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差看我疑惑的样子,指着那个鬼给我解释道:“这里是拔舌地狱,挑拨离间,说话不靠谱的都在这里受刑。”
我点点头,明白了。
他带着我继续往前走,不远处一口硕大的油锅架在火堆上,噼里啪啦作响,冒着腾腾热气。
这个我认得,地府酷刑下油锅。
一个鬼差站在顶上,把受刑的鬼一个接一个的推进油锅,旁边鬼差再把这个鬼捞出来,晾凉以后再送过去接着炸。
我看半天,忍不住指着顶上的那个鬼差说道:“那个鬼差变态啊,炸鬼怎么还得让两个鬼抱在一起往下跳。”
这鬼差笑道:“那个鬼差生前是炸油条的,这是职业习惯。”
我听明白了,继续跟着他往前走,这鬼差又指着前面的一座架满钢刀的山说道:“那个就是刀山。”
传说中的刀山就长这样啊,不过火海在哪呢?
我问道:“那火海呢?”
鬼差说:“火海在刀山后面,太浪费煤气了,不用的时候就给关了。”
我没再仔细研究这些,先去看看画魂和白骨精才是正事,催促他继续往前走,一个紧闭的大门挡在眼前,顶上贴着大大的标语:闲鬼免进。
鬼差一指门说道:“那门后就是第十八层地狱,那俩女鬼现在就在里面。”
我说:“那开门,进去啊。”
这鬼差点点头,过去推开门,门后是一条长长的甬道,两侧墙壁烛台上烛火兀自跳动,阴风不断贴着墙壁吹过去,在这里不断回旋。
我一边打量四周,一边跟着鬼差往里走,没走两步,四周阴气骤起,在我身边回旋,一个鬼影耸立在我眼前,披头散发,面部浮肿,一把搭住我的肩膀。
我不知道她这是要干什么,盯着她看,这个鬼一掀头发,诡笑一声道:“你看我的脸怎么了。”
我盯着她红肿的脸说:“肿了,像屁股一样。”
这鬼听我这么一说,捂着脸怪笑着,尖叫一声:“你骗我。”
鬼差靠过来,把她拉开,怒喝到:“一边去。”
这么一喝,那鬼不再尖叫,甩着手飘走了,一边走一边喊:“你骗我!”
我诧异的看鬼差一眼,问道:“这个鬼是不是精神不正常?”
鬼差指着她背影,说道:“这个怨鬼疯了,待在这里不愿意出去,阎王没办法,只能任由她在这里面待着。”
我听他这么说,点点头,这够可怜的。
走出甬道,眼前就是第十八层地狱。
坏境不错,地上种满往生草,四下布满井口,在这里的鬼都趴着脑袋围着井口往下看。
我看得好奇,忍不住问道:“他们趴井边上看什么呢?”
鬼差指着井和我介绍道:“在这里的鬼,什么时候能看到井水浮现出清晰的影子,什么时候就可以重新轮回了。”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这第十八层地狱是昏暗一片,不见天日,原来是一个让众鬼忏悔思过的地方。
我一眼就看到白骨精和画魂在一个井边上站着,看到我,白骨精对我挥几下手。
我走过去看看她们,白骨精一笑道:“怎么了。”
我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你们没事吧?”
画魂站在井边,轻声说一句:“我们已经知道了,既然阎王这么安排,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好了。”
我应一声,顺便往井里瞄一眼,井底下只有一个鬼影,却不是我的影子,我吃了一惊,这井果然不一样。
“上面的,修阀门呢,别挡着光。”
我仔细眯眼一看,原来是一个鬼差在底下修井,拿着扳手在那里拆卸水表阀门。
白骨精媚笑一下道:“看来阎王还是公平的,说让我们暂时委屈在这里做个样子,只是不知道那个姓黄的什么时候才能伏法。”
我说道:“黄鹤确实厉害,但是阎王更厉害,他已经知道此事,那幅画是很好的证据,等我带到地府,那黄鹤就等着下油锅吧。”
白骨精一点头,“姓陶的前世只是个画师,没那么大本事,那幅画和姓黄的脱不了干系。”
我点点头,却觉得背后发凉,一回头,那个鬼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看到我一咧嘴怒道:“我的脸像屁股吗?”
嘿,还缠上我了。
我无奈道:“不像。”
这个鬼死死地盯着我,不依不饶道:“你说真的?”
鬼差看不下去了,想要呵斥她,我不忍心刺激她,伸手拦住鬼差,说道:“真的,不信你自己找个地方照照,不像屁股。”
这鬼一听,乐了,趴在井边就往下看,我好心提醒道,“那口井没水,在修呢,你去别的井口看...”
我话没说完,井底修井的那鬼差毫不留情面的怒喝道:“上面的,你要是敢对着井拉屎信不信我揍你。”
这个鬼看我一眼,喊了一嗓子“你骗我!”捂脸抹着眼泪就跑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我叹口气道:“说话干嘛那么直白,多伤她的心啊。”
白骨精看着她背影飘远,一拍我肩膀说道:“别看了,你还不走?”
我看她们俩没什么事,说道:“那你们先在这里待着吧,我这就回去。”
第十九章 金老头出现了?
走回执事殿,我心里还有一件事不明白,这郑胖子为什么要说谎。
我蹲在执事殿地上,忍不住去揣测他的动机,说谎也是讲理由的,有善意的谎言,也有恶意的谎言,有主动的,也有被动的,很复杂。
这事是姓黄的一手安排的,我去给郑胖子看风水,不是黄鹤不懂风水,而是他的目的就是为让我看画,创造画魂和郑胖子独处的契机,只是这郑胖子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从不知情到刻意隐瞒,产生这种转变呢?
想了半天,我没想出来。
判官从外面走进来,看到蹲在地上的我,诧异道:“你怎么还没走,快发车了。”
我抬头问道:“这郑胖子这么重要的人证,就这么让他去投胎了?”
判官捻着胡子,一沉吟道:“这个嘛,阎王自有安排,保密这事情,最怕人多力量大,你做好的你的工作就行了。”
这话说得挺神秘,整的好像有什么天大的阴谋似的。
我见判官这么说,不再多问,起身走出执事殿,往黄泉汽车站走去。
北河市的车停靠在那里,我上去挑个靠窗位置,坐下去等待发车。
我把头对向车窗外的时候,透过窗玻璃看到黄鹤模糊的影像。
他也在这车上,此时抬头看着我,嘴角轻蔑的笑着。
我回过头瞪他一眼,他也不说话,一笑,闭上眼睛不再看。
看他那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我哼一声,等拿到画,不用我收拾你,阎王就饶不了你,让你乐。
坐车颠簸一路,靠到站台。下车的时候他再次看我一眼,轻蔑一笑,转身走出我的视线。
他那得瑟样,我看不惯,手上没有麻袋,有的话我非得尾随跟上他,一把蒙在他头上,拿起砖头照着他脑袋拍上二十块钱的不行。
我对着他背影狠狠的吐一口吐沫,转身回去。
推门进客厅,灯光大亮,一屋子人妖鬼都围在客厅,还没睡呢,见我回来,抬起头看过来。
扶苏坐在那里,懒洋洋的看我问道:“怎么就你自己回来了?”
我还了魂,站起来一摆手道:“别提了,那个姓黄的是七世执事官,郑胖子不说实话,这事情有点难办。”
叶子一皱眉,紧张道:“她们被抓了?”
我说:“没那么严重,姓黄的阎王早就盯上他了,只是不知道阎王想要怎么解决。”
扶苏饶有兴趣的看着我,轻声说一句:“这听起来像是一盘很大的棋呢。”
看看时间,半夜三点,我瞅一眼狐狸和大道士,说道:“走,和我去偷画去。”
扶苏看我一眼,“偷画?”
我说:“就是那幅困了画魂三魂的画,这幅画和那姓黄的脱不了关系,把画弄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大道士点头,转身回去收拾下东西,我推开门站在门口,看一眼夜空,月黑风高夜,正是偷画的好时机,这事不能耽搁。
我们摸着黑,一路没停歇,栖身郑胖子工厂门前树底下。
门口不远处,几道手电四处照亮,黑漆漆的夜里很显眼,还有半夜巡逻的。
我看一眼狐狸,问道:“他们几个人,用你的闪光狐狸眼看看。”
扶苏抬头观望一下,回应道:“四个人。”
我想了一下,得找几个帮忙的支开他们,掏出一把纸钱举手原地晃两下,两只鬼踮脚凑过来,盯着我,“陈先生,啥事啊。”
我把纸钱塞给他们,一指那几个人,大家都是文化鬼,不用我开口,他俩拿着钱就过去了。
黑夜看不清什么,根据手电的光可以判断,他们往东边走了,两只鬼跟上去,前后一挡鬼打墙,让他们兜几个圈子,我们的时间很富裕。
借着月光凑到大门前,扶苏一跃跳上墙头,驻足观望一下,蹲下身子说道:“没人。”
我攀着墙头上去,蹲在那往里看,院中漆黑一片,什么看不见,狐狸视力那么好,他说没问题那肯定没事。
不再多想,我顺着墙跳下去,如果不是脚底石头绊我一下,我跳下的动作本应该是很潇洒飘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