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个人影站在黑漆漆的甬道中,一言不发,众人心里都有些发毛。
大魁低声问连星:“连星,你看这是什么路数?”
连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大魁低声道:“看这些鸟人,也不说话,倒似乎对咱们没有什么恶意。”
连星瞳孔慢慢收缩,缓缓道:“这也不见得,说不定这些更可怕。”一摆手,让三人退后,自己慢慢走上前去。
连星走到人影跟前,那些人还是一动不动,仿佛定住了一般。连星一颗心砰砰地跳了起来。再往前数步,离人影只有一丈远时,最靠近前面的人影突然动了起来,双臂带着劲风,向连星砸过来!
连星早有防备,右手匕首往上一迎,只听“哧”的一声,人影的半截手臂已经被连星斩落在地。连星左手一抄,将断臂接在手中,迅速后退到三人身边。
那个人影少了一臂,竟然还是一声不吭。
众人都甚是奇怪。连星掏出火石,轻轻一打,击出一溜火星。借着微弱的火星,众人看清,原来这截断臂竟然是一截木头。众人都是一愕!
大魁奇道:“难道这些都是木头人?那这里岂不是‘木人巷’了?”
连星点点头,缓缓道:“看情形,这些就是木头人。”
小龙女倒是第一次听说木头人,奇道:“怎么世间还有木头人?”
连星点头:“木头人由来已久,倒不是现在才有。不过,将木头人用到古墓之中,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小龙女奇道:“难道过去就有木头人?”
连星又点点头:“这木头人古已有之。最早的木人记载来自少林寺,‘木人巷’是少林弟子练武的地方,将木头做成人形,高有一丈七八上下,做武僧练习拳、掌、臂、肘、搁、挡的道具。
“少林木人在少林第三代时建成。设计者忘机大师本是罗汉堂弟子,感叹少林绝技博大精深不能尽学,于是以一双妙手建成木人一百零八个,分使七十二项绝技。每个木人皆由机关控制,虽然笨拙,每每只能使出每一绝技的一招半式,但是绝学终有非凡之处,彼此配合之下,再加上机关之力,勇悍之威,远胜常人。一百零八木人建成之日,传闻满寺神佛泥像泣血,被传为武林秘话。
“木人最初只是供少林僧侣练功之用,以后历代,每有能工善作的僧人,总要对木人加以改良修补。天长日久,木人的威力终于达到非普通弟子所能对抗的境界。第十一代住持铁戒,穷一生心智,将木人布成阵势封入房中,严禁弟子擅入。少林‘木人巷’,自此而成。
“到了第十二代,有一个法号月明的僧人,在寺中习武一十七年,韦陀杵,金刚掌,龙爪手等武功自认已经练得出神入化。在第十八个年头上,自负身手了得,在日常切磋中打伤师兄弟十余人,扬言少林已无可与之一战的敌手,便欲踢破山门,下山闯荡。铁戒大师恼他下手狠辣,便与他约定,若月明能打过‘木人巷’,便算他艺成下山,由他自去。
“月明于是成了进入少林‘木人巷’的第一人。半炷香的时间,月明双臂俱断,摔出门来。虽经救治,到底不能再练手上功夫。伤心之余,终于顿悟,一生参禅礼佛,成为一代名僧。自此之后,少林也就多了一项规矩——若要下山,先闯木人巷。”
小龙女听到此处,忍不住乍舌,道:“这木头人这么厉害?”
连星沉声道:“‘木人巷’自古以来就被正史野史广为传说,在人们心目中,‘木人巷’是少林寺最神秘莫测之地。武林之中,从来没有人完全清楚少林寺‘木人巷’内究竟有些什么机关......”
第六章 闯关
大魁听连星把这木头人的来历一一道来,心下一凉,忍不住道:“难道咱们就活活困死在这里?”
连星道:“你何出此言?”
大魁道:“听你说这木头人如此厉害,就连少林寺的神僧也打不过他,咱们哪里还有取胜的机会?”
连星又是微微一笑:“那倒也不一定。”
大魁一听连星的话里有话,似乎他已经有了制胜的把握,立刻兴奋起来。
连星沉声道:“咱们是在逃命,不是跟这些木头人比武。我跟你打一个赌。我不用一个时辰,就能让这些木头人全都魂飞魄散。”
大魁将信将疑。
连星笑笑:“好,你不信是吧,你等着。”
连星叫大家退后,然后掏出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身形一纵,落到木头人的面前。
连星身形尚未落稳,左侧一股劲风已经扑面而来。连星一矮身,从木头人臂下钻过。右手一挥,一道寒光闪过,又一条木头胳膊被斩落在地。连星顺手接过,反身扔了出去。连星身形闪动,片刻不停,不一会已经斩了十七八个木头人的胳膊。连星只觉手腕微酸。后面还有黑压压的一片,似乎整个甬道都是木头人。看数量已够,凌空翻身,稳稳当当地跃了回去。姿势曼妙灵动,潇洒异常。
小龙女在一边看得心神俱醉,一旁的何阮君却是肝肠寸断——想当年,自己的情郎也是如此洒脱,只是不知为何到后来,一切都变了样......
连星和大魁将木头人的胳膊聚到一起,然后用火石点燃火折,再用火折慢慢引燃。过了一炷香的工夫,木头人的胳膊已经点燃,变成一根根火把。
连星抄起火把,往远处巷道中的木头人身上扔去。
那些木头人纯以机栝联系,未遇外力,便不自己行动。木头人之间又以绳结相连,是以可以一呼百应。
连星和大魁将点燃的木头胳膊不断地扔到“木人巷”中,片刻,一些木头人已经被点燃。火势蔓延,又将附近的木头人一一引燃。一个时辰过后,整个木人巷已经是一片火海。
火光熊熊,照得整个甬道一片通明。
大魁更是看得目瞪口呆,心里对连星佩服得五体投地,喃喃道:“他奶奶的,这法子你是如何想出来的?”
连星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一回头,却见何阮君正痴痴地看着自己。连星脸上一红,心道:难道我真的跟她的情郎那么相似吗?
火光熊熊,看样子似乎还要烧两三个时辰才能停歇。连星招呼大魁、小龙女、何阮君往后退数十步,隐到黑暗中,低声道:“咱们现在肯定已经惊动了隐藏在这里的假司徒先生。现在的脱身之计,是要尽快找到他。”
大魁皱眉:“可这条道要两三个时辰以后才能通过,另外两条路都有机关暗器,咱们现在岂不是无路可走?”
连星摇摇头:“不,我看这座地下迷宫,还是以五行为主修建而成。”
大魁奇道:“你是说地下迷宫里的这些岔路是按照五行布置的?”
连星点点头道:“不错。师祖跟咱们讲过阴阳五行,只是那时你比较贪玩,不好学而已。”顿了一顿,接着道:“《孔子家语·五帝》篇中记载:‘天有五行,水火金木土,分时化育,以成万物......其神谓之五帝。’‘五行’一词,最早出现在《尚书》的《甘誓》与《洪范》中。在《甘誓》中记载‘有扈氏威侮五行,怠弃三正,天用剿绝其命’。《洪范》中则指出‘鲧堙洪水,汩陈其五行;帝乃震怒,不界洪范九畴......鲧则殛死,禹乃嗣兴,天乃锡禹洪范九畴,彝伦攸叙......五行: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
“‘五行’在《洪范》中已被明确为水、火、木、金、土,而且被认为是首要之事。在周幽王时,已将‘五行’认定为构成万物的五种基质。在《左传》中也记载着‘五行’。
“万事万物都有五行。方位之中西、东、北、南、中,就是五行。地下古墓也是处处按照五行所造。五行之中,西方庚辛金,是以咱们走的西面那条甬道里面都是长枪大戟;南方丙丁火,是以咱们走的那条往南的甬道里面四壁皆是火柱;东方甲乙木,咱们才会在这条往东的甬道里发现这一群木头人!”
大魁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连星的话,道:“好小子,这些是你什么时候跟师祖学会的?我怎么毫不知情?”
连星微微一笑,道:“这些现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必须找到时时刻刻想要置咱们于死地的司徒先生。”
大魁挠了挠脑袋,道:“可这地下古墓之中,这么多道路,又四通八达,咱们又上哪里去找?”
连星缓缓道:“咱们既然已经参透了地下古墓的构建秘密,要找到司徒先生就不会很难了。”
小龙女点点头,道:“咱们现在已经走过三面,还有北方没去,要不咱们走北方的那条甬道?”
连星道:“北方壬癸水。所谓风生水起,水门就是生门,走北方是出去的路。咱们进来的那间石室就是地下古墓的生门,可惜已经堵死了。咱们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找到中央戊己土,据我猜测中央戊己土就是他的藏身之地!”这时,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一阵笑声,这笑声听来诡异莫名!
众人都是一惊。过了片刻,笑声渐渐平息,慢慢地终于消失。
连星的两眼睁得大大的,似有所悟。
大魁怒道:“这老鬼,竟然向咱们示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