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那么说,专业考古,那是为了研究古代艺术和文化,不是拿到黑市上倒黑钱的”。
“先生,您不是不知道,现在哪个地方不是千方百计的挖掘大墓,弄成什么几A级的旅游景点,大把大把的赚游客的票子啊?这叫什么?这就是扒开祖宗的坟,挂着祖宗的牌子吆喝赚钱嘛!你要是真用来研究也行,研究完了干嘛不把人家的祖坟给填回去啊?你干嘛还要敞开着招揽游客啊,这不是让祖宗死后不得安生吗?这不是在拿祖宗的牌位打自己脸吗?这不是自掘坟墓自取其辱又是什么,我的沈大先生啊!”
姚俊这几句话,我还是头一回听说,虽然说得重了点,可毕竟说的都是重点。今天的行为,就是明天的范例。公元2000年的时候,你挖了前人的坟墓;难保后世不会有人来掘你的墓碑……
沈不凡嘴角动了一下,最终没再和姚俊争辩。姚俊似乎还不够解气:“考古的跟盗墓的区别就在于,一个是光明正大的干,一个是偷偷摸摸的干,在死人面前:谁比谁也高尚不了多少,先生您说呢?”
沈不凡点点头:“你这话说得对,不过,还是有一定区别的:专业考古发掘那是保护性的,有很专业的现场保护措施;盗墓贼那是野蛮破坏性的,能带走的带走,带不走的就地砸毁的行径,令人发指”。
第048章 牂牁老王山
姚俊摆摆手:“先生可能对盗墓者还是有一定偏见的。并不是所有的盗墓者都像先生所说的那样,野蛮盗掘。先生不会不知道吧,其实盗墓这一行也有很严格的行规。至于说到野蛮行径,那只不过是少数外行人干的活!我姚俊虽然也是吃死人饭的,可是我照样对那些黑了良心的人咬牙切齿。真正缺大德的是,把盗出来的宝贝转手卖给外国人。祖宗留给咱们的宝贝,咱还得花大钱去国外看……这一点天理难容。先生,咱们不说这些了,还是快给我们说说鬼疮吧”。
沈不凡:“他们之前肯定是在什么地方撞邪了,要不连医生都吃不准是怎么回事呢。这和我老师当年的情况一样,背后必有不为人知的玄机”。
穆图把手里的烟头摁灭,朝胳膊上的黑手印啐了口唾沫:“娘的,要是治不好,我就连胳膊一块锯了它,大不了少只手就是了”。
沈不凡忙拦住穆图的话:“先不要这样说,这鬼印它不是平白无故来的,只要找着原因,就能去掉。川西的寨子里面有很多傩医,他们都是祖传的巫傩世家,有很多傩医在处置一些传统医学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方面,很有造诣。我看你们不妨找巫傩碰碰运气,说不定还真能治好”。
沈不凡给我们提供了几个川西有名的神医,让我们前去探访……
我们用了两天时间,在巴塘的一座藏民古寨,找到了沈不凡所说的巫傩桑诺。
第一眼见到桑诺的时候,我们都很诧异:寨子里的年轻人大多穿着时尚,上点岁数的人尤其是老人,无一不是穿着传统的藏装。可是桑诺着实一个扎眼的另类:染着棕红色的头发,留着一头三七偏分头型;上身穿一件紧身黄色T恤,下面是一条牛仔七分裤,腰带扣是一只碗口大的红蝙蝠;光脚趿着拖鞋,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正捏着一支棒棒糖。从年龄上看,比周教授小了不了几岁。
姚俊低声说道:“我滴娘亲哎,有点太雷人了吧!”
桑诺用一口很不标准的普通话问了一句:“来看病的吗?”
姚俊点点头:“您就是巴塘神医桑诺……”
“神医谈不上。别的医生能给看的病,我这里不看;我只看医生看不了的病;只看医生看不懂的病。用你们汉人的话就是:我是个巫医”。桑诺的普通话极为难懂,介于刚能听懂又有些听不懂之间。
姚俊四下看了看,院子里还有好几个人,都正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们:“神医,在哪儿看病啊?”
“让病人来我这里,我不出诊”。
姚俊让穆图走到桑诺近前,露出胳膊上的黑手印:“可以看好吗?”
桑诺用手抓住穆图的胳膊,闭着眼睛好像在想什么。过了好大一会,桑诺睁开眼睛:“你们去过那种地方?”
姚俊和穆图一起点头。很明显,桑诺说的是活人不该去的地方。至于她说的是坟墓还是玄洞,那是她的事。反正我们去过的不该去的地方很多。
姚俊赶紧解开衣服,露出胸口上的咬痕:“您看我这个,严不严重?”
桑诺用手指轻轻碰了碰,摇了摇头:“这种伤就是鬼伤。不存在严重不严重,它们不会恶化,也不会自动消退。一般会在一觉醒来的时候,出现在身上特定的部位。我听说,人在梦里梦见鬼碰到你什么地方,醒来后就会在那个部位留下鬼伤”。
姚俊和穆图一个劲的点头,姚俊眼里的泪花都快出来了,赶紧激动的问桑诺:“神医给我们指点一下,我们该怎么做啊?”
“你们这伤我治不了。你们可以去贵州六枝牂牁江畔的老王山,找我师父绍卓大祭师,天底下哈没有他看不了的伤病”。
姚俊疑惑的问:“神医您不是世代祖传么,您还有师父啊?”
“我们家祖传的是医术;我拜师学的是巫术,不行吗?”
桑诺脸色已经很难看了,手里的棒棒糖都扔到了地上,转身回了屋里。
姚俊和穆图刚要跟上去,一头高大的藏獒挡在了他们前面。坐在院子里面的几个人开始窃窃私语,并且时不时的对着他俩指指点点。这时从我们身后过来一个上年纪的人:“你们问的太多了,不该问的就不要乱问。不该说的也不要乱讲!我们家的规矩很多的”。
从我们身后走过来的人,是桑诺的哥哥,名字叫桑让,兄妹俩是川西有名的巫医。
据说很多当地人,宁愿走上百里的山路,来找他们兄妹给瞧病,也不愿意到家门口的诊所或是卫生院就医。这并不能说明巫医胜过中医或是西医。其实巫医本身就包含了传统中医的元素。只能说,一切都是当地人的习俗使然。就在桑让和我们聊天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患者”在院里排队候诊了。
桑让说,他们兄妹都曾经在黔南老王山上,跟着绍卓大祭司学习过苗人的傩巫之术,绍卓大祭司是湘黔一带苗巫大首领,能不能取得傩巫资格,是要经过绍卓大祭司甄别的。这绍卓大祭司不光精通苗傩,同时还精通彝、藏、壮、土家以及汉人等多种术数。
其实我想,绍卓大祭司,大致是对各个民族的祭祀仪式和祭祀文化了解的多些,不见得就是精通什么巫术……这年头谁还信那些通天遁地的法术啊?
告别了桑让,离开巴塘古寨,我们又辗转来到了六枝,用了一天时间才在群山峻岭间找到了老王山的牂牁古寨。
牂牁古寨的寨门设在半山腰。进了寨门,往山上就是一条曲折蜿蜒的小路,连个台阶都没有,就是人在山坡上随意踩出了一条小路。刚下过雨的缘故,脚底下的松枝和光滑的树叶,就像是泼了油一样,一步三滑,要不是山上林木密集,随手都能抓住小树,根本就上不了山。
顺着崎岖的小路爬到山顶的时候才发现,山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古寨,连一个人影都看不着。往山下看,只能看见山涧里弥漫着一层雾气,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往后面看,又是一座更高更陡的山,矗立在不远处。穆图说既然有路,就说明有人来回走过,不如顺着小路继续找找看。
沿着小路翻过山顶,走了没多远,就看见半山腰有一处开阔地,有一间竹木搭建的房子,正好在山腰依着山壁。一层薄薄的雾气正好在房子上面飘荡。
我们到了房子跟前,喊了几声,没有人应声。
竹木房子的门窗都开着,姚越径直走进了那间房子。我和穆图正要跟进去,我们后面传来了说话声,说的全是土语,一句都听不懂。
在我们身后站着一个道骨清风的瘦老头,眉毛已经掉光了,两只眼睛暗黄暗黄的,一点灵气都没有;老头穿着一身粗布苗装,头上裹着厚厚的头巾。样子看起来虽然不太舒服,但说话的语气听起来还算和蔼。
穆图看见老头身后背的竹篓,里面还有半框药材,立马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爪印:“老人家我们是来寻医的,想必您就是老王山上的绍卓大祭司了?”
老头把竹篓放在地上,捏着穆图的胳膊看了一会,也没说话,就朝姚俊走过去,并且用手指了指姚俊的胸口。姚俊赶紧解开衣服,露出牙印给老头看。老头在姚俊心口的牙印上摸了两下,又朝我走过来,眼镜直勾勾的看着我,我心里一下子有些发慌了:我可没感觉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老头指了指我穿的短裤,我惊讶的看着他不知什么意思。老头又指了指我的下身……我全身感到一阵刺痒。老头是要看我的下身?
姚俊在一旁说:“乾子,让你脱裤子呢,你还愣着干嘛呀?”
我也知道老头是让我脱裤子呢,可我脱裤子干嘛呀?穆图也催我赶紧把裤子脱了给他看一下。我就穿一条休闲短裤,里面一条三角内裤,要脱掉是很容易的。可是我不知道老头到底是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