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可欣不解道:“梁兴盛的股份怎么会到卢芳手中呢?”
韩峰笑道:“如果父亲死了,他又没有立遗嘱的话,他的财产由谁继承呢?”
潘可欣道:“家人啊。”
韩峰道:“如果继承者年纪太小,该怎么办呢?”
潘可欣道:“呃,通常是法定监护人代管吧。”
韩峰道:“那你还是不笨啊。”
潘可欣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这样。那这样说,你们都认可卢芳就是幕后凶手了?”
韩峰道:“我可从来没这样说过。”
冷镜寒道:“为什么?”
韩峰在卢芳的资料前重重一点,道:“你们相信一个初中文化的打工妹有能力调动几十甚至数百人来完成一个无懈可击的计划?”
李响道:“你的意思是?”
韩峰道:“卢芳是工具,充其量就是公关小姐,用来打通关节的。策划者另有其人。他必须拥有几个条件:第一,他是了解林政和梁兴盛,并且知道他们的关系的;第二,他熟悉梁兴盛的家务事,知道梁兴盛的人品,也知道他老婆和儿子的下落;第三,他必须有自己的一群手下,不然无法完成如此精密的计划,人员从哪里来呢?他要么有自己的保安公司、物业、建筑工地,不然就是黑社会。也就是说,他在海角市很多年了,有一定的产业,和梁兴盛与林政接触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这些条件,卢芳一个都不具备。”
冷镜寒道:“那那个人会是谁呢?”
韩峰道:“现在我们还不知道。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是,林政为什么会走老国道,他的车是怎么爆炸的,他为什么要把百分之五的股份转让给梁兴盛?他们为什么现在才动手?唉,问题太多太多,而那个凶手是谁,倒不用紧张,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冷镜寒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韩峰道:“凶手和梁兴盛与林政都有密切联系,只要我们不断深入调查梁兴盛和林政的社会关系,他迟早会浮出水面。”
“哇,太酷了!”潘可欣蹲下,举相机道,“来,笑一个,大侦探!”
“我回来啦!”龙佳一脸笑容站在门口。韩峰刚摆好姿势,眼睛突然一亮,冲上去就抱了龙佳一下,高兴道:“你回来啦!”
龙佳猝不及防,被抱个正着,等她回过神来,韩峰已经放开了,看他的高兴劲,似乎没有特别用意。其他的人也都用奇特的眼光打量着韩峰,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样高兴,殊不知,这是韩峰特有的手段,看似无意的身体接触将越来越多,直到把猎物捕获。韩峰解释道:“如果我没猜错,你带回来的信息,将让幕后凶手浮出水面。”
龙佳疑惑地笑道:“我不知道谁是凶手啊?”
韩峰道:“不用急,慢慢来,把你打听到的消息都说出来,让我们先听听你带回的有用信息。”
龙佳在办公桌旁坐下,端起水杯道:“我先喝口水。”
刘定强继续研究那煤渣去了,其余四人围着桌子坐下。
龙佳又喝了一大口水,才道:“梁兴盛的公司破产后,被法院查封了,定在下个星期举行抵押拍卖,这家银行正是恒福银行。梁兴盛是二十年前来到海角市,当时他……”
韩峰打断道:“说有用的。”
龙佳白了他一眼,道:“有一件事很奇怪,我寻访了梁兴盛公司的工人,他们是个器械生产企业,对钢材进行加工处理。而几乎所有的工人都说,在公司宣布破产前一周,他们都还在进行正常生产,而据说,去年的效益还不错。而那些工人,也百思不得其解,好好的公司,怎么说破产就破产了呢?”
冷镜寒看看韩峰,道:“这件事是有些奇怪。”
韩峰问道:“你调查到有什么线索吗?”
龙佳道:“我问过公司管理人员,据他们说,公司有一大笔欠款无法收回,最近有一笔大订单,而又有一条生产线停产了,无法按期交货,到时他们无法承受巨额赔付。而恒福银行的贷款到期,一直催促公司还贷,公司无法去别的银行重新借贷。终于,所有的订货企业都催促要货,而供货商定要见现钱后才发货,一夜之间,公司便已无法正常运作。进行资产评估后,宣布破产。”
韩峰点头道:“落井下石,这本来就是商场的常事。不过,若是有人故意为之,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龙佳并不知道韩峰他们新查的线索,问道:“怎么会是有人故意为之呢?这样谁都不能得到好处啊?”
冷镜寒也道:“不错,公司宣布破产,那是万般无奈的事,应该可以用共亏来形容。首先是梁兴盛,失去了财产和公司,恒福银行也无法收回定额钱款,一点好处都没有。最惨的还是那些工人,失业在家。这样的事,谁会故意去做呢?”
潘可欣也道:“梁兴盛公司破产,我们是去做过调查的,千真万确,这个假是做不来的。”
韩峰微微一笑,道:“可是你们没有发现么?这起公司破产事件,正是所有圈套中的一环。没有梁的公司破产,便没有梁买保险这件事吧?”
潘可欣想了想,点头道:“这倒也是,我们就是因为他买保险后不久便宣布公司破产,而后竟然出车祸死了,对他才满心怀疑的。”
韩峰道:“对他们的计划之精密,我们已经不是第一次领教了。那么,让我们来设想,是什么让梁兴盛的公司突然破产的吧。”
李响道:“我认为,首先,恒福银行对梁公司的大笔贷款,这就是给破产埋下伏笔,而事实上,导致梁公司破产最直接的原因,也正是这笔贷款。也可以说,从那个时候开始,梁兴盛与林政,已经开始接触了,而牵线搭桥的人,正是卢芳。至于接下大笔订单,想来是计划中另一环,这里我们还未调查,暂不作说明。总之,通过一系列行动,他们成功让梁的公司破产了。梁兴盛突然从高空被抛到地狱,那种心情,自然可想而知。但在这种情况下,他还念念不忘自己的情人,买的保单上填下了卢芳的名字,他一定不会想到,导致他公司破产的人,正是这个丽人。”
冷镜寒看看李响,拍拍他肩膀道:“小子,还行啊。”
韩峰摇头道:“不对,有件事无法解释。若说梁兴盛不知情,那么林政给梁兴盛那百分之五的股权转让是怎么回事呢?”
这个问题,突然让冷镜寒和李响哑口无言。
韩峰笑道:“唯一的解释就是,梁兴盛是知情者,破产的计划,并不是为了让梁兴盛去买保险,而是为了那百分之五的股权。”
冷镜寒道:“具体说说。”
龙佳和潘可欣她们并不知道全部的线索,插不上嘴,看上去很是焦急。韩峰道:“还是把整个线索说出来,让大家一齐想吧。”他慢条斯理地把整个事件重复一遍,让在场的人对案子都有了重新了解。
韩峰这才道:“我说说我的想法。按我们所掌握的线索,卢芳是先认识梁兴盛而后认识林政的,她这样做的目的,就是将两人联系起来。至于她用了什么手法说服林政把百分之五的股权转让给梁兴盛,我们还没有确切线索,所以也猜不出来,只能说是知道了有这么一件事,而曲明生就是帮着转让股权的人。然而,这股权是转让给梁本人,还是给梁公司呢?现在我们知道了,是转让给梁本人,因为公司已经破产了。”
韩峰在谈论案情时,一分钟会做十几个不同的手势,而且面带着微笑,显得无比自信,这时的韩峰,与那个蓬头垢面、精神不振的蔫小子判若两人。他双手扬向两边,道:“刚才我们假定,梁公司的破产是人为事故,那么破产后好像对谁都没有好处,那为什么要选择破产呢?”
韩峰将手向冷镜寒一指,道:“刚才冷处有句话说得很有道理,破产后,真正受损失最大的是工人,根据受损失大小计算,先要收回损失的是银行,接着是大客户和大供货商,最后才是工人,那些工人,或许一分钱也拿不到。梁兴盛表面上看起来是直接受损者,但是和价值几十亿的股份比起来,这家破公司就算不上什么了。”
冷镜寒一直静静地听着,这时忍不住插嘴道:“等等,你的意思是说,梁兴盛和林政联合起来,让自己的公司破产?”
韩峰道:“是的。”
冷镜寒道:“这样对他有什么好处?”
韩峰微笑道:“这好处可大了。银行会把破产的公司从地皮到每一颗小螺钉都拍卖成现钱,因为是抵押拍卖,所以底价相对会很便宜。如果他们另外成立一家公司,将自己的公司全买过来……”
韩峰不说了,每个人都知道他想说什么,李响不解地喃喃道:“买过来还是自己的公司,和不破产有什么区别呢?”
韩峰道:“想知道区别吗?区别就是银行的大笔贷款不见了,而他也不需要为失业的工人付出一分钱,而他自己的财产却一点损失都没有。更重要的是,这个新公司可以掩护转让股权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怀疑一个破产公司的老板与恒福银行股份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