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的倒是不少,不过都是我们一群人,遇到一头两头的,碰不到一块,它们远远就避开了。”
“我知道那样做是因为我多少知道一点狼的习性,比如你独自一个人在野外,突然和一头狼走了对面,这时最忌讳的是调头就跑,你站在原地不动或者是直直的往狼跟前跑,只要狼不是饿极了,一般都会主动跑开,可是你扭头先跑,狼百分之九十是要追的。为什么会这样,我觉得是人打狼肯定比狼吃人要多得多,所以天长日久它们从骨子里对人还是有所忌讳的。”
“是不是呀?从什么书上看来的?”
我把白天想起来的童年时发生在我村子里关于狼的那些事给他们讲了一遍,听得他们直咋舌。
刘鹏问:“假如真是遇到狼拍肩膀该怎么办?不能回头,还不能跑。”
“要是一般的人遇见这种事,除了遇到人救他,还真是死路一条了。不过也有例外,我听说过我村里一个外号叫二愣子的人,年轻的时候遇到过一次,不但没死还把狼给弄死了。据说是一个下雪天,我忘了二愣子干什么去了,反正到了天很晚了他才一个人往家里走,走着走着觉得肩膀被拍了两下,二愣子心里知道坏了,这是被狼盯上了。可是他脚下没停,依然往前走。狼可能以为拍得力道小了,两只后爪随着二愣子的脚步往前走,抬起搭在二愣子肩膀上一只爪子又拍。就在这时,二愣子回手抓住搭在肩膀上的两只狼腿往高一提,把狼脖子提到自己脑袋上方,然后再往下紧紧拽住狼腿,死死用脑袋顶住狼的喉咙。狼哪里会心甘情愿,两只后爪子没命的在二愣子后背上刨,没几下就把二愣子棉袄刨得稀烂,背上血肉模糊。背上疼得要命,可二愣子一点也不敢撒手,拼命往回跑。到了家里,叫开门,他爹弄清情况,喊他兄弟几个拿出家伙事准备打狼。二愣子把狼扔在地上,早断气了。”
“真有这人,也太神了!”
“还别不信,二愣子现在还活着,这次咱们回去,我带你去他家里看看,那张狼皮筒子还在,展开差不多能盖住大半个单人床。”
“好!回去我请他喝酒。”
“喝酒没问题,不过说起这事你可不敢说我说他二愣子长二愣子短的,论辈分我管他叫二爷。他现在虽然上了年纪,火性可一点不比年轻的时候差。”
讲了一些关于狼的故事,不少人困了,毕竟折腾了一天,昨天晚上在小旅馆也没睡好。陆大川安排好值夜的人,让大家在篝火和山根间的空地上铺开睡袋休息。第一个班由陆大川和刘鹏值,他们一人拿一把枪守住两侧,防止狼再玩偷袭的把戏。由于昏迷了半天,我找不到一点睡意,便往火上加了一些枯树枝,坐在陆大川身边。
陆大川掏出香烟给我,我摆摆手,他自己点上一支吸起来。浓浓的烟雾从他鼻子嘴里冒出来,随风而散。我们心里都明白,狼群的事绝没那么简单,我们那样说不过是故作轻松。
我心里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前前后后想了一遍,怎么想都觉得过于蹊跷:我们来寻找石碟的秘密,出门被人跟踪。陆大川为了安全,退掉预订的宾馆,临时找了个小旅馆。在小旅馆中又被我发现线索,被人指引着一路来到这个狼群聚集的山谷……这一切是不是太巧合了!?
陆大川见我低头不说话,以为我困了,让我去睡觉。我把心里想的给他说了一遍。
陆大川想了一会摇摇头:“如果真是个圈套,设置圈套的人得有未卜先知的本领才行。第一,换宾馆是我自己的决定;第二,小旅馆也是我们找的,并没有外人给我们引荐。再说真是圈套,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谋财害命怕是说不过去。”
“这个局要是从小旅馆才开始做的呢?目的是阻止我们找到真相。”
陆大川陷入沉思。
“你想,我发现石碟和尸体后联系到你们,要用石碟和尸体取得你们的信任,石碟和尸体就丢了,后来我又发现了脚印,要用脚印取得你们的信任,我家里的猪又跳出了猪圈,把院子弄得一塌糊涂,这是不是有人想阻止咱们这次行动?如果是,见阻止不成,他干脆在咱们住宿的小旅馆设了个局,直接把咱们引到这条山谷喂狼。”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说得通。不过到底是不是个局还得看在这座山上能不能找到湖和扎旺。要是找不到人,狼群也不散,”陆大川挥挥手里的枪,“咱们就打出去再按原来的计划走。”
“你们带着枪真是万幸呀!”
陆大川笑着说:“现在不说我们是干黑社会的屁话了!”
我给他个白眼:“什么人了,还记仇!”
“你小子越来越没大没小……”陆大川虎着个脸。
我知道他不是真的生气,正要再跟他扯个皮,突然“嗷”的一声,山下传来一声长长的凄厉的如南方零下三十度般寒冷的狼嚎,紧接着四面八方狼嚎声连成一片,响彻山谷……
第十七章 狼舞
难道狼群要进攻了!?
我和陆大川都“蹭”站起来,爬到身边地形高一些的一个土包上,向山下望去,月光虽然明亮,但离得远了,山谷中情形看不真切。
刘发山、张小虎等人跳也似的出了睡袋,睁着满是惊恐的眼睛:“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我和陆大川几乎异口同声地说:“现在还搞不清楚情况,你们赶紧把东西收拾了。”
他们三下五除二收拾起睡袋、水壶等装备。登山包统统背在身上。
狼嚎声持续了差不多一分钟戛然而止,山谷陷入一片寂静。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弄得我们心里毛毛的,篝火堆里树枝被烧得爆裂的噼啪声也让我们心里毛毛的,仿佛这些都是狼群在悄悄向我们靠近不小心弄出来的响动。
提心吊胆等了十分钟左右,狼既没跳出来攻击我们,也没再嚎叫,仿佛它们根本不存在,我们只是发神经自己吓唬自己。
本来等待就容易让人烦躁,在恐惧中的等待更是让人崩溃。陆大川骂了一句“狗日的难道喊了句口号,散会各回各家了!”,问刘鹏要望远镜。
陆大川一要望远镜不要紧,刘发山、蔡正东等人纷纷爬上土包,拿出望远镜像山下观望。我被他们挤得没地方站了,只好下来和刘鹏一起警戒四周。
不一刻,土包上的几个人一个接一个惊呼出声,弄得我们莫名其妙的。
“你们看见什么了?”我又爬上土包,侧身挤在陆大川身边,伸手去拿他举在眼睛上的望远镜:“给我看看。”
陆大川扭头避开我的手说:“用老刘的,他那个是夜视的。”
“我就要用这个。”我一把给他抢过来。
“这谁家的小孩,怎么一点也不听话。”
我不管他说什么,只顾向山下望去,夜晚虽然不像白天看得清楚,但借着月光,谷底的情形倒一点也不模糊。我很轻松地看见山坡前的空地上,几十匹狼整齐地排列成金字塔形,重复地做着特别奇怪的动作:脑袋向左边跑四五步,抬起一条前腿,嘴巴斜冲着空中停顿一下,然后掉过头脑袋向右再跑四五步,再抬起另一条前腿,嘴巴再冲着空中停顿一下,然后在原地转个圈,脑袋一律冲前停下来,前腿不动,两条后腿交错着跳几下,爬到地上,下巴平伸贴着地面过一会又爬起来循环这个动作……
整套动作整齐而缓慢,神秘而沉重,看得我血液都要凝固了:“我操!人们都说与狼共舞,原来狼跳舞是这个样子。”
站我身边的陆大川说,“它们应该是在举行一种祭祀仪式,你没看见它们前面那只岩羊,那应该是它们献祭的祭品。”
经陆大川提醒,我向它们前边望去,果然看见一头大个岩羊头朝金字塔顶端一动不动爬在地上,看样子已经死了:“它们在祭祀什么?狼的祖先,还是这座山的山神?”
“想知道恐怕只有下去和它们共舞一回了。”
“我可不敢去。”
这时刘鹏、张小虎他们要看,我们把望远镜给了他们,回到火堆旁。
陆可琴问我看到了什么?我要带她去看。她不敢。我把看到的给她讲了一遍。她说真够恐怖的了。林仙儿听了我讲的忍不住好奇,跑去看了。陆可琴小声问我白天跑下山坡是不是为了她?我说我吓得都尿裤子了,不为你为谁!?她趁人不注意飞快亲了我一下说,姐没白疼你。太意外了,我差点晕厥。
“变了,变了!”这时我听见土包上面刘鹏他们说道。
“什么变了?”我再次爬上土包。
“狼的队形。”刘鹏把望远镜递给我。
我看见狼的队形已经不是原来的金字塔形,而变成了内外两个圆环。它们以那只岩羊为中心首尾相接,内环和外环的两匹狼间隔一尺左右,以同样的速度跑动,说不上多快,但也不算太慢。隐隐能听见它们发出低沉的呜咽。
狼群还在继续。我们回到篝火旁,商量了一下,觉得与其干等着,不如趁狼群还顾不上我们再找找上山的路,免得到时真被困住了无计可施。经过狼群这么一折腾,大家睡意早跑没影了,所以都赞同。
刘鹏拿出一把折叠式工兵铲,胡乱铲了些土,压灭火堆。我们打着手电,沿着刀切般的石崖根部往左手的方向走。越走我越觉得奇怪,眼前的山峰怎么看也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山壁过于平整光滑不说,连颜色也黑得不太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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