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头对白法海的话根本就不搭理,两只眼睛直盯着我。我没有言语,努力装着身体虚弱自己硬撑的表情,这不是装英雄的时候,我可不想成为永远怀念的对象,宁愿我去怀念别人。
“你们疯了,让老七去送死。”小吴终于忍不住了,暴发了出来,她对陈世安一向奉若神明,不敢有半点违背,此时能站出来发表意见,是需要很大的勇气。我可以感觉到她的手、脚都在颤抖,两个眼里含着热泪。
就连一向支持陈头的骆驼,也摇了摇头,表达了对这个决定的不理解:“老陈,我来吧。老七真的不合适。”对于这么多人的反对,陈头无动于衷,只是两眼盯着我,象两把利剑一样盯着我,仿佛要刺穿我心灵深处最怯懦的部分。我从来没被人这么盯过,他的目光告诉我,除了答应,我别无选择。
声音渐渐静了下来,大家都在看着我们两个,等着我的抉择。吴漱雪悄悄地用手拉了拉我,示意我坚决不要同意。我没有言语,只是努力地瞪大双眼,盯着陈头。
两人的目光交汇,我希望从他眼里找出为什么是我的答案,而他的眼里,慈爱、希冀、倔强还有关怀,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他的脸上已经写满了沧桑。我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忽然触动了一下。
“老七,你认为谁去最合适?”陈头终于打破了这难耐的沉默。我没有回答,这种情况下答案只有一个,我。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手指修长而有力,象五把钩子。自己的腿,长满了鱼鳞般的硬片,胸前浓黑的毛,我还是不是一个人。我这样就是能活着回去,也多半会被当成怪物,被送到实验室,成为一只活着的小白鼠。他难道是给我一个有尊严的死法。
“我。”我实在不相信这是从我喉咙里发出的声音。
第四十章 等待戈多
大家都转过头来看我,有关怀、有歉意,也有责怪。“你疯了。”吴的声音带着哭腔:“你的身体还没好,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该怎么是好?”我的心一酸,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扭转脸,看着浮雕。
吴漱雪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我理解她的伤痛,这一路下来,我们俩个互相帮扶,经历了生死的考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在萌发,亲情、友情,或许还有其它的成分掺杂在其中,说不清,道不明。
徐教导员紧紧的抱着小吴,却找不到语言来安慰。我硬下心,大步走了出去。
陈头的计划很简单,以我为诱饵,把我当作尸体遗弃,引诱怪物出现,我纠缠着怪物,利用鲛索网罩着怪物,然后一举擒获。这个计划看似简单,却有着几个必需解决的问题。一是把我遗弃的位置,既需要让怪物发现,也不能让其它食肉或是食腐动物发现;二是怪物袭击时,怎样才能让我避免不堪一击,最大限度的纠缠着怪物,争取时间。于其说是为我安全设想,到不如说我一下子玩蛋,他们的计划就落空了;三就是他们出现的时机,早和晚的分寸上。
陈头选的地方很好,看了这几天的搜索,他对周围的地形了然于胸,在他们遇袭附近,有一个楼阁一样的高台,有拱桥相连,那里蛇鼠很难到达,但为了防止蛇鼠破坏计划,我就在高台上,我的身上被罩了四、五件衣服,几个还比较完好的服装都穿在身上,衣服下面还垫了几张老鼠皮,整个人臃肿而僵硬,在我的左臂下压住我的匕首,这是我唯一的武器。
我此刻就躺在石台上,所有的人都走了,不知道他们藏身在什么地方。
这个世界似乎在一瞬间安静下来,没有了喧闹,没有了奢望。只有冰冷潮湿的石板陪伴着我。我的人生似乎只剩下一件事,就是等待,等待那个怪物的到来,也许是在等待我生命的终结。
记得上学时曾经看过一部西方话剧《等待戈多》,两个流浪汉,一颗光秃秃的树,等待一个从没出现的人物,无聊的语言,无聊的场景。看后一笑了之,对其成为荒诞戏剧的代表作难以理解。但当如今,爱情、事业、梦想都已经幻灭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这部戏剧,此刻的我何尝不是一切幻灭在等待一种结局。
到此刻,我的心反而静了下来,我已经没有了选择,有尊严的死去还是屈辱地活下去,这个选择很困难,尤其对于我来说。
小时候,跟着村里老人学习武术,老人们一再强调呼吸对于练习拳术的重要,呼吸之间,阴阳协调,浊清交换。甚至睡觉时也要调节呼吸。而父母稍有文化,希望自己的儿子能离开山村,摆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贫困生活。因此,对我学习督促比其他家长严厉的多,反对那些东西占用我过多时间,上高中后,我去城里上学,武术也就渐渐荒废。
此刻,我心无旁羁,思滤清明。呼吸之间,心中的烦燥渐渐有了消退。身上轻松了许多,痛痒也减轻了许多。我的思绪飞到我的家乡,那秀美的山村,白发苍苍还辛苦劳作的父母,有多少年没有回去了。大学毕业后,是因为工作的困顿,虚荣心作怪还是被红尘牵绊,我不知道答案。
呼吸之间,我似乎听到有人在和我相呼应,城市里现代化的文明,每日忙忙碌碌的为生活奔波,从没有机会停下来想想,想想自己生存的意义。
我竟然有些昏昏欲睡,我的四肢不再因为紧张而发抖,我想脱去身上的羁绊,投入到天地中去,放声大笑。可是我没有,我只是躺在冰冷的石板上,等着命运的裁决。
过了不知多久,还是那种宁静,我的头渐渐的有点沉,思绪有些不能集中,我努力强撑,一旦睡着,那个怪物来时,后果将不堪设想。但是我无法控制自己,我的整个身体越来越软。
一种轻微的响声,象是有什么东西。他终于来了,我的等待有了结果,我悄悄睁开眼,眯成一条缝,向台下望去,这一望我的七魂走了三魄。在拱桥上,一只硕大的蜥蜴正专注地看着我,他有四米多长,一米五高,巨型大嘴里长着匕首一样的牙齿,披着灰暗的盔甲,浑身散发着难闻的恶臭,它的体重最少有1000公斤以上,奇怪的是这个体积庞大的家伙是怎么上来的。
它注视着我,一动不动,目光是温柔还是欢喜,我整个人都骇到了。不知道是动还是不动,爬行类动物多是食腐动物,但对鲜美的食物也会来者不拒。我不动,就成了它的美味大餐,而动,害怕那怪物在暗中窥探,前功尽弃。
那蜥蜴面对美食当前,到也沉着气,丝毫没有进攻的动作,他不动,我也不能动,我们两个就这样相持着,都没有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长时间的一动不动让我整个身体麻木,但我仍然不能动,甚至不敢有粗重的呼吸。害怕打扰这家伙的深思。
突然想起春晚姜昆的相声《虎口脱险》,此刻情景何曾相似,区别是他面对的是老虎,而我面对的是蜥蜴,相同点是对方如果动了,我还能和它比划比划,它不动,我也不敢动。
可是我们等的杀人无形的怪物呢,你又在哪里?是在暗中窥探,还是根本就不知道这里有个陷阱,有个活的诱饵,而在其它地方游荡。
按照日本人的描述,他们已经进来七年了,这七年里,探险队的队员一个一个死于非命,而他顽强的生存下来,有什么原因让富田敢于带一个嗜杀成性的怪物在身边?抓住了他,也许就有了答案,可是蜥蜴的到来破坏了原本就不完美的计划。
我的身体不能动,整个身体都麻木起来,仿佛血液停滞了不再流动,糟糕,这真要命。我悄悄蹦紧脚尖,努力促使血液流通。
就在这时,那蜥蜴突然站了起来,向我飞奔过来,整个拱桥都在震动。
第四十一章 来的是谁
那蜥蜴看起来十分笨重,但跑起来四足腾空,十分迅捷。我心一紧,左手紧紧握住匕首。等待做最后一搏。
那怪物刚过拱桥,竟然凌空跃起,腾于半空,那庞大的身躯象座山一样,向我压来。我凝神静气,紧盯着他下腹最柔软的部分,准备给他来个开膛破肚。却不料双腿一软,竟然站不起来。完了,我心中一凉。
就在此时,一个黑影象把离弦之箭一样撞了过去,鲜血横飞,溅了我一身,那庞然大物象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坠落向地面。那轰轰隆隆的响声,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我握紧匕首,我整个人抑制不住恐惧,我的整个人在哆嗦,在颤抖。我对自己一向充满自信,甚至是一个有点骄傲自大的人。从小习武,也见过一些民间的高人异士。我从来不相信有什么神仙妖怪,但此刻我相信,我的对手绝不是人,跟他相比,那些高人简直就是个笨拙小脚老太太。
在楼阁的高桥下,一个瘦小的身影缓缓转过身来,他没有我想像中的青面獠牙,他安静,纤弱,他的眼睛干净、纯洁。如果不是刚才他的惊人一击,我还以为他是个受过伤害的流浪少年。他穿的衣服在他的身上有些肥大,也有些脏乱。
我们两个就这样注视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怜悯。一种高高在上,对世间苍生的怜悯。我实在想不明白,这瘦小的身躯里蕴藏着怎样的能量,这瘦小的身躯里隐藏着一颗怎样嗜血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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