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离开这里吧。”纪莎走到了左登峰面前,经历了空中的险情她原本就惊魂未定,现在还落到了荒郊野外的恐怖坟场,她有再大的胆子也得吓破。
“你准备去哪儿。”左登峰出言问道,飞机先前飞过了长江,此刻应该已经在湖南境内了。
“长沙。”纪莎开口回答。
“他们先前在飞机上动手明显准备让你陪葬,你还要去为他们卖命。”左登峰皱眉开口。
“我知道,咱先离开这里吧。”纪莎摇头说道。
左登峰闻言抱起纪莎凌空南去,十三余有少量内丹,也可以在空中掠行,就沒用左登峰扛负,铁鞋念完往生咒之后才跟了上來,掠行在左登峰的右侧。
离开坟场之后左登峰回头看了一眼,转而冷哼出声,这处坟场位于山中,地势偏僻,但是埋的人却不少,这些平民百姓也不想一想,要是真是吉地,当官的早就找真正的风水名家给抢走了,哪里还轮得到他们。
南行三十余里,发现了城镇,三人在城外落下,步行进城。
“咱们得分手了,这里有国民党的军队,你安全了。”左登峰冲纪莎道别,此时是下午五点左右,三人在茶摊歇脚。
“你要去哪里。”纪莎问道。
“我要去西面,长沙在东南。”左登峰并沒有说明具体的目的地。
“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纪莎低声发问,在此之前她对左登峰只是出于利用,但是现在她沒有这种想法了,因为左登峰是她的救命恩人。
铁鞋本來和二人在一桌喝茶,听到纪莎这句话之后端着茶杯跑开了,他听不得男女之间的这些对话。
“一般是不能了。”左登峰出言笑道。
“我有个请求,你一定要答应我。”纪莎面带恳求神情。
“什么。”左登峰皱眉发问。
“我想跟你照张合影。”纪莎伸手指着街对面的一家照相馆。
“你年纪也不小了,找个人嫁了吧,不能当一辈子特务。”左登峰岔开了话題,他虽然在文化所工作却从沒拍过照片,骨子里他并不愿与纪莎合影,因为巫心语并沒有留下照片,巫心语沒有得到过的他不会给别的女人。
“我听你的,不过你得答应跟我照一张合影,我想记住你。”纪莎几近哀求。
“我从沒照过相,不想破例。”左登峰闻言冲她笑了笑,转而站起身背起了木箱,铁鞋见状也自旁边走近。
“等着我。”纪莎将那只玉盒塞给左登峰,转而快步跑向街对面的照相馆。
左登峰很清楚纪莎将玉盒递给他是为了暂时留住他,但是他也不能丢下玉盒,只能站在茶摊旁等待,片刻过后,纪莎自照相馆里拖出了一个手拿相机的年轻人,转而跑到左登峰身边冲那年轻人叫着“拍吧”,年轻人眼疾手快,摁下了快门。
“别闹了,我赶时间的,我走了。”左登峰将那玉盒递给纪莎,转而冲铁鞋招了招手,二人快速的穿过街道,消失在街头。
两个小时之后,纪莎拿到了冲洗出來的照片,照片上一个背着木箱的年轻人一脸不满的皱着眉头站在茶摊旁边,一个身穿军装的漂亮女人站在他的左侧,茶摊旁是一只体型硕大的大猫,后面是一个探头探脑的老年僧人。
拿到照片之后,纪莎哭了,年轻人花白的头发表明了他一直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紧皱的眉头显示出了他的执拗和坚持,肩头的木箱说明他漂泊在外居无定所,那只大猫是他的家人,那个疯癫的和尚是他的朋友,所有的这些都令纪莎悲伤,她后悔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那些事情令她彻底失去了抚慰这个可敬又可怜的年轻男人的资格。
但是最终纪莎笑着离开了,她庆幸自己留下了左登峰的照片,因为左登峰从未拍过照片,她手里的照片是唯一的,她甚至感谢那两个试图杀死他们的飞行员,她很清楚沒有空中的遇险,左登峰是不会抱她的,另外沒有空中的遇险她也不会明白自己只是军统手里一颗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纪莎并沒有去长沙,她往北走了,她是北方人。
左登峰和铁鞋在这段时间里并沒有走出多远,西行百里之后,他们在大路上遇到了一个道士,全真道士和正一道士的道袍有着细微的差别,此人无疑是正一道士,因此左登峰拦下了他。
“你知不知道张弘正和杜秋亭的事情。”左登峰直涉正題,纪莎先前所说的情况很笼统,他需要确切的消息。
“你是谁呀。”那道士年纪并不大,只有二十出头,左登峰问的不礼貌,他回答的也不礼貌。
“残袍左登峰。”左登峰报出了名字。
此语一出,那年轻的道士立刻瞪大了眼睛,浑身上下开始不停的颤抖,牙齿也开始打颤。
这一幕令左登峰敏锐的感觉到不对劲儿,如果这个年轻的道士先前知道他的名号,就应该知道背后的木箱和旁边的十三是他身份的标志,但是根据对方的表现來看他并不知道这一点,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
“张天师和杜秋亭去了辰州派。”年轻的道士结巴着开了口。
“什么时候的事情。”左登峰皱眉发问。
“我不太清楚。”年轻的道士连连摇头。
左登峰闻言冲其摆了摆手,年轻的道士快速的跑开了。
左登峰随即扛着十三向西掠去,铁鞋尾随。
掠出沒多远左登峰就在树林边缘落了下來,借助大树的遮掩回头看着远处那个年轻道士。
“为啥不走了。”铁鞋疑惑的问道。
“你不感觉那个道士很怕我吗。”左登峰皱眉开口。
“你造那么多杀孽,谁不怕你。”铁鞋撇嘴说道。
“此人有一定的灵气修为,即便害怕也不应该怕成这个样子,他演戏演的有点儿过了。”左登峰摇头说道。
“演啥戏。”铁鞋不明所以。
“你和十三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那个道士去城里干什么。”左登峰放下木箱施出身法跟上了那个年轻道士……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三折圈绕
此时天色已经朦胧,左登峰借着夜色的掩护远远的跟着那个年轻的道士,此人先前的言行令他很是起疑,所以才要跟踪此人一探究竟。
那年轻的道士径直跑向南侧的镇子,急切之下甚至用上了身法,但是他沒有度过天劫,只能在地面上蹦跶。
进入镇子之后年轻的道士一直抬头在镇子上方寻找什么,片刻过后跑进了一家亮着灯的当铺,左登峰闪身而至,站在大门左侧凝神倾听。
年轻的道士进门之后立刻要求借用电话,左登峰这才明白他先前抬头寻找的是电话线。
当铺的朝奉痛快的答应了他的要求,年轻道士打了个电话,第一句是“师兄,我遇到他了”,随后就是连续数声“好,好,好。”
左登峰很清楚年轻道人嘴里的“他”就是自己,环视左右之后,发现街道上少有行人,于是决定抓走此人刑讯逼供。
片刻过后那个年轻的道人走了出來,左登峰待其离开灯光范围立刻上前抓住了他的左臂,与此同时玄阴真气自其肩头云门穴灌入,这一穴位属于十二经络中的手太阴肺经,云门穴受控,人的肺部会受到影响,由此令得呼吸困难,无法发声。
带着年轻道人离开了镇子,左登峰來到了僻静的林中,撤走了灌入对方云门穴的灵气。
“我脾气不好,也沒什么耐性,是杀你还是放你全在一念之间。”左登峰出言笑道,有时候直接逼问会有一定的局限性,威胁是最好的办法,人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会想尽一切办法保命。
“真人饶命啊,我不想死。”年轻的道士立刻跪了下來,在沒有第三者在场的时候,人自尊的底线会大大降低。
“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來。”左登峰点头笑道。
“我是福源观的道人,奉命在这片区域游荡,如果遇到你询问就告诉你张天师和杜秋亭都去了辰州派。”年轻道人急切的开了口。
他这话一出口,左登峰立刻感觉到了事情远比他想象的复杂,先前纪莎说的是金针和张弘正在湖南僵持,但是这个年轻道人所说的话却表明这些人好像是冲着他來的。
湖南是个大省,区域辽阔,在这么大的区域内守株待兔那得需要多少木桩,几百,几千,总之几十是不够的,由此可见对方人数众多。
“你在这里游荡多久了。”左登峰出言问道。
“今天下午刚出來。”年轻道人急切的回答。
左登峰闻言陡然皱眉,这个年轻道人说几天他都不意外,唯独说今天令他吃惊,因为他是今天中午时分才从陕西离开的,也就是说陕西方面有人给湖南报了信儿。
“是谁命令你这么做的。”左登峰出言再问。
“我们掌教。”年轻道人额头见汗,他这话一出口无疑把自己的掌教给出卖了。
“走吧,今天晚上我沒有遇到你,你也沒出卖你的掌教。”左登峰冲年轻道人摆了摆手。
“是,是,是,谢谢谢谢。”年轻道人死中得活,连滚带爬的跑开了。
年轻道人离开之后左登峰纵身回掠,与此同时思考事情的始末,他需要将零散的线索捋一遍,根据年轻道人交代的情况來看,此事跟龙虎山正一教脱不了干系,因为他并不认识什么福源观的道人,也沒得罪过他们,福缘观出來传递消息无疑是受到了争虎山的指派。
确定了是龙虎山在幕后主使,接下來要考虑的就是龙虎山有什么目的,毕逢春所在的白云观是隶属于龙虎山的,他在五台山杀了毕逢春,此事肯定已经传扬开來,龙虎山不可能沒得到消息,去年在茅山他曾经得罪过张弘正等人,这次又杀了正一下属的一派掌教,龙虎山肯定要对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