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在雅克什这个只有十几万人口的小城市,建兴大酒店可算是上档次的饭店了,一顿饭吃个几千块那是稀松平常。看得出,刘义红两口子真拿黎叔这就脱裤子最溜儿的老骗子当活神仙了。
席间,唇青脸白、看小样确实被小珍吓得不轻的李柏林一个劲儿的给黎叔劝酒,就差称黎叔为再生父母了。看他那孙子样,我不禁叹了口气,这人啊,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唉。
我下意识的一叹气,倒把刘义红、李柏林吓了一跳,刘义红结结巴巴的问我:“小师傅,你、你有话直说吧,是不是、是不是我家柏林他还有啥坎儿啊?”啊,我一愣,顿时苦笑不已,大姐,你这也太过了吧,有木有搞错啊。
我正想跟她解释,黎叔那接话了:“徒弟,你刘姐也是诚心礼佛之人,你就和她实话实说吧。”
我晕,啥时候我又成您徒弟了,您是我一个人的亲大爷还不行吗,咱抓鬼归抓鬼,是吧,不带搞这封建糟粕的,您以为您是本山大叔呢,动不动还带收徒弟的。再有,您让我说啥啊,咱在家不是都彩排好了吗,一会刘义红要是给钱,你装孔子(圣人)我当孙子,你婉言谢绝古道热肠我手疾眼快把钱装兜里,除此之外您也没说别的啊,咱可不带这么玩的,您怎么老是临时改剧本呢,这谁受得了啊。
见我张口结舌的,黎叔神情也黯淡了:“唉,这孩子心软,不想让你们两口子闹心,不提也罢,咱们接茬喝酒吧。”
要说黎叔这招可太阴损了,明明想说却又装出一副欲语还休的死样子,非逼着对方苦苦哀求声泪俱下,临末了还得摆出副我不说你非让我说、好像受了多大委屈的嘴脸,你他妈要是沾上毛,比猴都精,眼睫毛都得是空心的。
果然,一听黎叔这话茬,刘义红眼泪刷的就下来了:“黎叔,求您给我们指条活路吧,我给您跪下了行吗。”
那李柏林登时就傻了,端着酒杯的手抖跟帕金森似的,那频率就是K药了都嗨不成那样。
见火候差不多了,黎叔一声长叹:“出家人慈悲为怀,看在你我有缘,我就明说了吧,”听了这话,我差点没喷出来,您老人家夜夜赞助失足妇女、就差堵着和尚庙门口骂大街:秃驴,把师太还给老衲了,您还出家人慈悲为怀,您留点口德吧,您不指着留着那啥生个一儿半女啦。
黎叔入戏很深,要不怎么说骗子里面也有大神、大屎之分呢,你得爱岗敬业。黎叔就是典范,虽然他狠狠地瞪了我一下,但面上依旧是万分沉痛:“柏林虽然逃过一劫,但那女鬼已在阴间向阎罗天子递了诉状,告柏林骗奸妇女,这等罪孽,是要下诛心小地狱、受开膛破肚之苦的。依我看,柏林恐命不久矣。”
啊?刘义红差点背过气去,李柏林倒干脆,凳子向后一扬,又是一个漂亮的361°转体一周半,然后趴在地上接地气,我心说这哥们是不是落病了,怎么单好这口儿呢。
一看药量下重了,场面有点失控,黎叔赶紧把话往回拉:“嗨,你看你看,这是咋说的呢,事情还是有缓儿的,不过嘛……”
“黎叔,您老人家有啥难处就直说,只要我们能办到的,我们砸锅卖铁也干呢。”刘义红是泣不成声。
“嗯,你们呢,得破费一点,多积阴德,就是多烧点纸钱,然后呢,我豁出这张老脸,再设法跟鬼差通融通融,事情还是有转机的嘛。”
一听这话,刘义红麻溜从斜挎包里拿出一个挺厚的红信封:“黎叔,这本来是想给您的一点谢礼,你看,能不能你先用着给柏林操办一下,回头我们还另有一份心意。”
“啊,啊,这个世俗的东西,我不喜欢,你们也不要这样搞,否则我会不高兴的。”黎叔估计此时心里早已是百爪挠心、刺痒难当了,偏面上楞看不出来,这老装逼犯,不服不行。
戏到这份上,该我出场了:“叔,您慈悲为怀,就帮帮刘姐他们吧,都不容易。”
“对对,小师傅说得对,姐谢谢你了啊。”刘义红见我帮她说话,赶紧就坡下驴,将钱塞进了我兜里。
“小孩子,眼窝子浅,真是的。”黎叔故作嗔怒的瞪了我一眼,“好了好了,喝酒喝酒,一醉解百愁。”
第13章 卫生间有鬼
见刘义红两口子跟伺候劫匪似的小心翼翼的拍着黎叔的马屁,我喝了几瓶啤酒,来了尿意,就打个招呼出去找卫生间。
按说现在才十月份,气温还不至于多冷,更何况这建兴大酒店里面到处是立式空调,气温很恒定。可我一进入男卫,就冷得打了一个机灵。
在密封的不错的WC单间里尿尿时,我甚至感到了轻微的冷风拂面而过,就跟有人在你跟前用手扇风似的。
尿完尿出来后,我倒洗手池处去洗手,看见一二十多岁的胖子跌跌撞撞的冲进来,然后撅着他那估计都能甩出荤油来的肥腚,趴在洗手池那哦哇一顿放呲花(呲花:一种外形类似于香似的、点燃后火花四射的烟火),看样子这哥们可没少喝。
因为洗手池并排是四个,我忍着恶心,到第四个洗手池洗手。这功夫,那胖子说话了:“你他妈来凑啥热闹,你也尿手上了?”
我一瞧,这卫生间没别人,就我俩,和我说话呢,可我不认识他呀。懊,说醉话呢。所以我没搭茬,洗完手刚要走,这胖子又说话了:“你他妈没事老进男厕所干啥,你变态啊。”
娘的,老子是瘦点,可你也不能蹬鼻子上脸、老拿三七疙瘩话挤兑老子啊,简直就是**裸的挑衅啊,叔能忍婶也不认了。
我真急了,也是喝点酒,顺手操起卫生间的拖布就冲那胖子吼道:“妈的你没完了是吧,不是社会人,你他妈还竟唠社会嗑,想整事儿是吧?”
那胖子愣了,一嘴酒气的问我:“啥意思,哥们,小体格不大,排气量不小,几个缸的,嘿嘿嘿……”
“别他妈扯淡,说吧,你想咋地。”我小时候被鬼玩儿不是不想还手,而是没机会还手,
可这胖子是一大活人,这么玩我,要不拿出点血性来,我肿么挽尊,还算是东北小爷们吗?
“不是,哥们,咋地了,我不就说了那死老鬼几句吗,你说他也是,一个不带把儿的娘娘腔,还老往男厕所跑,我来建兴几回了,回回在厕所能碰上他,多他妈膈应人啊。不是,你俩是……亲戚?不像啊,你虽然阳气不旺,可你确实是喘气的啊。”
“你、你唠啥鬼嗑呢。”我心说这死胖子要么喝多了。要么就是故意吓唬我呢,这卫生间就我俩,他他妈直眉瞪眼得和谁说话呢,还一个劲的往我身后瞅。
“哎呀,卧槽,喝得儿(得儿:发den的音,一声,东北方言里一般形容人缺心眼,也用作形容喝大了)了,忘了你们看不见鬼魂了,误会,误会。刚才我看他紧跟着你从卫生间里出来,估计是偷看你尿尿呢,就忍不住说了他几句。”
我呆了1/3秒,然后一声蒙古长嚎,跳起来径直躲到了胖子的身后。因为,十几年被鬼玩儿的资深经验告诉我,死胖子所言非虚,我确实感觉到了最不想感觉到的感觉??我的后面真有鬼!
“卧槽,你就这点儿尿性啊,”见我吓得那衰样,胖子憋不住笑了,“刚才不挺爷们吗,还要和我血拼呢。”不过,胖子虽然嘴上不饶人,但人还是不错,见我真害怕了,就冲着空荡荡的卫生间骂了一句:“笑个**毛,你个二胰子货(东北方言:对伪娘之流的贬称),哪天彪爷高兴了,非收了你个丫挺的。”
说真的,当时看着这胖子一个人对着空气骂大街,我真的感到了一丝诡异与恐惧,甚至怀疑这胖子是不是一神经病,诚心在这儿玩我呢。
这当儿,一些男男女女开始围着卫生间指指点点,估计正小声嘀咕:这是什么情况啊,一胖子舞扎飞毛、吐沫星子四溅的在卫生间里骂三七儿,一瘦子撅腚拉跨的躲在后面直哆嗦,是喝假酒喝嗨了还是大白天的撒癔症啊。我一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禁面红耳赤,拉拉那位越骂越起兴的胖子:“哥们,行了,走吧,你妈喊你回家吃饭呢。”
“操,别介呀,彪爷正骂得起劲呢,行了行了,差几句就骂完了,要不跟他妈憋尿似的,不得劲儿。”嘿,光见过打网游、打麻将、挂马子上瘾的,没听说骂人还有这么大瘾头的。这当儿,连酒店保安都过来了:“让让让让啊,咋回事儿,谁在这嘎达耍酒疯呢?”
哎呦,这把我臊的,使劲一拽胖子:“你是我活爹行不行,快走吧。”生拉硬拽,总算是把这胖子弄出了卫生间。临出卫生间时,胖子还扭脸冲里面喊了嗓子:“你他妈还乐,信不信我把你那玩意剁吧剁吧撒点辣椒面烤了,你大爷的。”
站在酒店大厅里,我递给胖子根烟:“哥们,演技不错,我必须得承认,你确实把我吓着了。”我虽故作轻松,但身处卫生间时那种熟悉而又强烈的遇鬼才有的感觉实在是太过强烈,忍不住想套套胖子的话,看他是真的有阴阳眼还是存为了逗我玩找一乐。
胖子接过烟深吸了一口,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小样儿,跟哥们玩欲擒故纵呢,想套话?话说唐僧西天取经还得给点‘人事’,小哥,你总不好意思让我跟你就在这儿干喇(东北方言:干喇指空嘴儿喝酒,也可理解为没来由的唠些没营养的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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