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一个离奇故事之惊悚夜 [精校出版] (王雨辰)
我们回到李家。长乐小朋友自从被马瞎子这样神奇一治后,居然真的百病不侵茁壮成长起来,就像是浇了肥的庄稼,见天长个儿。转眼间十几年过去了,老李家虽然也经受了不少磨难,不过李老头还算是平安辞世,李老奶奶两年后随丈夫而去,长乐的父母也日渐老去,长乐则已经长大成人高马大的小伙子,提亲结婚续香火的事情摆上了日程。长乐本人倒是不着急,他其实对这些压根儿不感兴趣。
长了真正感兴趣的,是十几年前马瞎子为自己治病的那件事。
其实那天长乐从马瞎子家回来后,就被一家人抓着问东问西,大家都想知道,马瞎子到底用了什么通天手腕做到手到病除。李家人是读过书的,还喝过一些洋墨水,他们断然不相信短短几个时辰就能治愈一个病入膏肓的人,还不留一点痕迹。
可是长乐咬紧牙关,就是不松口,什么也不说,实在是逼急了就大哭,说自己一直晕晕乎乎的,等清醒过来就已经好了。这话说的倒是挺像现在上手术台,麻药一打,得,做个好梦就起来,哪个地方被开了一刀哪样物件被医生割了去自己都不知道了。
既然问不出个所以然,李家人也只好放弃,虽然好奇心很折磨人,但长乐的病毕竟是治好了,于是也不再追究。后来马瞎子暴毙,他的治病手法更加神秘起来,而那些被他治过的人都和长乐一样,都推说自己稀里糊涂什么也不知道,仿佛统一了口径似的。
长乐的确没说谎,那些人也没说谎,如果真的知道,马瞎子还怎么混呢?所以这件事自幼年起便在长乐的心里埋下了种子,到今天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长乐再也无法忍受了。
于是他做出了个决定,并且打算把这个决定迅速付诸实践。
“去你妈的!”长乐的父亲一巴掌响亮地掴在长乐瘦瘦的脸颊上,长了没觉得有多痛,倒是父亲的手被长乐的颧骨打得生疼,长乐的父亲一边骂儿子,一边揉着手。
“你说你,哪个姑娘不能娶,非要娶刘寡妇家的那个野女娃子?她连爹都没有!你说这样的姑娘进我们李家,我爹还不得气得从祖坟里爬出来,指着我鼻子大骂啊?”
“人家有爹,就是马瞎子。”长乐固执地说。
“屁,那个马瞎子都死了十几年了,我说她是野种就是野种,你最好死了这条心!”长乐的父亲气呼呼地走了,只留下长乐的母亲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安慰儿子还是去劝丈夫。
不过长乐的父亲很快同意了这门亲事,原因是他并不像自己的父亲那样性格强硬,长乐说了,如果不准他娶刘寡妇的女儿,那他就打一辈子光棍,让李家断子绝孙,祖坟长草牌位长毛,这下就把他父亲给制伏了。无奈之下,长乐的父亲去刘寡妇家提亲。刘寡妇这么多年自个儿拉扯着两个孩子,老了许多。她平静地看着长乐的父亲说道:
“我不同意。”
一句话把长乐的父亲气得差点上吊,心想我让儿子娶你闺女,已经算开了大恩了,你居然还猪八戒上轿子——不识抬举。长乐的父亲赌气回了家,却又受到儿子的夹板气。
“你不行,那我去,反正我一定要娶刘寡妇的女儿,就算倒插门也在所不惜!”长乐非常的决绝,这一点倒是很像他祖父。父亲被长乐气得满脸青紫,捂着胸口大嚷:“李家没你这种儿子!”然后端着茶壶自个儿去了后院,自此不再过问长乐的婚事。
谁也不知道长乐使了什么招儿,很快刘寡妇的女儿小穗居然真的和长乐白天晚上都黏在了一起。年轻人感情深温很快,加上小穗也的确招人喜欢,长着瓜子脸大眼睛,乌黑辫子长又长,全然不像她那个酒肉父亲马瞎子,长乐倒也是真心喜欢小穗,不过在他心底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半年之后,刘寡妇见已无力阻挡女儿和长乐之间的感情,只好默认了。于是这场被全村人都不看好的婚事还是热热闹闹地大肆操办起来。婚礼上,酒水席摆了一百多桌,用尽了李家仅存的积蓄。不过毕竟三代单传就这一个儿子,长乐的父亲还是舍得的,反正娶谁都一样,只要能生养就好。
新婚之夜,长乐搂着小穗脆生生火热热像煨热了的陈年女儿红般的身子,满是柔情地看着她。
“长乐,你真额喜欢我么?”小穗害羞地问,长乐点点头,眼睛里却闪过别的东西。
“小穗,你妈有没有和你谈过你爸马瞎子,哦不,马叔的事情?”
“有,妈说马叔是好人,治好了很多人的病,对了,你不也是他治好的么?而且我也知道,我是他女儿。”小穗说到这里有些伤感。
“那你爸就没把为人看病的法子传下来?”长乐把小穗抱得更紧了些,又开口问道。
“没,我妈从来没提过如何看病的事。”小穗的回答让长乐非常失望,不过他还是低头亲吻了一下小穗。
第二天,长乐带着小穗去了刘寡妇家,小穗的哥哥参军去了,家里只有她们娘俩。
“长乐啊,你以后要好好待小穗才行。”刘寡妇和颜悦色地对长乐说。
长乐点头称是,眼睛却在房间里打转,可惜的是东西一眼扫尽,压根儿没有值得注意的地方。
接下来的日子长乐过得像忘记放油盐的菜,平淡无味。他整天干完农活吃完晚饭就上炕头睡觉,原本计划看的书也不看了,和小穗的话也日渐少了起来,小穗有些无奈,却也只好这样过下去。过了三个月,终于出事了。
小穗开始是出现莫名的连续的低烧,然后身上出现瘙痒和大小不等的黑色斑点,咳嗽得厉害,人也瘦得可怕。大夫们都束手无策。这些大夫平时治些感冒发烧还可以,真要出了大病,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
眼看着小穗神智开始模糊,长乐急得手足无措,刘寡妇从家里匆匆赶来,看着女儿受苦,忍不住泪从中来。
“我带小穗回家一趟。”刘寡妇说道。
“妈,小穗这样怎么可以在外面走?如果受了风寒,不是更加厉害了么?”长乐极力阻止道。
“你不要多事,就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要去,我们娘俩晚上回来。”刘寡妇说完,搀着小穗走出了家门。
长乐看着刘寡妇和妻子一走,连忙也戴上草帽,换了件衣裳,远远地跟在两人身后。刘寡妇心急女儿,根本没注意到女婿在跟踪她们。
长乐发现,刘寡妇根本没有带小穗去自己家,而是朝马瞎子原来的破房子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马瞎子的破房子刘寡妇一直极力维护者,加上他那个地方实在过于偏僻,十几年来到也没人去动。长乐满腹狐疑地跟在后面,一直看着娘俩走进了马瞎子的家,他也就跟了过去。
长乐趴在马瞎子的土墙上,顺着一条手指粗细的缝隙朝里望去,这一望不打紧,长乐更加迷惑不解了。
房间里已经破旧不堪了,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刘寡妇将女儿搀到一边坐下,自己则踢开那些烂掉的家具、土块,在房子中间用手不停地摸索着,接着好像握住了什么,然后用手猛地一提,居然像开箱子似的打开了一个正方形的铁盖,铁盖子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黑黢黢的,像地道似的。
“那是什么东西?”长乐狐疑地想。
刘寡妇将女儿扶过来,让她趴在那个黑洞边缘。接着刘寡妇对着那黑洞大声喊着女儿的名字,叫的鬼哭狼嚎的,直喊了三遍才停下,然后让女儿对着黑洞里接连答应三声。
母女两个的声音经过那黑洞的回声后变得更加空旷诡异,让趴在墙边偷看的长乐忍不住浑身打起了哆嗦。
犹如幻灯片一般,儿时的那些画面在脑中一幅幅迅速闪过,他仿佛又闻到了马瞎子满是猪头肉厚油与女儿红气味的手,自己的头被用力地按下对着那个黑洞,然后马瞎子大声叫了自己名字三声,接着要自己应了三声,和今天刘寡妇干的事情一模一样。
长乐的额头开始渗出汗来,也顾不得擦,只是看着小穗的反应。
十几分钟后,小穗的脸色果然慢慢好转,接着呼吸均匀,皮肤上的黑点没有了,像没事人一般站了起来,只是看上去意识还有些不太清楚。刘寡妇把那块铁板依原样放下,扶着女儿走出马瞎子的破房子。长乐连忙将身体隐在杂草丛里,没让刘寡妇发现。
等确定两人走远后,长乐翻进了马瞎子的房子。
里面安静得有点让人受不了。他在看到的那个位置上小心摸索着,果然摸到一块凹陷下去的把手,然后猛地一用力,提了起来,果然是一个黒糊糊深不见底的黑洞,盖子一打开,一股子湿润阴冷之气扑面而来。
这是什么东西啊?
长乐皱着眉头看着,随手从身边拿了一块巴掌大小的土疙瘩扔了下去,过了一会儿他听见下面传来“扑通”一声沉闷的响声,还有水花的声音。
居然是一口井?
长乐觉得实在太古怪了。他迅速将铁盖放下,照原样收拾好,离开了马瞎子的房子。
回家后他看到刘寡妇和女儿谈笑风生。
“你去哪里了?”小穗有些埋怨道,“妈等你老半天了。”
“我......我去你家里看了看,我爸叫我们晚上一起过去吃饭,妈你也去吧。”长乐小心地编着借口,他知道刘寡妇和他父亲不和,肯定不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