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桑树条烧蛇,可使其露出脚。
尾巴分叉的动物,花斑如豹子一样的鹿,心脏有孔的羊,都是不祥之兽。
马是有夜眼的,因此方能于夜间奔驰,其夜眼在膝上,五月后食之则死人。
白马鞍下的肉也不能吃,吃后伤五脏。
死后睁着眼睛的鸟,双目是白色的鸭子,四趾鸡和有八字纹的蛋,皆不可食。
枯井中多有瘴气,秋夏如有人下井,往往会中毒。怎么试其有没有毒?先将鸡毛投下,若鸡毛直下则无毒,若飘舞而下则有毒。若一定要下井,可往下倒醋数斗,这样才安全。
树木二次结花,夏天有冰雹。李树二次结花,秋天有大霜。木无故丛生,且枝条尽向下生长,生及一尺至一丈自己枯萎,皆凶兆。
鸡于晌午时分不下树,则妻妾有奸谋。
屋中柱子上无故生出灵芝,其色白为丧兆,红为血兆,黑为贼兆,黄为喜兆。其形如人面,则亡财。如牛马,则服远役。如龟蛇,则田蚕耗损。说到这里,提一句:玄宗天宝初年,临川郡人李嘉胤寓所的柱上就生出一株灵芝,形如天尊像。不知道这样的灵芝,有什么讲究。
山上多葱,下面可能有银矿;山上有薤,下面可能有金矿;山上有姜,下面可能有铜锡矿;山下有玉石,山上树木的枝条都下垂。在科技远未发达的古代,段成式这一利用植物找矿的经验,影响是非常大的,很多人都以此为依据去寻宝。
捕老鼠九只,于正月初七将其置于笼中,然后挖洞二尺五寸深,将鼠笼埋于下,随后以九百斤土将其夯实,即可避盗。
雏鹆,旧言可使取火,效人言,胜鹦鹉。取其目睛,和人乳研,滴眼中,能见烟霄外物也。
狒狒,饮其血可以见鬼。
颇梨,千岁冰所化也。
马脑,鬼血所化也。
灶神名隗,状如美女。有六女,皆名察洽。光阴中有鬼,乙卯日鬼名天陪,戊午日鬼名耳述,乙酉日鬼名聂左。厕鬼名顼天笙。语忘、敬遗,二鬼名,妇人临产呼之,不害人,长三寸三分,上下乌衣。马鬼名赐。井鬼名琼。衣服鬼名甚僚。神荼、郁垒领万鬼,左门画神荼,右扇画郁垒,为门神也。
雕翎能食诸鸟羽,复善作风羽。
河伯,人面,乘两龙,一曰冰夷,一曰冯夷。
掷骰子,咒云“伊谛弥谛弥揭罗谛”,念满万遍,采随呼而成,博弈必赢。
凤,骨黑。
孔雀,因雷声而孕。
鹤,好旋飞,必有风雨。
乌鸦,乌鸣地上无好声。人临行,乌鸣而前引,多喜,此旧占所不载。
鹊巢中必有梁。崔圆相公妻在家时,与姊妹戏于后园。见二鹊构巢,共衔一木,如笔管,长尺余,安巢中,众悉不见。俗言见鹊上梁必贵。
焚鹊巢,可禳狐魅。
杜鹃,始阳相催而鸣,先鸣者吐血死。尝有人山行,见一群寂然,聊学其声,即死。初鸣先听其声者,主离别。厕上听其声,不祥。厌之法,当为大声应之。
野狐,名紫狐,夜击尾火出。将为怪,必戴髑髅拜北斗,髑髅不坠,则化为人矣。
龙,头上有一物,如博山形,名尺木。龙无尺木,不能升天。
蝶,工部员外郎张周封言,百合花合之,泥其隙,经宿化为大蝴蝶。
相传裴旻山行,有山蜘蛛,垂丝如匹布,将及旻。旻引弓射却之,大如车轮,因断其丝数尺,收之。部下有金疮者,剪方寸贴之,血立止。
鼠食盐则身轻。
凡鼠食死人目睛,则为鼠王。
卫公言鹅警鬼。
猬见虎,则跳入虎耳。
鹞子两翅各有复翎,左名撩风,右名掠草。带两翎出猎,必多获;勾足鸲鹆,交时以足相勾,促鸣鼓翼如斗状,往往堕地。俗取其勾足为媚药。
犀之通天者必恶影,常饮浊水。
蜃身一半已下鳞尽逆。有两种说法,一种是认为蜃即蛤蜊,另一种认为是蛟的一种。从此条中,可知古人至少唐人认为是蛟的一种,因为身上长有逆鳞。据说,这种传说中的怪兽最喜食燕子,为此才喷吐虚幻之气,以吸引燕子入口。
秀才顾非熊言,钓鱼当钓其旋绕者,失其所主,众鳞不复去,顷刻可尽。
当然,这些奇怪的说法里,有灵异之语。但另一些,则是生活经验的积累,甚至具有一定的科学道理。
人间秘境
唐朝时,有旅行探险者深入终南山秘境,钻入一个溶洞,深数里,见钟乳滴下成飞仙状,数了数,有数十尊之多,眉目衣服,精巧可见。有一处,已经滴到腰以上。探险者在那里用手捧水漱口。过了一年,故地重游,发现那处飞仙已成像。但是,仙人的衣缺,有二寸没有滴成。
再看看南方的高邮。当地有一寺院,文宗大和(公元827年~835年)初年,该寺“讲堂西壁枕道,每日晚,人马车舆影悉透壁上,衣红紫者,影中卤莽可辨。壁厚数尺,难以理究,辰午之时则无。相传如此二十余年矣,或一年半年不见。成式大和初扬州见寄客及僧说”。
外面大道上经过的马车的影子,神奇地映透至墙壁里面。坐在讲堂内,不用出门,只需凝望那西壁,就可以看到外面大道上的情形,无论是衣红的还是穿紫的,他们的影子具体清晰,神态可辨。要知道,讲堂西壁之墙有好几尺厚,实在难以理解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而且时间是在每天的傍晚以后。
当时,扬州还发生过一件怪事:“咨议朱景玄见鲍容说,陈司徒在扬州,时东市塔影忽倒。老人言,海翻则如此。”朱景玄是绘画史上经典名著《唐朝名画录》的作者,他曾听人说,扬州一座塔投在地上的影子忽然倒了。这太玄奇了。按老一辈人的说法,这样的怪象出现,必然出现因飓风造成的海潮入侵陆地的灾难。
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没法解释的事发生,它们或近在咫尺,或远在天涯,或在不为人知的秘境:“昆吾陆盐,周十余里,无水,自生朱盐,月满则如积雪,味甘;月亏则如薄霜,味苦;月尽则全尽。”
昆吾是西域古国,在今新疆哈密一带,或为该处附近的一座山,出铜石,可炼铸利剑。其地少水,多生陆盐,盐依据月亮的变化而自生,月圆时,盐如白雪,味道咸中有甜;月缺时,盐如薄霜,其味微苦;月亮隐没时,则地上无盐。
那盐是皎洁的月光吗?
当一个人把月光含在了嘴里并咀嚼,乃至渗透入每一寸肌肤时,又会是怎样的情形?很多时候,神秘来自于遥远本身:林邑国有雁翅泊,泊旁无树木。土人至春夏,常于此泽罗雁鸟,取其翅以御暑。
乌杔西有悬渡国,山溪不通,引绳而渡,朽索相引二千里。其土人佃于石间,垒石为室,接手而饮,所谓猿饮也。
苏都瑟匿国西北有蛇碛,南北蛇原五百余里,中间遍蛇,毒气如烟。飞鸟坠地,蛇因吞食。或大小相噬,及食生草。蛇的世界。
俱振提国尚鬼神,城北隔真珠江二十里有神,春秋祠之。时国王所须什物金银器,神橱中自然而出,祠毕亦灭。天后使验之,不妄。
因遥远而未知,因未知而充满猜想,最精彩的莫过人面花:“大食西南二千里有国,山谷间树枝上化生人首,如花,不解语。人借问,笑而已,频笑辄落。”
大食,阿拉伯帝国。若以阿拉伯半岛的也门之角算起,其西南两千多里,当在非洲的苏丹、乌干达、肯尼亚和埃塞俄比亚临界处,甚至刚果民主共和国即原扎伊尔境内。但这样的测量总是令人莫名不快,因为它太过于实际了。
好吧,我们只说在遥远的地方,一个人迹罕至的幽谷,生长着这样的异树:青枝碧叶,香气馥郁,枝上的花朵一如人面,它们并不言语,只是寂静地生长。偶有人闯入山谷,问其路径,那人面花只是微笑,也仅仅是微笑而已,在《酉阳杂俎》的书页间,随着路人迷惘的询问,不停地微笑,随着微笑,一个个人头飘然而落……
人面花具有一种令人战栗的诡异的美。
在世界的另一头,它们随着路人的询问而频频掉落;近在咫尺地方,在我们的臂膀上,如果一处伤口也如同人面,那又会怎么样呢:“许卑山人言,江左数十年前,有商人左膊上有疮,如人面,亦无它苦。商人戏滴酒口中,其面亦赤。以物食之,凡物必食,食多觉膊内肉涨起,疑胃在其中也;或不食之,则一臂痹焉。有善医者,教其历试诸药,金石草木悉与之。至贝母,其疮乃聚眉闭口。商人喜曰:‘此药必治也。’因以小苇筒毁其口灌之,数日成痂,遂愈。”
在这个故事中,主人公的胳膊上生了一个疮,其形如人面,触摸上去,并无疼痛感。奇怪的不在于此,而在于:若把酒滴入人面嘴中,那脸竟慢慢变红;若将食物放置其嘴边,则必食之,吃多了商人便会感觉胳膊发胀。但若是不吃,该臂膀就会感到麻痹无力……后来,大夫叫主人公买来所有能买到的药草,但最后一一被那人面吃掉,甚至包括金石末。当最后用到贝母(一种多年生草本植物)时,那人面才紧闭其嘴,很怯的样子。原来如此,于是,强行塞入,疮处结痂,其病遂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