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铁栅栏,朱莉亚可以判断出,她所处的楼层并不高,大概是在三楼。下面是一座不知名的湖。湖水呈现深黑色,应该是受到了化工原料的污染,隐约还能够闻到一股仿佛发自人兽肺腑的恶臭。湖面上烟波浩渺,遮蔽了更远处的视线。
她指着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果然,手机已经被搜走。她突然想起来,那家伙昨天就是拿着她的手机拍下的视频。她猜测他一定将这段视频发给了白杨,然后勒索白杨,帮他找到他所想要找到的那件东西。
只要能跑出这幢房子我就得救了!
她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迈向那扇门。她将门把手向下一下,门很轻易地打开了。外面是一间既狭窄又昏暗的客厅。在她刚才出来的房间隔壁,是另一个房间,不过现在大门紧闭。她正对面的墙上,是一扇虚掩着的门,透过门缝,可以看到是一间浴室。在她的左手边,便是出去的防盗门了。
那家伙似乎不在!
她朝着防盗门走去。这门会不会上锁了?她试探性地将门把手一压,紧接着向前一推,防盗门出乎意料地打开了。一切都是如此容易,看来是老天在帮我!她走到外面的楼道里,然后沿着摇摇欲坠的水泥楼梯一步不停地狂奔起来。救赎的出口就在眼前!她看到了门洞的出口,那里泛着希望的亮光!
她跑过去,融入了这亮光。
亮光消失,她站在一片河滩边,脚下是松软的泥土,鼻腔里充斥着腐烂的味道。眼前的景象近乎绝望。她的眼前是一片湖水,在这片宽阔的湖水对面是荒无人烟的树林。她又绕过这幢三层楼高的小公寓来到另一边,发现依然是湖水。她又绕了一边,一整圈之后,她发现四面全都是湖水,这地方被湖水包裹。
我在湖中心的小岛上!
“你清楚,你是逃不出去的。”她的身后想起一个摄人心魄的男人的声音,“这里可是我的秘密基地,没人能找到这儿!”那个男人是卡尔,卡尔正用电击器顶着她的后脊背,“好了,现在你可以暂时沉眠了。”他说罢,揿开了开关,强劲的电流奔涌朱莉亚全身。朱莉亚全身麻痹,再度昏厥了过去。
第12章 十二泰坦神
当白杨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凌晨四点。时间还早,他睁大着迷迷糊糊的眼睛,望着头顶上方的黑暗,开始回忆昨天所发生的一切。真是惊心动魄!他们只花了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的,不到十五个小时的时间就找到了圣物命运之矛。此刻,命运之矛正被他用收藏室里一条用来装置巨幅画作的红木长匣装了起来,安放在了床头的秘密保险柜里。
那家伙还是不肯放人!
昨天上午九点半的时候,当白雪和爱伦一起将命运之矛打捞上来的时候,白杨就接到了一个陌生人打来的电话。当他接起电话的时候,那个男人刺耳的声音钻入了他的耳膜。“很好,威尔先生,看来你们找到命运之矛了!”卡尔!那个该死的绑匪!白杨认出了这声音,他咬牙切齿地说:“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帮你找到了,现在你可以放人了吧?”
对方语气轻佻:“现在还不行,威尔先生,我需要你帮我把它带到华盛顿去。”
白杨满脑疑惑:“华盛顿?干嘛要带去那儿?”
对方笑了起来:“这您就不必多问了,到了华盛顿,我会主动联系您的。放心,照目前看来,时间还很宽松,您还可以回家好好睡一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现在已经疲惫不堪了,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你这家伙出尔反尔!”白杨对着手机咆哮起来,“我们一开始说好了的,只要我找到命运之矛,然后把它交给你,你就会放了朱莉亚,之前你这该死的可从没提到过要去华盛顿的事情!现在我找到了,你就该履行你当时所承诺的话!”
对方不骄不躁:“威尔先生,您刚才也说到了,前提是命运之矛必须交到我的手上。可是现在,您还没有交到我的手上,怎么能说我出尔反尔呢?我只是让你去一趟华盛顿,我希望你能够在那儿将东西交给我,到时我自然会放人的。”
这家伙究竟想干什么!“在华盛顿给你和在纽约给你有什么区别吗?”白杨问。
对方声调儒雅:“还是那句话,您不必多问,一切只用遵照我的指示。”他停顿片刻,然后说:“好了,威尔先生,快去休息吧,您明天不是还要去迁移墓地吗?等这些事情都办妥了再出发吧,我可不希望其他人产生任何怀疑。”他说完,便挂断了。
吃完午餐,当他回到家将命运之矛所在保险柜中之后,就倒在松软的席梦思床上睡着了。他太疲惫了,一夜累积下来的困倦在那一刻彻底爆发。他只感觉眼前一片漆黑,大脑再也无法思考任何问题了。他不知道自己用了多久才睡着,大概是花了五分钟。什么梦都没有做,这是他睡得最熟的一次。
高质量的睡眠,诞生于疲惫的灵魂。
现在,他的瞳仁已经适应了眼前的黑暗,他能够看到天花板了。外面的月光穿过窗帘披洒在天花板上,透露出柔和的淡紫色,还将窗帘上的花纹的影子也映了上去。不知道接下来又会有多少事情发生!白杨担心起来。他更担心的,是朱莉亚此刻的安危,他害怕卡尔那家伙会玷污了她纯净的身体。
在他卧室的隔壁,另一个人也苏醒了过来。白雪打开台灯,望着刺眼的明晃晃的灯光,她轻轻抚摸了一下十几年前那本名叫《泰坦的毁灭》的书,这本书一直摆在她的床头柜上。图书封面上的冰海沉船,仿佛就是十年前沉没的三叉戟号。这是她在上司约翰·罗宾逊在她十四岁那年送给她的书,那天他们在公园的偶遇,似乎成为了一切缘份的开始。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又想起了几年前的那个华盛顿的夜晚。
变态杀人狂剔骨刀擒住她的脖子,将她的双脚举离了地面几英尺的高度。但是,当剔骨刀盯住她的眼睛时,她却在那一块块恐怖的疤疮后面看到了那熟悉的闪光。这种闪光独一无二,能够让白雪怦然心动。这个人不是剔骨刀,他脸上交错纵横的黑色疤痕是用高超的化妆技术化上去的毁容妆,这在好莱坞恐怖片里极为常见。
“约翰?”她用被掐得紧缩的嗓子,艰难地喊出了她所怀疑的那个名字。
疤疮后面的深蓝色眼睛有些惊慌失措,他想要继续强装下去,但这时白雪继续喊道:“约翰,是你吗?这只是一个测试对不对?”约翰知道自己的戏演砸了,他露馅了。他只好将白雪轻轻放了下来,松开了手。他向身后大声招呼道:“大家都出来吧,咱们的戏演砸了,这可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都出来吧!”
这时,黑暗中突然窜出近十位联邦调查局探员。
“果真是个测试。”白雪说着,又冲着卧室那头喊道,“好了柯布,你也是联邦探员对不对?戏演得可真不赖啊,把我糊弄得团团转!”
柯布从卧室里笑嘻嘻地走了出来:“这馊主意可是你的约翰组长出的,他说我跟你认识,就叫我暂时不要露面,为的就是今天的测试。其实,咱俩是同组。”
“我可没听说新人刚入局就接受测试的,测试是FBI学院做的事情。”白雪没好气地说。
柯布摇了摇手指头:“FBI学院的测试都是事先通知学员的,即使不通知,学员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我们的这个测试可不同,参加这个测试的新人探员,大部分可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跟你一样。呵呵。”紧接着,柯布又说:“这个测试是为了真实测验学员的实际水平,因为学院里的分数并不能够代表一切。”
“好了柯布,你可以待会儿再说。”约翰打断他道,“那么现在,苏菲,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是怎么看出这是一场测试的?我的表演可从没出过岔子,你是怎么认出是我来的?”
白雪可不好意思说出口:“这个……我可以不说吗?”
约翰无奈地耸了耸肩:“也行,反正这是探员们的自由,我也不能强求。本来,你在这场测试中拿到的分数可能是不及格的,因为该犯的错误你都犯了。例如你在街头无缘无故电倒了路人,而在没有确认该路人的真实情况只知道他是自己同学的情况下就把他带回了家。而且,在柯布半夜叫外卖的时候,你也没有丝毫怀疑,最终让我所扮演的剔骨刀有机可趁。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你现在就被剥皮抽筋了。”
白雪一语不发,她在等待那个“但是”。
约翰继续说:“但是,由于你在关键时刻识破了这场测试,这种洞察力是以往探员所没有的,所以按照规则,我们可以给你加上二十分,这时你的分数大概是六十五分,比六十分的及格线超出了五分。”他说着伸出一只手,“那么苏菲小姐,恭喜你,测试通过了!”
“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白雪说着,与约翰握了握手。
那场测试使白雪更加确信自己对约翰的钦慕,甚至是爱慕。但是,她自己却继承了东方女性的含蓄与内敛,多年来一直未向约翰吐露真情。
十年前的米歇克墓园沉淀在一片沉静的光晕之中。那天的阳光特别刺眼,刺眼得有些不应景了。或许阴雨绵绵才是最为适合的,但是上帝却不为白国强和维多利亚的死所动容,没能落下一滴眼泪。墓园内挤满了前来悼念的人,有些是白国强生前的朋友,有些甚至是敌人,还有些则是前来报道下葬仪式的媒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