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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布泊之咒 (周德东)



她不敢抬头,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翻书,她的心却好像掉进了黑暗的坟墓。

余纯顺,死于1996年6月,他怎么可能带着一本1998年出版的书?

她用余光感觉到,余纯顺正在看着她,似乎等着她把书还给他。

季风不知道怎么办了,继续机械地翻着书。

余纯顺说话了:“你喜欢这本书?”

季风把目光从书上移开,看了看他,说:“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余纯顺说:“你问。”

季风说:“你知道这本书是什么时候出版的吗?”

余纯顺说:“在书店买的,没注意。”

季风盯着他,说:“1998年。”

余纯顺愣了一下,说:“是吗?”

季风说:“白纸黑字,1998年9月。”

余纯顺终于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季风毛骨悚然。不过,季风没有表现出她的惊慌,她故作镇定地看着他。

余纯顺笑了一会儿,终于强迫自己止住了,然后说:“看来,出版社印错了。”

印错了。

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余纯顺接过那本书,仔细看了看,然后说:“走出罗布泊之后,我一定要让出版社给我调换一本,我对书很在意,很较真的。”

季风观察着他,不说话。

他又快速地翻了翻书:“我看看,页码有没有装错……”

检查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他把书放进了旅行包里,还在上面拍了拍。

接着,他看着季风,突然说:“他们都睡着了吗?”

季风说:“你指谁?”

余纯顺说:“你们的人啊。”

季风说:“都累了,肯定都睡着了。”

余纯顺说:“怪不得这么安静……”

季风感觉这个人有问题了,她看了看令狐山,令狐山始终盯着余纯顺,并不看她。

余纯顺又看了看季风,说:“我死的时候,你多大?”

季风说:“10岁。你怎么……这么说话?”

余纯顺说:“很清楚啊,你10岁的时候我就死了。”

季风说:“你真的死了?”

余纯顺说:“是啊,我现在终于一清二楚了,我死的地方是东经90°18’44",北纬40°34’34",我本来应该朝右拐,朝西走,顶多走3公里,就可以到达我埋水和干粮的第一个宿营地。可是,我走过了湖心T字口,朝南偏东方向走了,在判断方向上产生了致命的失误……”

季风说:“那你现在……是什么?”

余纯顺再次呵呵呵地笑起来:“要是你们挖开我的墓,会发现我在里面躺着,当然了,现在只剩下骨头了。那么,你说我是什么?”

季风说:“你想干什么啊!”

余纯顺继续笑:“我在罗布泊等了你们17年,非常寂寞,你说我想干什么呢?”

季风站起来,想跑出帐篷去。可是,门帘被扣上了,并且余纯顺就坐在帐篷门口,庞大的身躯挡得严严实实。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阴冷,像个死人,他低低地说:“你别想出去了。也别想喊,只要你一叫,我会立即扭断你的脖子。”

季风全身发软,好像都不会跑了。

这时候,不知道哪个帐篷里有人出来了,余纯顺指了指季风,眼里射出狼一样的绿光,他在告诉她——不许轻举妄动。

季风盼望听见我的声音,却不是我,是孟小帅,她咳嗽了一声,并没有来季风的帐篷,她好像打开车门取了个东西,然后又回到了帐篷里。

季风急得都快哭了。

她再次看了看令狐山,令狐山依然瞪着余纯顺,眼睛里似乎要喷火了。

季风感觉自己在做梦,令狐山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啊!也没有任何举动!

她要吓死了,一步步躲到了令狐山的旁边,死死抓住他的胳膊,晃了晃,提示他要反抗。

余纯顺站起身,一步步走过来,他的身体无比高大,看上去令人窒息。

令狐山说话了,声音在微微地抖:“你要害去害别人,不能动她。”

余纯顺摇了摇头,说:“轮到她了,这是她的命。”

令狐山说:“我不会让你这么干的。”

余纯顺停下脚步,蹲下来看了看令狐山:“小伙子,你在说什么?”

令狐山说:“除非你杀了我。”

余纯顺说:“噢,看来你爱上她了……”

令狐山没说话。

余纯顺说:“你只能跟她举行冥婚了,我给你们主持婚礼。到时候,给你戴上黑礼帽,穿着马褂长袍,胸前挂着大红花……”

然后他又看了看季风,喜眉喜眼地说:“给你穿上黑衣黑裙,蒙上红盖头,也戴上一朵花,白花!不过,必须把你绑在木桩子上,不然你就立不起来,拜不了堂……”

令狐山突然像豹子一样冲起来,撞向了余纯顺,余纯顺轰然倒地。

他慢慢地爬起来,对季风说:“你喜欢的这个人不是人类,你知道吗?”

第105章 异类之恋

季风愣愣地看着令狐山。

令狐山对余纯顺说:“你走。”

余纯顺说:“你不回头了?”

令狐山说:“不。”

余纯顺说:“既然你选择跟他们在一起了,我估计下个就轮到你了。”

说完,他解开门帘的金属扣,出去了。

季风担心他去别的帐篷,她追到门口望出去,余纯顺离开营地,朝远方奔去了。

季风放下门帘,回过身来,看着令狐山问:“你是谁?”

高大而英俊的令狐山竟然蹲下去,哭了,嘴里嘟囔道:“我回不去了……”

季风说:“我不喜欢男人弱。”

令狐山擦了一把眼泪,马上变得平静了。

季风又问:“你就是他们的那个卧底?”

令狐山点点头,把脑袋低下去。

季风嘀咕了一句:“你怎么能藏得这么深……”然后眼圈慢慢湿了。

令狐山说:“季风,我对你很抱歉。”

说着,他走过来,想搂住季风的肩,被她轻轻推开了,她说:“他是谁?”

令狐山说:“他不是余纯顺,他是我们的人。”

季风问:“你们是什么人?”

令狐山说:“我们是类人。”

季风说:“我们是人类,你们是类人?”

令狐山说:“其实就是你们说的古墓人。”

季风说:“你们和我们不一样吗?”

令狐山摇摇头,说:“不一样。”

季风说:“看外貌,你们跟我们一样就是人啊,哪里不一样?”

令狐山说:“就像蛇跟蛇的区别吧。”

季风说:“蛇跟蛇有什么区别?”

令狐山说:“有的蛇有毒,有的蛇没毒。”

季风说:“你们是有毒的,还是没毒的?”

令狐山说:“没毒的,你们是有毒的。”

季风说:“我也是有毒的?那你为什么要帮我?”

令狐山看着季风,半天才说:“如果他来害死别的人,我不会管,但是我不会让他害你。”

季风说:“是你在给他们传递信息吗?”

令狐山说:“是。”

季风说:“都是?”

令狐山说:“那个警察的死跟我们没关系。”

季风说:“那谁的死跟你有关系?”

令狐山说:“老丁,马然而,鲁三国,还有浆汁儿……”

季风说:“鲁三国不是周老大开枪误杀的吗?”

令狐山说:“他被他父亲迷惑了。”

接着,令狐山说:“昨天晚上,我们逼着他的父亲把他杀了,然后我们把他的父亲也杀了。没想到,他竟然没死。后来,我在沙漠上找到了你们,才知道,他被什么东西复制了。”

季风说:“你是在罗布泊长大的?”

令狐山说:“嗯。”

季风说:“你们吃什么喝什么?”

令狐山没有正面回答:“你们都知道,60多年前,有一伙国民党军人打败了仗,逃进了罗布泊,你们叫他们‘沙民’,他们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季风说:“既然你们与世隔绝,为什么这么了解我们?”

令狐山说:“我们有电视。”

这句话让季风毛骨悚然!

他们有电视!

她的大脑里出现了一个画面,一群类人潜伏在幽暗的地穴中,围着一台电视在看。一个小小的电视,哪怕是黑白的,那就是一扇窗户,他们透过这扇窗户,观察着人类的一举一动,每一个事件,每一个热点,每一个灾难,每一个发明……

人类对此一无所知。

就像一户人家,他们平静地生活着,天黑了,父亲在上网,母亲在洗碗,孩子在画画,祖父在看报,祖母在喂金鱼。母亲从厨房走出来,一边用围裙擦手一边对孩子说:好了宝贝,你该睡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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