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品骥见叫她没有反应,微微笑了一下,走上前来。捂住了看向中年男人尸体的眼睛,柔声道:
“,你一定吓坏了吧,走。哥哥给你换袜子去。”
眼前的世界,由于郭品骥手的阻挡,变成了一片漆黑,她莫名地感到心慌。感到恐惧,她小小的脑袋,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为一个“陌生”男人的死而感到心痛,为了缓解这样异常的感觉,为了寻求安全感,她不自觉地把身子倚靠向了离她最近的郭品骥的怀抱,小声呢喃着:
“哥哥……我怕……”
郭品骥仍然遮着她的眼睛,听到她发出小猫一般的带着哭腔的诉说声,他把她搂得更紧了些。却并没有像中年男人拥抱她时那般用力、甚至叫她窒息的感觉。他的怀抱很暖和。很干净,除了淡淡的血腥味没有任何其他的异味的心头陡然冒出了许多悲伤,站在这具已经渐趋冰冷的尸体边。她感觉,自己的父母真的死去了。她只能牢牢地抓住这个拥抱着自己的人,否则,自己就是无家可归的孤儿……
她还有爱她的哥哥,她必须要抓紧这个哥哥……
想着,她更加主动地把身体贴近了郭品骥,微微颤抖着小声说:
“哥哥,我们跑吧?”
郭品骥小心地揉着她僵硬的肩膀,一边放松她的肌肉,一边柔声道:
“好。我们走。”
在一具血流遍地的尸体面前,一对兄妹模样的小孩子紧紧拥抱在一起,好像在这个世界,他们只有彼此二人一般和郭品骥一起,把中年男人的尸体拖到了旁边的一个小巷里,这条街上一到了晚上,人流量就相当稀少,甚至就像是一条荒街一般。因此,没人看到他们之前的争执,也没人看到郭品骥拿刀子刺向中年男人,更没有监控录像可以作证。
在这条街上,杀人抢劫的事情发生得不少,就像当年,郭品骥的亲生妹妹就是这样死去的,到现在都没有抓到凶手。
在临走前,郭品骥拿走了中年男人的钱包,把现场伪装成了抢劫杀人,把钱包里所有的钱拿出来后,他把钱包上所有的指纹都用手帕擦了个干干净净,随手丢到了街旁的一个垃圾桶里。
随后,他就牵着浑浑噩噩的的手,把她拉到了两个人栖身的地下仓库,换掉了自己身上带血的衣服,又替好好洗了个澡,换上一套干净衣服后,两个人就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离开了这个地方。
只要他们离开,一切就更加无所对证。
而且,在郭品骥心里,还有另一套计划。
在他看来,美国这个地方,是不能多呆的了,两个人在这里惹下的麻烦已经够多,当年捅了那个对她意图不轨的人一刀,恐怕得罪了不少人,他们再在这个圈子里混,就未免太招眼。
所以……
连夜,郭品骥带着离开了仓库。
从男人死后脸上的表情就一直木木的,好像在思考什么很严重的问题,小眉头皱得紧紧的,而且特别黏郭品骥,小手始终死死地攥着郭品骥衣服的下襟后摆,一副生怕郭品骥离开她的样子。
走出一段路后,郭品骥索性把一直扯着自己衣服的抱在了怀里,让她能获得更多的安全感也顺从,伏在他的怀里,一动也不动。
这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亲人了……
她不要孤身一个人……
即使她已经有了些怀疑,内心的某些坚信不疑的事情发生了些许的动摇,可她仍不愿去相信,她宁可自我催眠:
这个人就是自己的亲人,刚才那个中年男人,只不过是一个绑架犯罢了……
自己决不能离开他,如果自己一旦离开他了,如果那个中年男人真的是自己的父亲,那自己帮他拖尸体的举动算什么?
更何况,自己还很有可能背负着一条人命,为了对付那个从后面抱着自己的金鼻环,她毫不犹豫地捅了他一刀。
自从那一刀落下去,自己就注定回不到正常人的社会了。
所以,除了紧紧地依靠着这个永远不会责怪自己。永远不会背离自己的哥哥,她别无选择。她的心中,哪怕对这个人有一丝的怀疑,都必须掐断在萌芽状态。
因为。假如她怀疑他的话,那就是对自己过去两年人生的彻底否定。她做不到。
紧闭着眼睛,呼吸着从郭品骥衣服上传来的香皂气味把自己像一只小动物一样蜷缩起来。
只是一场梦而已。
说不定……连现在的场面也都是一场梦。
没有鲜血。没有刀刃,什么都没有,只有兄妹两个人,一起在公园的沙坑里堆着沙堡……
一个大孩子抱着另外一个小孩子,走在漆黑的街道上。那个大孩子的嘴角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好像正在回味刚才把刀子扎入人体中的感觉,而另外一个小孩子,似乎对这个大孩子怀抱着无条件的信任,蜷缩在他怀里。就像是一个婴儿一样。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一个晚上过去了。郭品骥一直带着在走,谁都不知道他的目的地,除了他自己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和郭品骥居然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自己正裹着一件大衣躺在一张床上。而郭品骥的面色有些憔悴,显然是一夜没睡,一个警察模样的人正坐在郭品骥的对面,两个人就着昏暗的灯光,正在谈着些什么。
警察?的第一反应就是:难道我们被警察发现了?
出于心慌,她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来,但因为睡得有些脚麻,她没能站稳,刚一落地就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听到了响动,郭品骥和那个女警察都回过头来费力地挣扎着仰起头来,注视着郭品骥,求助地伸出了双手,叫道:
“哥哥……”
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暴露了对不对?
拦路抢劫,捅了一个金鼻环,到现在那个金鼻环还是生死不明……在昨天晚上,他们还杀了一个人,并把他的尸体藏匿了起来……
但她很快发现,眼下的局面好像并非她所想的那样。
那个女警察的面目很柔和,看到她哆哆嗦嗦的可怜样子,她甚至不无心疼的感叹了一句“pirl”。
郭品骥站了起来,来到她身边,她惊讶地发现,郭品骥的脸上沾着黑灰,而且身上脏兮兮的,像是刚从什么很脏的地方逃出来一般,极度狼狈。
她低头看向了自己,才发现自己居然也是脏兮兮的,脸上也被抹上了黑灰。
郭品骥冲她抿了抿嘴唇,好像是让她先别说话,而她还没能反应出眼下是个什么状况,只好一头扎在了他的怀里,蹭个不停,不肯出来。
郭品骥笑着扭过头来,对那个女警察说:
“我们就是从那些人手里逃出来的。他们把我们辗转卖到了许多地方,让我们在地下工厂里做苦工,我们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可我妹妹已经被他们吓坏了,除了我谁都不信。你看……”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可是她好像影影绰绰地意识到,他们似乎并不是被人抓起来的,而是郭品骥有意要进警察局的。
女警察怜惜地摇了摇头,问:
“我们会尽快和当局联系,等到核实后,我们会找到你们在中国的家人的。可怜的孩子,你们需要洗个澡吗?”
郭品骥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望着女警察,提出了要求:
“那能让我陪着我的妹妹吗?她离开我不行。会哭的。”
女警察点点头,挥手叫另外两个警察进来,把两个脏得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小孩子带了出去,随后便拨通了上级的电话。
在两年前,一对来自中国的华人夫妇被入室抢劫杀害,他们的两个孩子不知去向,而现在,他们终于从歹人的手里逃了出来,并向当局求助,申请回国。
第十八节 镜花水月
在陪着洗澡的时候,郭品骥向她讲述了自己大致的计划:
简而言之,郭品骥对警察把他们两个人过去的经历全部篡改了。
他们并没有流落在外,而是被那些坏人掳走了,逼他们在许多地下工厂里做苦工。在昨天,他们逃了出来,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警察局,向警察求助,想要回国。
为了把他们装扮得狼狈一些,郭品骥才特意把她和自己的身上和脸上都弄得脏兮兮的,这样才比较能叫人信服本能地觉得这个计划很危险,况且,她对回国这件事觉得有些本能地心理排斥,可在看到郭品骥灿烂的笑脸后就说不出反对的话来了。
他这么做,也是为了两个人将来考虑。
两个人每个人的手里都可能有一条人命,如果真的调查起来,他们有可能就逃不过这一劫了,所以,把他们的身份最大程度地洗白,向警察求助回国,虽然冒险,也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但叫有些不能理解的是,郭品骥要求她,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躺在自己的怀里,不能露出自己的脸来,只要粘着自己就好。
在问他原因的时候,郭品骥是这样回答的:
“这样看起来更真实啊,你被吓坏了,很依赖我这个哥哥,也是自然的事情。总之,不能叫他们看见你的脸。知道吗?”当时自然是不知道郭品骥的用意,等到后来,她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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