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也大叫起来,可能是想要给自己壮胆,也可能是想要在气势上盖过肖恩:“你要我承认什么?我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但肖恩似乎根本没有听进白雪的辩词,只是一味地大喊:“你到底说不说?”
“我说过了,我只是你的客户,一个普通买家!”
“你到底说不说?!”肖恩喉咙上的两条大经都被扯了起来,看上去特别恐怖。
“你到底想怎么样?”白雪喊得有些沙哑了,声音中还略带哭腔。这并不是装的,白雪是真的害怕了。上帝啊,这家伙到底想要怎么样?
“既然你什么都不肯承认,那就去死吧!”
一切都太迟了,死亡既能通向天堂,也能堕入地狱!肖恩用力扣动了扳机。枪声犹如魔鬼的胃,这颗饥饿的胃囊正在咆哮!子弹伴随着火焰与硝烟,脱离了枪口,极速向着白雪飞去。她看到金色的弹头飞旋着周围的空气向她的头颅直逼而来。我就要死了!死亡原来如此汹涌。她闭上眼睛,等待死神降临。
纽约,曼哈顿区。
微积分软件公司董事长办公室。
白杨突然从办公室里的白色沙发床上惊醒。他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十一点半,他只昏睡了不到半小时。昨晚上做了一夜的噩梦,根本就没有睡好,再加上今天早上又起得特别早,所以CNN的节目一做完,白杨就已经是倦意难耐了。他回到公司后,简单地处理了几个事务,就一个人回到办公室里打起了盹。
又做了个梦,一个噩梦。但是,我记不清梦境的内容了。白杨捂着脑袋,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将背脊挺得笔直。唔,这些该死的梦魇!但这梦魇,却使我精神振奋!虽然只睡了半个小时,白杨却觉得精力无比充沛,疲倦早已烟消云散。他从冰箱里拿出一听苏打水,猛灌了几口,将干涩的喉咙冲刷得畅快非凡。
冰镇苏打水的气泡在胃里翻涌,弄得整个腹部凉飕飕的。
他来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敲动着鼠标,随意浏览着网页上面的新闻。
卡洛克软件公司股指暴跌,微积分软件公司股价一路上扬。这可真是令人愉快的新闻!卡洛克一直是微积分公司的死对头,该公司诞生于五年前,相较于拥有三十年历史的微积分公司,它简直就像是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幼童。但是,就是这个幼童,却凭借他们独家研发的一套智能互联网系统,大量侵占微积分在美国的市场份额。白杨领导下的微积分公司一直对此束手无策。不过好在半年前该公司的创始人巴顿·卡洛克暴毙,他那不务正业的儿子小巴顿差不多快把这家公司搞得四分五裂了。
毫无疑问,卡洛克曾经辉煌过,但却因为巴顿的死逐渐褪去了往日短暂的荣光。这正是白杨想要的。除去了这个曾经势头无比强劲的竞争对头,数年之内,还没有任何一家软件公司能够撼动微积分在软件开发行业的巨头地位。老巴顿要是知道他儿子几乎就要搞垮他的公司,没准能从棺材里气活过来!想到这里,白杨不由自主地咯咯笑了起来,并不是每一个家族企业都能长久。
又过了半个小时,时钟转到十二点整。
办公桌上的健康系统传来语音提示:“董事长,午餐时间到了……”这个系统是白杨特地命人安装的,因为他时常因为工作繁忙而忘记吃饭。
说实话,白杨确实有些饿了,尤其是听到这语音提示后,饥饿感愈发强烈。他从电脑上调出专用的点餐系统,然后快速挑选了几个平常爱吃的餐点。五分钟后,办公桌的中央打开了一块长方形的洞口,紧接着从里面抬升出几叠餐盘——餐盘里自然盛放着白杨在五分钟之前所挑选的那些食物。
一阵大快朵颐之后,餐盘全部见底,只剩下斑斑油渍。
突然,白杨在其中一叠餐盘上发现了异样。他立刻抽出一张餐巾纸,将餐盘上的油污擦拭干净。他仔细看着餐盘中央,发现白色的盘面上歪歪扭扭地刻着一段话——看样子是用较为锋利的刀具刻上去的。
上帝啊,这是什么东西?!
“快到喀秋莎酒馆来,多带些保镖,有人要对您不利。不要怀疑,只管过来,如果我想要加害与您,我早就在刚才的食物里下毒了。此事万分火急,我一定得当面与您交谈。您到了那儿,直接进酒馆,我会主动找上您的。”白杨对着餐盘,一顿一顿地读了出来。
没有落款,不知道这段话是何人所写。他(她)说有人要对我不利,到底谁会这么干?白杨死死地盯着那段话,蹙起了眉头。
他在办公室里细细思忖了五分钟,考虑了个中利害,最终认为如果自己多带些保镖,再加上自己的谨慎,即使有人要加害自己也是非常困难的。况且写这段话的人不一定会加害于我,因为就正如盘子里的那段话中所写的,要是真的想要害我,我现在恐怕已经被毒药毒死在了办公桌前了。
如果只是恶作剧呢?这极有可能,但即使是如此,我也必须亲自去看看,因为这件事情,已经将我的好奇心完全勾引出来了!走出办公室,白杨叫上了五名训练有素的保镖——这些保镖全都是刚退役不久的美国海豹突击队的特战人员——一同挤进了大厢型防弹悍马车内。
全副武装,就要奔赴战场!
悍马车高傲地嘶叫了一声,宛如蒙古大草原上的汗血宝马一般,盛气凌人。司机二话不说,用力踩下油门,将这头刚烈的悍马驶上了黑色的沥青公路。茶叶色的车窗外,正午的光线直直地打落下来,然后又向四面八方反射而去。高楼大厦的墙壁上,成片成片的光滑的玻璃窗,闪闪烁烁地映照着熠熠光辉。
车内一片肃静,仿佛大战将要来临。
二十分钟后,悍马车在一幢很不起眼的深灰色大楼前停了下来。白杨在保镖们高大身躯的拥簇下,走下了车,来到了这条人烟稀少的街道上。同样是在一个很不起眼的地方,白杨看到了一面破旧的霓虹灯招牌,招牌上面写着——喀秋莎酒馆。酒馆位于一个地下室内。这可真是一个隐蔽的地方!
刚要沿着楼梯下去的时候,其中一个叫做吉米的光头黑人保镖提醒白杨道:“董事长,千万要记住,为了您的安全,等下不要食用里面的任何食品。”
这我当然清楚,不用你提醒!
白杨默然点头,然后在保镖的伴随下往下走。
推开了酒馆的门,白杨发现里面灯光昏暗,生意更是比灯光还要惨淡。店中的老板是个身材肥硕,满身奶酪般横肉的笨拙的老头。这种小店的老板可从未见过这阵势,立马被吓了一大跳,以为是附近的黑帮带人来砸场子来了。在吉米向他解释清楚之后,这个胖老头才逐渐安定下来。
这家酒馆不大,看上去也就二十来个平方米。酒馆中摆放着寥寥五张桌椅,顾客更是少得可怜。就这时,只有一位男性顾客正在角落的那块位置上喝着闷酒。白杨向着那位顾客走了过去,但一经询问,发现这名顾客并不是找他来的那个人。看来那人还没来。白杨这么想着,然后找了个位置坐下。保镖们则站着,神情严肃,默不作声,看上去确实挺像黑社会的。
像这样等人的经历在白杨二十五年的人生历程中少之又少,但并非没有,不久前就发生过一次。
那是星期六的一个平静的夜晚。那天夜里所有的空气仿佛都变成了浓郁的异国风味。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白杨独自一人端坐在高级西餐厅内的某个靠窗的位置上,他抬手看了看表,然后又放下。他如此关注时间,很显然是在等候某人。天花板上回荡着悠扬的小提琴音乐,透过高脚杯里猩红色的葡萄酒,一切都是如此暧昧。
都已经八点了,怎么还没有来?白杨有些焦急起来。他掏出黑莓手机给那人拨去电话。“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关机了?怎么回事?离约定时间都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如果路上堵车,也早该到了。现在手机也打不通,难不成是出什么事了?白杨心里泛起一股担忧,并且这种担忧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强烈。
不能再等了!我得过去看看!白杨决定到那人家里去一趟。
他大步流星地离开西餐厅,从地下停车场里将他那辆白色的兰博基尼豪华跑车开了出来。兰博基尼驶上了白色灯光笼罩下的柏油公路。一定要快,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我嗅到了不祥的气息。仪表盘上的指针飞转到了一百三十码,道路两旁的交通摄像头连续不断地闪烁起来。他已经严重超速了。
明天早上,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一定会是这样一条新闻:微积分软件公司董事长威尔·白驾驶兰博基尼公路狂飙。
一个急刹,兰博基尼停在了一幢两层楼高,拥有小型花园前院的独栋建筑前。前院大门紧锁,白杨跳下车,拼命地按响着门铃。蜂鸣器的声音吵得震天响,但是屋内始终无人回应。他又拨通了屋内的座机,但始终无人接听。难道家里没人?突然,他看到二楼左侧的一扇窗户里短促地闪烁了一道蓝光,应该是用小型的发光物件照射出来的。这是求救信号,屋内有人!对,那人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