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葬岗出事的确挺多,鬼火什么的都是小意思,鬼打墙也有很多人遇到过,鬼哭鬼叫也都是经常事。郭瘸子说,他前些年有一次去老邓那喝酒,回去有点晚了,而他回家的路要穿越一小段林子,虽然不是乱葬岗,但也挺瘆的慌的,于是天刚擦黑的时候他就急忙开始往回走。
那段熟悉的路其实也没多长,因为老邓看林子那地方只是在乱葬岗的边上,但是出入那里必须要走一段林子,这林子也紧挨着乱葬岗,拐出去之后,才是他回家的大路。
郭瘸子也是喝了点烧酒,心里挺美,再说他有本事在身,虽然有点心里发毛,但是倒不至于害怕,就这么哼着小曲迷迷糊糊的往回走。
走了一会,他感觉不对,睁开眯缝的眼睛一看,自己正身处那个林子中间,天已经黑的影影绰绰的了,往前看去,好像前边不远处就是大路。
他也没当回事,就又闷头往前走,但是走了半天,抬眼看自己却还在林子里。那大路还是在前边不远处。这时候他就知道不对了,这就是典型的鬼打墙,所谓的鬼打墙就是鬼祟的一种简单的障眼法,瞒得住普通人的肉眼,但是这点小伎俩怎么能让郭瘸子放在眼里?
他都懒得用道法,什么什么开路符,驱邪咒的,他正好喝了一肚子的烧酒,索性拉开裤带,直接转头就往身后哗哗的撒起尿来,一泡尿撒完,他打了个冷战,回头再看,那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大路,那分明是林子的深处,前面再走一段路,就走进乱葬岗里去了。
郭瘸子当时冷哼一声,精气神运足,四处一打量,才发现原来大路在自己的左侧后方,他已经越走离大路越远了。
于是他掉转头重新开始往外走,这回他加了小心,也不像刚才那么大咧咧了,掐起了天罡手印,暗诵道家真言,凝神往前走去。
这次好像没什么意外,他顺利的就走到了树林的边缘,看着前面的大路,也暗暗松了口气。这乱葬岗邪祟之气其实是很重的,所以像郭瘸子这样的道门弟子也不得不小心,因为谁也不知道这里到底会有什么存在,就像前面我们碰上的那个千魂煞,就十分的难对付。
眼看着就要走出树林,忽然几声清晰的婴儿啼哭声在他耳畔响起,吓了他一大跳,刚转过头去查看,就见林子的里面有一团雾气向他涌了过来,郭瘸子见状吃了一惊,要不说他可没有当年刘先生那两下子,心里想的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此时他还没有开眼睛,只是凭着道行法力看见有脏东西过来了,吓的赶忙跳了起来,飞快的跑出了林子,上了大路就没命的跑了起来。
这一跑起来,心里就更发毛了,总觉得身后有东西在追一样,他足足跑出了好几里路,直到隐约看见了前面的人家,这才气喘吁吁的缓下了脚步,当时正是秋天,凉风习习,秋虫声声,汗湿的衣服粘在身上被风一吹,透心的凉。
回到家里后,郭瘸子就一头扎到炕上,喝了几大壶热水,才算缓过来。第二天心里不甘,偷偷跑去那林子查看,就在昨天听到婴儿啼哭的地方,发现了一团破旧的棉花,包着一个已经变黑了的皮都粘在骨头上的婴儿,看上去死了一个月都不止了。
听到这我和小白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大冷天的听鬼故事,还真是提神。郭瘸子说,这婴儿小孩的鬼魂最是凶恶,那些当年特殊时期偷偷吃小孩肉的人还常说,小孩的鬼没多大能耐,害不了人,但是实际上小孩的鬼如果形成恶鬼,那是比什么恶鬼都厉害的,因为他们没有理智,刚来到世间没多久就死去了,那怨气之强烈是无法想象的。之所以那个经常吃小孩的人没事,是因为他吃的多了,身上的死气比鬼还厉害,所以他才会没事,反而一切的冤魂野鬼都要怕他。当时郭瘸子要不是及时的跑了,肯定要遇到一番**烦。
说着话,前面就到了一片林子,郭瘸子伸手一指说:“到了,就这片林子,往里走不远,就是老邓住的地方。”
第一百九十章 黄皮子
我和小白一听,刚才鬼故事里的树林子就在我们面前,都有点小兴奋,小白还一个劲的让郭瘸子带他去找那个婴儿的尸体。
郭瘸子无奈的说:“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哪还有婴儿尸体,早都有人收拾了,现在这里是正规的林场,你们看,这一大片松树林,有前些年种的,还有这几年种的,以前那片乱葬岗,早都被清理到林场的另一边去了,建成了一个半官方半民间的公墓。”
小白失望的哦了一声,就不吭声了。我看了郭瘸子一眼,呵呵笑道:“公墓不公墓的,也只是给活人看的吧,阳间的规矩,又哪能真正管到鬼魂头上呢。”
郭瘸子默然半晌,嘿声道:“管他呢,反正不惹到老子就行,我是有肉吃有酒喝就行,走,咱们去看看老邓在干嘛。”
走进了林子里,还真有点阴森的感觉,虽然看上去挺规矩的,一排排的松树高的矮的都有,而且我们走的还是一条青石板铺成的路,蜿蜿蜒蜒的一直通向林子的深处。
这林子虽然很大,但老邓住的地方倒真的没多远,走进林子也就百十多米,拐个弯就看到了一座红砖平顶小房,门窗紧闭,房门前的空地上放着一辆破旧的永久牌自行车。
再一看,这自行车后座上摆着一个笼子,一看就是自己用粗铁丝做的,而这笼子里面,竟然关着一个黄皮子!
我吓了一跳,几步走上去,那个黄皮子看着我就吱的叫了一声,身子无力的往起拱了拱,两颗黑亮的小眼睛直盯盯的看着我,不断的晃动着脑袋。
原来这只黄皮子的一只后腿被一个大铁夹子牢牢的夹住了,动弹不得,从被夹住的地方渗出了血迹,黄皮子看着我的样子很可怜,就像是求救一样,努力的往前挣扎着。
不知怎的,我看着这一幕场景就觉得很熟悉,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记得我小时候也亲眼看见过一个小黄皮子被夹住,还救了它,后来我们在和千魂煞掐架的时候,小黄皮子还去帮过忙,也算是救了我一次。
所以此时情景再现,我就很不忍心,小白和郭瘸子也走了过来,郭瘸子皱了皱眉,指着这黄皮子刚说了句:“这……”
这时房门忽然打开了,一个人晃晃悠悠的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还拎个木棒,一看我们,就哈哈的笑了起来,嚷嚷着:“老郭,你老小子还行啊,挺够意思,来来快带小朋友进屋,一会我给你们扒黄皮子肉吃。”
我的天,这家伙胆子也太大了吧,黄皮子肉他都敢吃,我忍不住说道:“邓眼珠子,你咋啥都敢吃,黄皮子通灵的,你吃了它,不怕遭报应?”
他歪着脑袋看了看我,从身上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也不知道他多久没洗过澡了,那头发都跟被黄皮子闹过的鸡窝似的。他对我说:“小孩伢子知道啥,你邓大爷岂是一般人,别说黄皮子,鬼我都跟它们吃过饭睡过觉,咋样了,谁能动邓大爷分毫?告诉你们,这世上有强就有弱,弱的就永远怕强的,不管是鬼还是大仙,还是人,都这个道理,能在这个地盘过了二十多年,你邓大爷靠的就是一个狠字,他祖母的,别说黄皮子,就是狐狸老子也照样敢**。”
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无语了,狐鬼仙怪都怕恶人,这倒是没错,这老家伙能独自在这荒僻的乱葬岗子生活这么久,也的确是有他的道行,这地方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待的了的,听他说还跟鬼吃过饭睡过觉,妈哟,这位爷估计到了阴曹地府也是个狠角色。
但是,这只黄皮子说啥不能让他祸害了,我现在对于这些能修仙的动物颇有感情,再说这只黄皮子说不定也有道行在身,但是被他捉住无法施展而已,不行,必须得救下来。
好在让我们赶上了,我眼珠一转,打了个哈哈,对他说道:“邓大爷,你说烧鸡跟黄皮子哪个好吃呢?”
“废话,当然是烧鸡香了,黄皮子的肉发硬,还有股臭味,我也就是偶尔碰上了换换口味,唉,又好几天没肉吃了,这肚子里还真是……”
不等他说完,我就嘿嘿笑着从郭瘸子拎着的口袋里掏出了我们刚才买的烧鸡和两瓶白酒,在他眼前晃了晃,说道:“烧鸡老酒,包里还有下酒菜,怎么样,这只黄皮子就给我们个人情,放了吧,没准它以后还来报恩呢,时不常的给你叼个鸡送来啥的,再说它肉也不好吃,收拾还挺费劲的,你看……”
他一见到烧鸡和白酒,早就伸长了脖子,鼻子乱嗅,口水直流,乐的跟什么似的,早就把那黄皮子不看在眼里了,听我这么一说,连连摆了摆手:“你说了算你说了算,这回就放了,等你们走了,哪天馋了我再打一只就是。”
我晕,这位爷还真好这口,郭瘸子也插话道:“别,以后也别吃了行么,黄皮子狐狸什么的,都是通灵性的动物,搞不好这还是个大仙,我早就跟你说过,你就是不听,你就积点德,多活几年是真格的,哪就那么馋,以后馋了就找我去,烧鸡老酒管够。”
老邓一听,脸上反倒落寞了起来,低头叹了口气说:“还以后什么,就这几天的事了,要不能让你给我送装老衣裳么,我也没个亲人啥的,就你老哥够意思,拿我不当外人,算了,听你的,我要是能活过这几天,以后都不吃了,这活也不干了,上你那讨口饭吃,好歹混个几年,眼睛一闭不睁,这辈子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