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我只是顺便扫了一眼,而右上角处一个大照片却让我浑身激灵一下,这个人,居然就是昨天夜里那个破烂鬼吉普上的中年男子。
不过,独自驱车?还视察工作?我不由得笑了,他旁边那个小妞是咋回事?这俩人明显是死在一起事故中的苦命鸳鸯,看来不是小蜜就是情妇,呵呵,还独自视察工作,欲盖弥彰。我摇了摇头放下报纸,对昨天那个老头儿的身份又多了一份确认。
经过将近两个小时的颠簸,我终于又看到了阔别已久的景色,满眼的绿色和泥土的气息让我心神为之一振,这就是姥爷的家乡,也是我的故乡。
自从回城以后,我就很少回来,以前每次放假的时候姥爷总不让我回去,也不知为了什么。不过村里这几年变化很大,路宽了,房多了,多了很多陌生的脸庞,也少了很多熟悉的面孔,仿佛一切都在发生变化,也许唯一不变的只有岁月在心底留下的深深烙印。
客车在村头不远的公路停下,我沿着记忆中的小路往村里走去,步行了不到十分钟,我看到了当年夜遇狗妖的那棵老槐树,再往前走了一段,左拐,就看到了姥爷家爬满牵牛花的小院。
姥爷剃了个光头,正在后园里摘菜,见到我后非常高兴,然而看着姥爷走路已经有些不太稳当,却还是小跑着迎过来,我的心里一阵发酸。
姥爷又找了个老伴,我还是第一次见,是个很慈祥的奶奶,准确的说我应该叫后姥姥了。两个人拉着我的手不停的问这问那。姥爷乐的满脸堆积的皱纹仿佛都舒开了,不停的打量我,嘴里不停的说着外孙子长大了长的比姥爷都高了。
好不容易盼到后姥姥去做饭了,我这才悄悄的跟姥爷说了这几天发生的事,让姥爷给想想办法。姥爷听后没说话,从后腰抽出烟袋,却没点着,握着烟袋沉默了半晌,这才说:“姥爷很久没给你讲故事听啦,你先莫急,先听姥爷讲个故事听。”
我满脸纳闷的看着姥爷,心想这要紧的时候咋又讲故事了?不过姥爷每次的故事都很关键,希望这次的也是吧。
姥爷没理我纳闷的表情,自顾说道:“姥爷在几十年前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咱们村出了个鬼舅舅的怪事。”
我无奈的搬了个小凳子,向小时候一样,开始专心听故事。
第十七章 又一个故事
姥爷眯了眯眼睛,娓娓讲来。
“当年,咱们这个村还叫闫家店,那时候鬼子打进了东北,到处都是人心惶惶,但是时局再乱老百姓也得过日子不是,这一年村里的赵老四就娶上了媳妇,婚后几个月,小媳妇就怀上了,一家人欢喜的很。
又转过年眼看就要生产,不料这年鬼子到村里抢粮,赵老四因为反抗被鬼子挑断了脚筋,小媳妇不顾一切的冲出来护着男人,被鬼子用刺刀活活捅死了。
小媳妇死了,鬼子抢光了村里的粮食牲畜,还抓走了大部分的劳力壮丁,姥爷我就是在那次被抓走的。鬼子扬长而走,村里人悲愤万分却无可奈何,生在乱世,人命本就如草芥。
赵老四断了脚筋,成了废人,却侥幸因此没被抓走,他含泪给媳妇穿上了过门时穿的红嫁衣,在自家后山坡埋葬了媳妇,埋葬了希望,同时埋葬的还有媳妇肚子里即将降生的婴儿。
村里人擦干了眼泪,掩埋了遇难的亲人,孤儿老小继续艰难的生活。就这么过了几个月,邻村突然传出了一件怪事。
那个村叫高楞屯,离咱们这闫家店大约只有不到十里路,村里有一户人家姓马,以杀猪为生,人都叫马屠户,虽然这两年兵荒马乱,杀猪的活计越来越少,但人们都叫顺了,所以一直这个称呼也没改。
一天大清早,马家媳妇正在蒸饽饽,从大门外就走进了一个女人,手里拿着个破瓷碗,径直就进了屋,叫了声大姐就说:俺是逃荒来的,孩子饿的不行了,行行好给点米汤拿回去给孩子喝吧。
马家媳妇见那个陌生女人面容憔悴,却穿着件红袄,脸上满是愁容,不由的动了恻隐心,虽说自家过的也难,犹豫了一下便舀了一碗稀粥倒给了女人,女人连连道谢,捧着稀粥转身就出了门。
做了一件好事,马家媳妇心里挺高兴,不过也没太放在心上。可是隔了一天后,这女人又来了。”
还是那天早上的时辰,那女人仍然穿着那身衣裳,不声不响的就站在了马家媳妇身后,吓了马家媳妇一跳,女人给她作了个揖,还是求她给点吃的,不过这次女人拿出了几枚铜钱,说是感谢她的。
马家媳妇照样给倒了碗稀粥,还慷慨的包了几个窝头递给了女人,那女人硬把铜钱塞给了马家媳妇,马家媳妇无论如何不肯要,那女人把铜钱扔在锅台上转身就走,马家媳妇刚抬脚追到门外,那女人就不见了。
马家媳妇很纳闷的回到屋里把那几个铜钱随手放在了柜子上,继续忙着做饭去了。过了一会,马屠户从外面回来了,刚回到屋里就叫了起来,媳妇急忙跑进里屋一看,马屠户指着柜子满脸的惊讶之色,马家媳妇一看,脸都吓的变绿了,柜子上刚才放铜钱的地方,赫然有一小堆烧纸灰。”
马家媳妇这下可吓破了胆,从来只是听说这种事,万没想到让自己遇上了,俩人半夜里在门口烧了好多纸钱,供了好多吃食,磕头打躬,求鬼奶奶别再来找自己了。
这一番折腾似乎起了作用,马屠户两口子提心吊胆了好几天,那个女人果然没有再来。
不想过了些日子,村里七七八八的开始流言四起。大伙你一言我一语的,居然都是谈论一个陌生女人上门买吃食,走之后留下的钱变成纸灰。
这女人每户人家只去两次,下次就换另一家,一来二去的村里几乎所有人家都遇到了。过了些天,女人就不再来了,然后附近村子又开始流传女鬼买东西的事,有的是买稀粥,有的是饽饽,一时间搞的人心惶惶,不过这女鬼从不伤人,也不吓人,只是拿了吃的就走,时间久了大家觉得这女人虽说是个死鬼,可为了孩子,倒也可怜。
再说闫家店有个人叫陈大壮,因为平时胆子大,三更半夜走坟圈子绕一圈也不带怵头的,所以大伙也叫他陈大胆。这天陈大胆走亲戚,来到了高楞屯,碰巧就赶上了女人来买东西,看到女人的时候他就觉得面熟,仗着胆子大,就悄悄的跟着,想看个究竟。
女人走的特别快,跟飞一样,飘飘忽忽的一会就把他甩下了老远,他咬了咬牙,仗着天高日头圆,大白天的也不怕活见鬼,一路连跑带颠的追了上去。
也不知跑了多久,来到了一处山坡,那女人一闪就不见了。
那个人上气不接下气的追到山里,觉得山路越来越熟悉,忽然看到女人不见了,荒山野外只有自己孤身一人,这才有些害怕起来,暗暗骂自己莽撞,跌跌撞撞的跑下了山,四处一看,傻了眼。
这里居然是闫家店的后山,山下不远就是自己的家。
他一拍大腿,这才想起来那女人居然就是隔壁老四家被鬼子杀死的小媳妇,当初还是自己帮着下葬的。”
姥爷说到这里猛的咳嗽了起来,我忙上前拍了好一阵,缓了半天才好,姥爷叹了口气,又接着说:“后面的事就有点惨了,赵老四听说自家的死婆娘居然变成了活僵尸,说什么也不信,无奈他不怕大伙可害怕,这乡里乡亲的,赵老四也是怕真出事,就这样,第二天中午日头最毒的时候,村里人一起上山把坟就扒开了,打开棺木以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胆小的直接腿肚子转筋就趴地上了。”
我插嘴道:“是不是那个女尸面目跟活着一样?棺材里还有一堆饽饽?”
姥爷摆了摆手:“这算个啥?那棺材里的女尸当然是跟活着一样,就是脸色煞白煞白的,最可怕的是这女尸胸口竟然坐着一个满头白毛的小孩,看到人也不害怕,直勾勾的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后来还是赵老四咬咬牙,壮着胆子把小孩抱了起来,虽然是女尸生出来的鬼婴,但毕竟是赵家唯一的根苗,他还是舍不得。至于那女尸,大家合计了一番,就架起了火,连棺材带尸体一起点着了,赵老四虽然不忍,也没办法,谁让自己媳妇变了僵尸呢。”
“可没承想火刚点起,那女尸竟然起身叫唤了起来,在火堆里翻翻滚滚大骂赵老四没良心,抢了她的孩子又要毁了她好不容易修炼的身子,她几番想扑出来抢孩子,又忌惮人多,最后带着满身烟火气恨恨的跑了。”
“赵老四忐忑不宁的把孩子抱回了家,一看还是个男孩,于是就给他吃点米汤鸡蛋之类的饭食,这孩子倒也没有什么怪异,慢慢的也长大了,满头的白毛渐渐的掉了,长出了正常的黑头发,又过了两年,孩子会走会说话了,看不出任何异样,完全跟正常孩子一样了。”
“可就在这时候。”姥爷眯了眯眼睛,继续说:“忽然又出了个怪事,有很多大姑娘在半夜里被开膛破肚,活生生的丢了心肝,大家又是报官,又是请法师捉妖,都没有用,闹腾了一年多,死了很多未出门的大闺女,唉,最后啊,还是让刘先生碰上了,这才平息了这场风波。”
“那又是怎么回事啊?莫非又是赵老四的媳妇作祟?”我问。
姥爷点了点头:“你小的时候,姥爷跟你讲过我当年遇到狗妖的那天晚上,不是遇到高人搭救了吗,那个高人就是刘先生,赶得也巧,刘先生那天刚好在附近收伏了一只僵尸,这才碰巧救下了我,而那个僵尸就是那个专吃大姑娘心肝的孽障,其实啊,她就是那个赵老四的僵尸媳妇,不知怎么魂魄一直未散,修炼成了阴尸,这才专吃大姑娘的心肝,供她修炼,还好让刘先生遇上了,不然还不知要祸害多少人那,按刘先生的说法,再过几年她就能修成尸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