火,她老婆做了那位公子哥的野外鸳鸯,所谓风吹连带着草动,他肯定会有所察觉,收拾包裹辞了职,转站去了天津卫寻妻,结果可想而知,他气的吐了血,手上连握笔的劲都没有,还拿什么去杀人卸气?再者那位公子哥父亲是位军阀,他一个文弱人怎么斗得过?憋着一口闷气在床上熬了三天就死了……”
白世宝摇了摇头,叹气道:“这结局倒是跟我猜的不一样!”转念又向许福问道:“那他怎么在阴曹做了个勾魂押鬼的武职?”
“他憋着口恶气到了阴曹,罚恶司见他怒火气大,以为他是个练家子,再加上他生前没有做过什么恶事,便留下同我一样做了个鬼差。”
许福将这位马鬼差的事情从头讲了一遍,让白世宝听得心里憋得慌。
许福感概道:“人世间就这么回事……待会他过来时,你听我安排,顺着我的意思,到时候让他松了口,我们去为你寻个‘替身’交差了事!”
白世宝连连点头,却是不知该如何报答许福,心想着若是还了阳,一定给他多烧些钱财。
说话间,从远处飘过来一个鬼魂。
许福悄声说道:“他来了!”
白世宝见那鬼魂越走越近,他和许福穿着一样的黑色差服,腰间也吊着一串铁链手撩,瘦弱的身材像是飘在半空中,再走近时一瞧,这才看清样貌,瘦得尖尖着嘴儿,双眼深凹,面色发黄,鼻挺嘴薄,眼神有些涣散,猜不到向哪里偷瞄。
这位马鬼差走到许福面前,拱了拱手略有歉意地说道:“许大哥辛苦了,这戏刚唱罢,我便匆忙赶回来了……”
许福也拱了拱手笑道:“事我一人都办妥了,倒也无碍。”
马鬼差回头看了看树下的那个女鬼已经被铁链锁住,又瞧了瞧白世宝还没上铁撩,便说道:“劳许大哥受累了,那么我们走吧?”说罢,从腰间掏出铁链铐子,就要给白世宝锁住。
许福在旁急忙用手一拦,说道:“等等……”
第042章鬼愿恩求
钱者之体,乾坤之像,内则其方,外则其圆,其积如山,其流如川,失之则贫弱,得之则富昌;钱财之物,阴间好也,神鬼皆喜,鬼魅皆好,死可使活,生可使杀,幽冥非钱不放,鬼魅非钱不解,只道:钱之物可使鬼也,名曰:使鬼钱。——摘自《无字天书》通阴八卷。
……
阴曹鬼差手上的铁锁不是寻常之物,乃为押鬼勾魂所用,看上去轻飘飘的铁锁手铐,一旦锁在鬼魂身上,三魂力量顿失,不用特质钥匙是无法打开的。所以鬼魅之物都怕听见铁锁之声,以为是阴间鬼差来锁魂了。
许福见马鬼差要给白世宝带上铁锁手铐,顿时一惊,当下挥手拦住,叫道:“兄弟且慢动手!”
“怎么……”
马鬼差握着铁锁愣在那里。
许福拱手说道:“马兄有所不知,这位名叫瓜尔佳世宝,是我远方的侄孙,此次被阴司公文上记录在册,要勾魂押送至阴曹,念在我俩沾了亲,铁锁手铐我看还是算了吧!”
白世宝撇了一眼许福,心中暗道:俗话说隔三代不算亲,这侄子的孙子,恐怕也太远了吧!不过要是按照许福死前的年龄算的话,恐怕侄孙这个排辈也是差不了多少。
马鬼差瞧了瞧白世宝,将铁锁收了挂在腰里,笑道:“既然有许大哥做保,肯定不会出什么岔子!”
白世宝听在耳朵里,心想:他说这话明显是在给许福提个醒儿。
许福听后呵呵一笑,对马鬼差说道:“马兄多虑了,你当这差事时间尚短,不知道我许福的为人!我许福虽说谈不上什么功曹,却在‘掌生死勾押司’留了个磊落的名声!”
“嗨!我倒不是这个意思,许大哥想多了……”马鬼差看出来许福面色有些难堪,便打着圆场,陪笑道:“既然如此,铁锁手铐倒是不用,我们这就上路?”
许福一听这马鬼差嚷着要走,心里便是急了,瞧着身旁一个坟堆前,正摆着一些供奉的祭酒和瓜果,便笑了笑拉着马鬼差说道:“马兄莫急,俗话说吃饱了好上路,我和这侄孙好不容易见上一面,还有一肚子话要讲,这里正好有些瓜果酒品,我们吃些东西再走也不迟啊……”
“可是,这时辰……”
许福打断道:“放心,时辰我心里有数,不急于这一时!”
马鬼差无奈,谁让自己还是个‘新鬼差’,只好点了点头,顺了许福的意思。
许福拉着马鬼差和白世宝到那处坟前,拿着上供的酒水,就着瓜果喝了起来,和白世宝聊的都是不着边际的‘家常话’。
白世宝这回知道什么叫做鬼话连篇了,敢情和撒谎骗人倒是如出一辙。
说话间,许福偷偷给白世宝递了一个眼神,白世宝会意,端着小酒盅,斟满了酒敬给马鬼差,马鬼差红着脸推攘着,说道:“不能再喝了,喝多了误事!”
“哪里,这算什么事啊,咱们平日在阴曹衙里憋闷,好不容易借着公事出来,不多喝几杯怎么能行?你尽管喝,回去路上我费心照应着点就是了……”
许福说话劝酒倒不是为了灌醉马鬼差,只是感觉时候还未到!
几杯酒下了肚,话便多了起来,马鬼差一番牢骚,讲的也尽是生前的烦心事。白世宝在一旁听着心里纳闷,人都死了,何苦再挂念着生前的琐事?
马鬼差眼睛涣散着,举着酒盅,舌头有些发硬,对许福抱怨道:“许大哥,我说出来你可不要笑话我……”
许福一听,心想时候快到了,便笑道:“马兄这是哪里话,咱俩是哥们,哪有自家人笑话自家人的!”
马鬼差一听,颇为感动,眼眶里泛着一些闪光!
白世宝在旁边看到,心说敢情这是动了情,都哭出来了,却怎么不见有泪水流出来,莫不成是干打雷不下雨?
原来鬼这个东西是三魂所聚,是没有泪水的,所以感动之时,眼睛里闪着光,像是泪水结晶。
马鬼差吐着酒气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看戏吗?”
许福说道:“好戏都爱看!”
“不对!你再猜……”马鬼差明显喝的高了,眼眶微红,舌头有些发硬。
许福装作不知地摇了摇头。
“我老婆长的一个字,美!当年在戏班子也是个角……”
马鬼差开始喋喋不休地讲起他的事情。白世宝瞧了瞧许福,心说敢情这段事情倒是真的,许福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做声。
啪!
马鬼差将手上的酒盅摔在地上,碎成无数片,怒道:“我死的冤……”说着说着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白世宝还是头一次听到鬼哭,声音哀嚎像是猫叫一样,刺耳的哭声划破夜空,又急速而落,直穿耳膜,让人骇然毛发直立,浑身发颤。
“可我还是忘不了她,一有塔台唱戏的时候,我就忍不住跑去看,以为可以看到她……”
许福仰脖啁了一盅,借着烈酒辣喉说道:“你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
马鬼差点了点头说道:“别人我不知道,可我确实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白世宝听到这话顿时大喜,瞧着许福,心说道:时候到了!
许福向白世宝笑了笑,顿了顿神情突然说道:“既然马兄是位重情重义的汉子,我也就如实说了,这位并不是我远方的什么侄孙,乃是和我结拜的兄弟,这次无故暴毙而死,被阴司发了公文,派我等前来押送回阴,如今我有意放他一马!”
“啊……”
马鬼差被这话吓得突然醒了酒,眼睁睁的看着许福和白世宝,不知该说些什么。
“马兄意下如何?”许福面色严肃地看着马鬼差。
马鬼差连连叫苦,要是放了白世宝,自己不知该如何交差,要是不放,刚才那些话借着酒劲可都说了,再往回收,岂不是打脸?便瞧着许福问道:“阴司那边如何交差?”
这话却是马鬼差清醒着说的,巧妙就在于,话中没有提到半个‘放’字,倒是先问了后果。
“我想为我这兄弟捉个幽魂做‘替身’,到阴司那里‘顶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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