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冰只得跟上,无意中朝大堂内一瞄,看到两个人分隔很远的坐着,大概就是之前到达的旅客。这让韩冰很好奇,不禁多看了两眼。
靠窗坐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大约四十来岁,长相儒雅,当韩冰看过来时,还礼貌的举手示意,看样子应该是知识分子。不知为什么,韩冰觉得他很眼熟,
另一个……实在太奇怪了,居然是个和尚!
真的假的?若是真的出家人,怎么可能四处游山玩水,还住这种贵到死的旅店?那既然来了,又为什么不在房间打坐,而是跑到大堂里来惹人注目呢?
韩冰记不起别的事,但一拿到房间钥匙就肉疼得很,所以她确信她花了不少钱。
心下奇怪,不免多盯了那个和尚两眼,随后快走两步,赶上李导,低声道,“店里有个出家人诶。”
“有什么好奇怪的?”李导累得呼呼喘气,借韩冰问话之机,把行李放在地上歇一下,“我还在我家菜场看到大师们买菜呢。现在好多寺庙的和尚是招聘的员工,佛学院毕业的,对有些人而言,当和尚只是一份工作,并不用皈依的。真正的信仰,在心不在形。”
“这个……倒是。”韩冰想起葛医生。
“再说,这里虽然比较高消费,但空房率这么高,人家和尚可能是化来的斋房。”李导又出奇怪言论,“而且,这是好事呀。来时没听那司机说吗?此店不巧建在阴脉上,只有和尚道士才能住的。现在咱们就遇到一个,说不定有他镇着,这几天会平安无事呢。”
他这样一说,韩冰心里顿觉轻松,“斋房?亏您想得出这个词来。其实,我就是好奇而已。”
“不用好奇,这店里就这么几个人,我们又要住两个星期,早晚遇得到,谁也跑不了。”
“什么叫谁也跑不了?听着怪不吉利的。”就这么会儿功夫,春七少空着两手返回来,“快走吧,先送韩冰回房,然后我还有个工作电话要打。”
“电话通吗?”李导问。
“缆车能通,电能通,电话和网络自然也是通的,不过按小时收费。”春七拎起一只包道。
“有不收钱的项目吗?”
“有,喝水不收钱。是从山顶无污染的山泉处直接引过来的,可直接饮用。”
三人边说边往楼上走,韩冰无意间抬头,看到二楼楼梯口的房间似乎开了一条缝,在她的目光扫过来时,门内红影一闪,接着发出“砰”的一声响,狠狠摔上了。
三人都吓了一跳。
“还有客人?”春七少纳闷地问。
“也许是风吹的。”韩冰只觉得嗓子眼发干,内心深处愿意这么相信。
“一号A。”春七少看了看门牌,转头对韩冰道,“你隔壁。”
☆、第十二章 真这么巧?!
八角亭,八个面,每面都有两个套房,序号是从一到八,顺序是从左到右转了一圈,每一个序号下有AB两套房间。
所以,同层的话,韩冰所住的二楼八号B,紧邻着的,正是二楼一号A。
“待会儿厨房见。”把韩冰送到门口后,李导说。
春七少似乎也想说什么,但到底没开口,直接走掉了。
打开房门,韩冰只感觉一股寒意迎面扑来,缠裹在微微的冷风之中。她没敢直接进去,伸出手臂在门边的墙壁上摸索着,把房卡插入卡槽,接通了电源。
瞬间,明亮的灯光驱走了一切黑暗。
韩冰迈步进屋,发现套房内的装修也是中国古典风格,包括了一间小书房,一个客厅,一间和卧室相连的超大浴室。她忙着把所有的灯都打开,才发现阳台的窗子是打开的,所以她进门时才感觉到冷。
虽是夏夜,但山里的温差大,晚上气温还是很低的。
她跑去关窗,抬头望见一轮半圆的月亮幽幽挂在天幕中。大约是在山上,空气质量又好的缘故,比在大城市中看起来清澈多了,极美。被这明月诱惑,韩冰暂时忽略了自己的情绪,在阳台上站了好一会儿,随后注意到临月的这一面空对悬崖,不过旅店距离悬崖还有相当的一片空地,并看不到什么深渊,只有远处群山幽影起伏。而空地上种满了不知什么花朵,在夜色中散发着幽香。
风景确实很好。韩冰赞叹着,深深吸了一口清新暗香的空气。
可就在这时,她忽然感到一阵寒气袭来,从她的身后。就好像,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迅速贴近她的后背,要钻进她的身体。
蓦然回头,空无一物,到处空荡荡。但眼角的余光瞄见隔壁的阳台上红影闪过,再定睛细看,却什么也没有了。
慈悲心。慈悲心。韩冰不断告诫自己,但这一次效果不大,她还是心头发毛,只得快速离开阳台,把绘了水墨画的竹帘和纱帘全挂上。
看不到,就不会怕了吧?可是,隔壁有人住吗?是什么人?AB套房的阳台是相连的,不会有“人”爬过来吧?
她慢慢退到离阳台较远的地方,却觉得套房内静得可怕,似乎,连空气中都飘浮着透明的阴影似的。其实一个人到陌生的地方,住得太大并不是好事,尤其最近她很“敏感”。不过黄泉旅店都是这种套房,她没有选择。可她当初为什么要订这里?有没有特殊的目的和原因,难道只是因为风景好?
韩冰坐在沙发上,抱住头。
十二天,那记忆空白的十二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韩冰,下楼啦。”正苦思冥想,门外传来李导的喊声,吓了韩冰一跳。
他真是……连按门铃也省了。
韩冰连忙收拾情绪,出门跟李导会合。李导看她还穿着原来的衣服,不禁讶异,“没换身舒服点的衣服啊,这半天,你干吗了?”
“到阳台看看风景。”韩冰看了一眼一号A的房门,“不知这里有没人住客人。”
“下去问前台。”李导说着,率先走下楼梯。
韩冰一边跟上一边问,“不等春七少吗?”
“他长了脚,自己会下来的。”李导停住脚步,认真而低声地说,“我还得多嘴提醒你,春七直追到这里来,目的肯定不单纯,我可没见过他为别人这么动过心思。刚才他一直在,我也不好跟你说。”
“他能有什么目的?”韩冰突然疑惑了。
哪想到李导更疑惑,“还能有什么目的,不过是追求你呗。难道……他没有?”
“有点那个意思,但又不像。”韩冰实话实说。
李导愣愣地站了片刻,似乎在思考什么,但最后只是摇着头,没头没脑地道,“那太可怕了!”也不知他是什么意思,说完就跑去前台了。
“二楼1号A,有客人入住吗?”李导问前台老张。
老张微笑不语。
“不是打听客人的隐私,只是问问有没人住。”李导耐着性子又问。
老张仍然微笑不语,职业态度一流。
“这么保密?”李导三度问。
可能是被逼急了,老张答了句,“请输入订房密码。”之后,就和李导大眼瞪小眼,再不肯多说一个字。
李导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真是的,不为难你,待会儿我们自己去敲门好了。那,问下厨房在哪里,你总会回答吧?”
“这边直走,到底右转。”老张仍然很“标准”地答。
韩冰心底涌上一阵古怪之意,不过这念头还没有在脑海中成形,就被李导拉走了。到了厨房一看,食材应有尽有,佐品调料齐全,巨大的冰箱旁边还贴着张纸条,上面写:食物自行取用,用后请清洁好,放回原处。另,注意防火安全。
韩冰四处看了下,并没有明火,锅炉等物全是电的。
“我们包饺子吧?”李导是北方人,对面食很有爱。而且,他这个人别的可以将就,在吃的方面却绝对不肯妥协,泡一碗面或者做个三明治,是打发不了他的。
既然反对不了,韩冰就立即动手,和李导两人一个和面,一个调馅。因为解冻肉类需要时间,又见冰箱中有好多菌类和绿油油的野菜,看起来清新美味的样子,干脆就做了素馅的。两人忙活了近一个小时,刚把饺子下了锅,春七少就到了。
“这就是老板,总会在最关键的时候摘取胜利果实。”李导半真半假地道。
春七少不以为意,而是朝厨房大门那边看看,随口说,“刚才遇到同住这里的客人了。”
“哪个?”韩冰极为好奇。
“那个中年男人。”春七少耸耸肩,“和他随便聊了两句,才知道他居然是和我们从同一个城市来的。”
“哦?他是做什么的?干吗来这儿?”韩冰心里没来由的一抖,连串地问。
怪不得刚才觉得那男人有些眼熟呢,原来生活在同一个城市,虽然是人口超过千万的大城市,也说不定是无意中见过的。
“对人家那么感兴趣?他可没有我帅啊。”春七少开玩笑地道,“他是B市脑科医院的主任医生,至于为什么来这儿,我倒没问,不过肯定是来旅行的。总不能,是来做手术的吧?”
手术?!
韩冰听到这两个字,脑袋“嗡”的一下,好像有什么画面突然复活了一样。
她“看”到脑科医院的急症手术室门前的红灯、焦急地走来走去的年轻警员、一个医生遗憾的摇头,表示伤者已经失去了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