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麒沉声道:“咱们都是小卒子,在他们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伽璨真让我守关,就是为了走的时候给我点教训,也是向龙虎山示威来着,可他们如何闹腾,关咱们兄弟屁事?为何将你我扯进来?我也不想多事,毕竟张青山对我不错,如今我却是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得罪了人,别人必然记恨于你,既然都记恨咱们了,那何不大大的得罪他们?反正仇都结下了,那就往大了结吧,师兄,我这么做,不光是得罪了伽璨真,还得罪了掌教真人,你怕不怕?”
周颠憨声道:“怕什么,俺可没张青山师叔那般心眼,就知道谁对俺好,俺就对谁好,小林子,当初咱俩跟着我爹,吃的苦还少了?那时候除了咱们相依为命,谁也指望不上,俺是脑袋有点不好使,却也不是个傻子,这天底下除了俺爹,真心待俺的就是你了,小林子你放心,不管如何,俺都陪着你,就算是下油锅,那也是咱们兄弟手牵手的一起往下跳……”
周颠这番话,说的林麒也是血热,大声道:“好,那咱们兄弟就让这龙虎山上下的人都看看咱们的本事!师兄,你去大开了屋门,咱们就在这守关,我倒要看看,谁有那个本事能下山去!”
这边,周颠大开了屋门,那边伽璨真带着龙相和其他弟子刚告辞了张正言往这边走,却见一群人丧家之犬般乱糟糟的回来,龙相急忙迎上前去,却见虎相双臂断折,已是昏了过去,那边猪相全身是血,动也不动,不知是死是活,急忙问清楚了经过,等人说完,知道坏了,还是小瞧了林麒。
他不敢擅自主张,回禀伽璨真,伽璨真听完也是目瞪口呆,龙相见他沉吟,轻声道:“师傅,不如你去跟张正言说,让他换个人守关。”
伽璨真叹息一声道:“中原人最爱面子,让林麒守关是我提出来的,若是再找张正言说换人,为师的面子倒也不重要,可是,面子没了,这天下也就没人在看得起你,也就没人在听你的话了。”
一百七十章 九雷
伽璨真在中原待的时日不短,真懂得其中的道道,他说的一点都没错,中原人最重面子,什么都能丢,就是不能丢了面子,否则抬不起头来不说,别人也会看不起你。俗话说,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就是这个道理。伽璨真收的这些人,本来就是江湖上的小门小派的乌合之众,之所以跟着他,是因为有好处,看好他这个国师的本事,若是遭遇一点小小挫折,就去找张正言通融,这些人会怎么看他?若是传了出去,天下还有谁会投靠他?
龙相觉得很对不住师傅,他让林麒守关,只是想教训教训他,却没想到林麒如此强悍,可谁又能想到,一个刚上山的弟子就能厉害成了这个样子?虎相虽是折了两条胳膊,却也能接上,猪相却是废了,这辈子能不能站起来都得另说,何况林麒这么一发狠,下山也不是那么容易了。
龙相弄巧成拙,低垂下头,伽璨真却是懂他的意思,笑道:“龙相啊,知道为师为何给你取名龙相吗?龙,乃是神物,可潜于九渊之下与虫豸为伍,可一旦风云再起便能啸傲于九天之上。些许挫折又算个什么?那个小子不过是龙虎山上的末进弟子,为师估摸着他一身本事多半是没上山之前学的野路子,又能厉害到那里去了?咱们这么多人,就过不去那小小的一关?若真是如此,就是徒增笑柄了,龙相,晚上你去与他较量较量,探探他的虚实。”
龙相躬身答应下来,扭头看向栈道方向,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冷厉。
张青山回到住处,坐立不安,想了想,找来两个道童。道:“你二人去栈桥,守着林麒和周颠,有事就将这手里的黄符捏碎,去吧。”说完给了两个童子各一道黄符。两个道童领命离去,张青山皱眉沉思,也想不出个好办法来。
夜渐渐的深了,林麒和周颠却是谁也没睡。两人都知道从今日开始,时刻都要绷紧了,谁也不知道伽璨真一伙,会使出什么暗招来,就算睡觉都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在林麒能熬,眼见夜深了。让周颠去睡,却是在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声音:“请问,睡了吗?”
林麒冷笑,知道麻烦来了,大声道:“没睡,要过关吗?”
“贫僧龙相。特来拜访,林施主出来一见,可好?”周颠刚要睡,龙相就来了,顿时恼怒起来,大声叫骂:“好个秃驴,这是不让我们睡觉来着,娘的。老子就试试你几斤几两。”说着披衣而起,却是林麒拉住,对他道:“人家来是找我的,你激动个什么?”
林麒踏出门来,见龙相一人前来,远处却有两个小道童,寒风中冻得哆哆嗦嗦的朝这边探头探脑的瞧。林麒认得是张青山身边的道童,笑骂道:“想看热闹,躲在一边做什么?快滚过来,冻坏了你们。张青山可是不依。”
林麒与张青山交好,两人你来我往的,小道童跟林麒混的也熟,听他笑骂,急忙跑了过来进了屋子,跟着周颠一起往外面看,林麒大大咧咧的站着,也不见礼,问道:“龙相,你找我什么事?”
龙相道:“贫僧要过关。”
林麒笑笑,往边上侧了侧身子道:“大师请。”
龙相一愣,问道:“你是守关的,为何如此容易就让我过关?”
林麒幽幽道:“你是龙虎山弟子吗?你受箓了吗?既然都不是,我为什么要拦你?我要考验的只是龙虎山的弟子,受过箓的,大师想要下山,我怎么敢拦住了?大师,要下山就请快些,天色不早了,我还要睡觉!”
龙相本以为林麒是个刚烈的性子,定然不会让自己过关,却没想到竟然如此奸猾,顿时沉默起来,想了半天才道:“其实贫僧是想与你切磋一下道法,不知你敢还是不敢?”
林麒笑道:“你是客人,我怎能如此不知好歹的跟你动手?不过大师若是真要比试,那也不能驳了你的面子,不知你要比什么?”
无相双手合十,道:“你是修道之人,我是佛门弟子,自然比的是神通。”
林麒突然大喝一声道:“好,就比神通,不过我学的神通乃是符箓之术,比试之前要画符,念咒,你可等得?”
无相道:“等得!”
“那就领教大师的神通!”林麒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先是回屋点了三株长香,念念叨叨的,周颠和两个童子,看得莫名其妙,又无神像,又不祭天,大晚上的烧的什么香?刚想到这里,又见林麒转身出去,脚踏禹步,大声念诵:“稽首社令阳雷君,分形五方土孛神,驱马神鼓响皆应,降下真气入吾身,凡居召处立感应,百里感声无不闻,唵吒哞摄召纪大将孙德将军,西方洪谨坎将朱熙,中央主帅马广大神……”
念到这,林麒突然停下,双手捏诀朝龙相比划了一下,龙相以为他要动手,急忙也要念起咒语,却见林麒头一扭,又开始脚踏禹步,继续念诵:“雷光激电,霹雳威声,巽风速起,虎啸艮宫,震雷哮吼,雨阵如倾,吾今符到,天地举清,大震雷鼓,速彰报应,五方交博,击鼓豊隆。”
念到这又朝龙相一指,龙相眉头一皱,就要动手,却见林麒又开始脚踏禹步,还开口对他道:“咒语长,耐心等待。”接着念诵:“五方响应,荡涤秽凶,黄雷青气,柀北冲,白雷黑气,馘灭邪踪,黑雷黄气,动按九宫,赤雷白气,上游上穹,都天雷公,赫震风,青雷赤气,霹雳符同,急急如律令……”
听到急急如律令,龙相猛然大吼一声,衣衫鼓动,单腿而立做了个不动明王势,那里知道,林麒头一转,又开始念诵别的咒语,龙相有些急不可耐,却也没有办法,林麒事先问他,等得?他回,等得。
谁又知道,念咒竟然能念这么长的时间,龙相很无奈,沉下心来静静等待,林麒念念叨叨的念了个有半个时辰的咒语,又是指天,又是脚踏禹步,脸上神色肃然,倒也不像作假,那就等着吧。
又等了会,龙相实在忍耐不住,道:“你若是好了,麻烦告知一声。”
也就在这时,林麒突然念叨:“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然后几张黄符突然显现,猛然朝着龙相抛出,符纸在空中翻飞,一张接着一张,灵动无比,串成一条金蛇也似,围住龙相。龙相没料到林麒竟然偷袭,刚要还击,眼前忽然一亮,却是一道闪电当头劈下。
林麒念念叨叨的,并不是戏耍龙相,而是他将琅霄始玄天辖咒。九天心咒为神霄清微天辖咒、紫霄太玄天辖咒、太霄始青天辖咒、碧霄始分天辖咒、绛霄太丹天辖咒、景霄始素天辖咒、玉霄太素天辖咒与琅霄始玄天辖咒。琅霄始玄天辖咒,九种雷咒都念了一个遍,这是想要用九种雷咒合并一起,劈死了龙相。
闪电一起,周颠和两个童子都是目瞪口呆,竟然有人能将九种雷咒合到一块使的?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两个道童心神恍惚之下,都捏碎了张青山给的黄符,这时,一道道闪电,大得异乎寻常,连续劈下,已是将这深沉黑夜劈裂成两半,无相被闪电映得眼花缭乱,惊骇莫名,不自觉地脚下一软。
龙相心神一颤,立刻做不动明王观,口中念诵密宗咒语:“金刚手菩萨摩诃萨,跋折啰柁嚟!跋折啰婆帝!跋折啰檗帝!跋折啰柁帝!”这是密宗的护命法门神咒经,号称“刀剑、饮食、毒药、厌祷诸患不能为害”,是密宗至上的防护神咒。他声沉如鼓,说到后来,语速相连无缝,当真有些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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