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风说完,没想到哭泣中的顾青城突然停止了痛哭,带着愤怒的眼神道:“凶手只有他,不会有第二个人!”
“谁?”王怀让问。
“佛洛镇墨善药堂的丰无庸,一定是他杀害了盈盈!”顾青城无比肯定地说。
“为何你说丰无庸就是凶手,有证据吗?”王怀让自是听说过丰无庸,这个丰无庸的墨善药堂在佛洛镇乃至周边几个城镇都很有名气,丰无庸本人也一向行医施善,怎么也想不出他有杀人的理由。
“就是因为他贪图盈盈美色,几次三番求爱于盈盈,但盈盈每一次都拒绝了他,他求爱不成,就下了杀手。上一次盈盈就跟我说过,她说,丰无庸已经将她逼得无路可走!”
“不会错,就是他杀害了盈盈。”
王怀让眉头紧蹙,身后传来了衙门捕快的声音:“大人,我们在客房后面的水池里发现了一把匕首!”
王怀让接过这把匕首,匕首长短似手掌,再来到水池旁,水池上层附着一抹淡淡的血色,应该是凶手行案后匆忙间将匕首投入到水池里,匕首的切口也大致同卞盈盈的致命伤口吻合。
“怪了,这女子的肚兜好像少了一块!”牛掌柜身后商客里有人怪声怪气地冒出一句,王捕头很快发现了这点,在卞盈盈胸膛致命伤旁,露出了一圈粉红色肚兜,但最上方的肚兜明显缺失了小半圈,方才只注意致命刀伤了,完全没注意到这一点。
“难道是凶手行奸不成,下了杀手?”王怀让自问。
绿裙少女严千蝶倏然将目光投向牛掌柜身后,幽幽的目光倒是让藏身在人群里的黎斯不禁为之一愣,那目光似是隐藏了千言万语似的。
王怀让又重新检查了一遍卞盈盈的行装,黎斯同样躲在人群里尽可能地将卞盈盈死时的模样记在脑海里。王怀让点点头:“将卞盈盈的尸首送回县衙。”
卞盈盈的尸首被送往了县衙,顾青城一并前往,相信不久丰无庸也会被传到衙门。青城客栈重新开门,只是封闭了最里面靠近后院的客房以及走廊。黎斯待人群散去,拉着吴闻悄悄重新进到了客房。
“捕头,是不是有什么新的发现?”吴闻说。
“你小子,也好好留心才成。”
黎斯走到衣橱后的凹陷墙壁侧,壁内被掏空可容一人,黎斯低下身:“这是?”
吴闻忙低头看,果然也发现在壁内不起眼的地方有一点点极易被忽略的红色泥土。
“红泥?”
“吴闻,你可记得卞盈盈死时脚底是什么样子?”
“我细心看了,脚底有泥土,但不是红色。”
“嗯,走吧。”黎斯和吴闻又悄悄出了客房,来到发现凶器的水池旁,这水池里生长着某种水景植物,偶有几条红色小鱼穿游其中,黎斯望着那淡淡的红色血水,出起神来。
“孽障,还不滚!”客栈里传来了牛掌柜怒骂的声音。黎斯转过头,发现一名年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正被牛掌柜一巴掌拍在地上,年轻人脸色苍白,唯唯诺诺地全身颤抖。
此时客栈刚重新开业,没几个人,牛掌柜挥起的手缓缓落下,闭上眼睛叹息道:“我怎么有你这么一个不长出息的儿子?不好好上进,终日只会留恋于风花雪月这等虚幻之事,滚吧,滚!”牛掌柜的儿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冲出了客栈。“捕头,咱们还要在这里停留吗?”吴闻小声道,“时间不多了,现在是不是应该……”吴闻话没说完,黎斯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吴闻回过头,两名蓝衣捕快向两人走来。“请跟我们走!”捕快说。“哦,为什么?”黎斯突然笑着问说。“因为……”两名捕快互相望了一眼,道,“有个老朋友想见你们。”
第三章 十年转眼即如风
佛洛县衙后堂,黎斯随着捕快径直来到了这后堂的一座偏院里,迎头看,就看到了神色威武的李英风,而后黎斯也看到了脸色憔悴,但目光明亮的严千蝶。
捕快离开,严千蝶定定看了黎斯许久,突然起身向黎斯行了一礼,终是道:“黎大哥,十年不见了,可好吗?”
吴闻闻言一惊,那旁的李英风也是一头雾水,黎斯却是笑呵呵地说:“果然是你啊,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怪不得第一眼见你,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千蝶,这是怎么回事?”李英风问,吴闻同样疑惑地望着黎斯。
“这位是当世四大神捕排名之首的‘鹰侠’严成老前辈的独生女儿,严千蝶。”黎斯像是跟吴闻解释,又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
十年前,黎斯曾经拜师于严成门下,跟随严成破获了不少奇案,那时的严千蝶还是个懵懂的丫头,没想到一别十年后,当年的女童已成了今日亭亭玉立的少女。
“只是千蝶,你如何会来到这偏远的幽州青城山脉?”
“还不是我这表姐,非要一登幽州古老的黄赤山,我拗不过她,就陪着来了,现在我们是要回皇城,回我爹身旁。”
“你们也去皇城,那我们……”吴闻话没说完,触到黎斯严厉的目光,立即闭了嘴。
“少赖我啊,我是看你整天病怏怏,这才答应伯父带你出来透透气,再者见识见识真正的江湖,千蝶,你得感谢我才是。”
“是了,感谢你。”严千蝶抿嘴笑说。黎斯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这才明白过来,当初的丫头的确长大了。
“对了,不知黎大哥对于青城客栈卞盈盈的案子有什么看法?”严千蝶自幼蒙受严成教诲,于破案查案上多有见解,唯独缺少破案经验。
“哈哈,暂时没看法。”
“对了,方才王捕头给我们消息说,行商回来的丰无庸已经来到了县衙,不若我们一同去听一听丰无庸如何说。”
黎斯想了想,道:“也好。”
因为佛洛镇的县丞柳大人去了州衙,所以并没有正式提审丰无庸,而是将他请到了县衙客堂。黎斯和严千蝶几人赶到客堂时,已经看到了端坐一旁的王怀让,还有另外一个男子,大约三十左右年纪,穿一袭青衫长褂,身形消瘦,面容五官却是很清秀,乍看之下,这个丰无庸略带了几分阴柔之风。
王捕头看到严千蝶,起身让座,而后给丰无庸略微介绍了下,将严千蝶说成了是帮助破案的江湖义士。但看王怀让的谦让模样,黎斯心里猜到了几分,大约是严千蝶将身份稍微透露给了王怀让,才让他如此毕恭毕敬。
丰无庸并不失礼数,对着几人微躬身,而后道:“王捕头想要问我关于盈盈之死的问题,可以,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要求?”王捕头蹙眉问,“什么要求?”
丰无庸眼中神情沉淀下来,一字字说:“我想再见见她。”
黑压压的空气像是被抽空了,严千蝶行走于停放死尸的黑屋子里,只感觉到眼前一片漆黑,腥臭气息扑鼻而来,让她不觉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她晃了晃身子,身旁一个人影靠了过来,略略扶住她。严千蝶回首,看到了黎斯的笑脸。黎斯道:“女孩子,大多受不了这里的尸气。”
严千蝶微笑,并不说话。
王捕头当先停步,拉开了靠近石壁的一面尸布,露出了尸布下女子凄楚的面容。丰无庸看到了死后的卞盈盈,肩膀晃动几下,眼睛定定地望着卞盈盈。许久,他才闭上了眼睛说:“王捕头,你想问什么?”
“很简单,你是否跟卞盈盈的死有关?”王捕头简略将发现卞盈盈尸首的情况同顾青城的口述给丰无庸重叙了一遍,而后看丰无庸的反应。
丰无庸先嘴角抽搐了几下,突然一拳头砸到了石床上,怒声道:“顾青城这个卑鄙的小人,竟然这样栽赃我,王捕头,顾青城说的根本是一派胡言。事实上,盈盈早已经跟他解除了婚约,但顾青城就是不放过盈盈,还屡次三番地恐吓盈盈。试问,这样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说的证词如何可信?而且,杀害盈盈的真正凶手,根本不会有第二人,一定就是他,顾青城!”
王捕头等丰无庸说完,暗道丰无庸同顾青城说的完全南辕北辙,这样却不知何人说的才是真相。王捕头看了一眼严千蝶,严千蝶轻笑说:“你既然说顾青城说的都是假话,你可能证明?”
“这个……”丰无庸微微迟疑,想了想说,“我证明不了,但我很肯定,杀害盈盈的就是他!”
丰无庸说完,又转头凝望卞盈盈,黎斯先看丰无庸,再看卞盈盈,沉默不语。
“捕头,有发现。”黑屋子外传来了声音,王捕头赶到门口,不多会儿就又回转过来,回来之后脸上挂上了拨云见日的笑容,突然冷喝一声道:“丰无庸,顾青城说的是实话,你还想狡辩?”
“我没有狡辩,他说的是假话,我根本没有杀盈盈。”
“那这个你如何解释?”王捕头将一个黑布包裹住的东西呈现在几人面前。严千蝶对那东西并不陌生,包裹里的东西是在青城客栈水池中发现的杀害卞盈盈的匕首!
“这把匕首,你可认识?”王怀让喝问。
“匕首,这把匕首是我的!”丰无庸仔细端详匕首后道。王怀让冷笑说:“卞盈盈就是死在这柄匕首之下,你既然承认了匕首是你的,杀人凶手不是你又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