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只是阔步走向那铁棺,拍着棺材往里看了几眼。我咬着牙从地上挣扎起来。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湿透了。小如有些担心的问我,“没事吧?”
我强笑了一下,说没事,又问他,“你怎么也来了?”
“我在上面听到开枪,不放心。”他转头打量了一下这墓室,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我摇摇头,“上去再说。”王富贵在一边悄悄的戳了戳他,眼神瞟向安老汉,悄声问道,“这位怎么也下来了?”安老汉突然拍着棺材哼了一声,转过身来朝我们冷声说道,“我要是再不来,你们还不把天捅破了?”
阿十五面无表情的面对着他,咔咔拉开手里猎枪的保险。安老汉瞥了他一眼,将旁边装了那盲鳗的尼龙桶晃了晃,把盖子拧开,往里看了看。没有说话,伸手把它搬起来,就要往棺材里倒,阿十五立刻把手里的枪举起来对准他,他仿佛没有看到一般,哗啦将桶里的盲鳗倒入棺中。我赶忙过去把阿十五手里的枪口压下来,给他使了个眼色,又朝老汉问道,“安大爷,您这是?”
“我再叫你一个警察同志。”安老汉放下手里的桶,冷哼一声,“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要做什么,我也不想问。”他目光炯炯,“现在你们也已经找到你们想找的东西了,还是请回吧。”
我跟王富贵对视一眼,王富贵不置可否的撇撇嘴。小如走到棺材边上,往里看了一眼,摇摇头。
“好。”我叹了一口气,知道安老汉身份不简单,原本我也有些想停手了,已经知道了伊山羊曾经在这里栖身,虽然她躲在这里藏身的缘故还不是很明了,但是我也隐隐约约的猜到了一些。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更多的是我们的好奇心在作怪,只是没想到这棺材里还真的有一个怪物,还险些把我伤了,一直到现在我的双腿还有些酸软。我敢笃定,安老汉知道的肯定比我们继续瞎搞下去知道的更多。既然安老汉现身了,再查下去也没有太大的意义,既然他肯暴露身份,就说明事情还有转机。
“安大爷。”我朝他抱抱拳,“此间也不方便多说了,晚辈若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见谅。”安老汉没有说话,弯腰看了看被我们扔在一边的铁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朝我们摆摆手,声音一下子苍老了很多,喃喃道,“都是天意啊。走吧,走吧。”
招呼人把墓里的乱七八糟清理一下,准备重新将铁棺复原,安老汉朝我张张嘴,最终也没再说什么。
我提着枪走到棺材旁边,用电筒照着那棺中臭水中被散弹打的支离破碎的诡异尸体,想到那位伊家小太爷八成也成了这般模样,我心里郁结的喘不动气。
被安老汉重新倒入棺中的那条一肚子尸葵的盲鳗,在残破的尸体中间翻滚着,那被阿十五用枪轰掉半个脑袋的头颅,突然在水里一歪,剩下的半张脸一下子从那堆红黑色的头发里露了出来,黑漆漆的眼窝子空洞的对准我,看的我身上直冒凉气。我下意识的把枪举起来对准它,心有余悸的看着它。突然从它张开的嘴巴里,钻出一节青黑的东西,扭动了几下,我定睛一看,原来是那条盲鳗。我心里松了一口气,原来是那盲鳗作怪。看着那鳗鱼在那尸体中钻来钻去的,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心里一阵毛骨悚然。我强忍着要吐出来,仔细看着那具尸体,这才发现,那尸体只剩下了一身青黑满是鱼鳞的皮囊,再就是从被打碎的皮囊里露出的森森白骨。皮肤与骨骼之间空空如也,早就没有了肌肉组织。胸口到脖颈被阿十五打了个大洞,我居然在被打碎的胸腔里面看到一条已经死掉的盲鳗,只是比先前那两条更大,竟是有碗口粗细,被安老汉放回去的那条鳗鱼正如先前一般在,翻滚扭动着吞噬那大鳗的尸体。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鱼人怪方才并不是真活着,它突然跳起咬我原来是它体内这条大盲鳗作怪。
看着它张开的嘴巴里,满是细密尖利的白牙,哪里还像是一个人?更像是一条满口利牙的食肉鱼。真不知道它是天生怪物,还是如王富贵口中的变异。突然又想起那大公羊身上的伤口,阿二曾说更像是被大号的水虎鱼咬的。大约就是这类的怪物吧,可显然并不是我眼前这一只。
四处都显得那么邪异。
阿十五看到我的举动,立刻端着枪跳了过来,一言不发,朝棺中鱼怪尸体瞄准,举枪就要打,我赶忙把枪放下,阻止道,“别开枪,十五哥,没事,是我眼花了。”
这棺中的鱼人尸体到底是谁,难道民国那时候也出了那罐子的事儿么?这怪物居然是活着的?那这里面的盲鳗跟尸葵又是怎么回事儿?会不会都是从那罐子里钻出来的呢?在这铁棺中长了七八十年。那到底又是谁把它们养在这里的呢?伊山羊既然选择在这里藏身,并且竟好像是住在这棺材里面。肯定是有缘故。想起我身上被老道挖出的尸葵,恍然明白,原来竟是出自此处。
我看了安老汉一眼,发现他也正一脸面无表情的低头看着那铁板上的花纹,可能是感觉到我看他,便抬头冷冷的瞥了我一眼。
我心里琢磨着,这老头到底是什么来路?开始的时候是他跟我们说这荒坟是无主的,后来王富贵跟老九说他不简单,我还不以为然。此刻看来,他显然并不像是向他自己跟我们说的那样,对这坟一无所知。可又觉得奇怪,既然他像是知道此间秘密,为何开始却不阻止我们下来?而是选择在这个时候再跑出来阻止我们?
小如一脸复杂的走到我身边,指着那铁棺问我,“鱼爷,这东西就是咬死羊的那东西?”我吐掉胸中的闷气,摇头苦笑,“还说不准。”
在安老汉的监督下,棺材很快又恢复成了它原本的样子。看着眼前重新变回一具漆着黑漆金色寿字头的梓木棺材,谁又能想到它里面竟葬了那么邪异的东西呢?我让大家先走,我,小熊还有安老汉留在最后。
我朝棺材深深鞠了一躬,说道,“老兄,无论你是人是妖是魔是佛。今日老鱼得罪之处,实乃情非得已,死去万事空,你无论以前收了多少苦难,却还有这么一个好归宿。有你那鳗鱼朋友陪着你倒不是很闷。”我摸出剩下的白将,重新摆在棺材上,“老兄,我也要去找我的朋友了,你喜欢抽过滤嘴这事儿我上去就给你办。”
安老汉在一边冷冷的听我絮叨完,叹了一口气。跟我说道,“快走吧。他听不懂你说话的。”
“听不懂?”我看着安老汉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却更多的是有些酸楚。它自然是听不懂。我点点头,把绳子系在安老汉的腰间。看着安老汉被一点一点拉上去。我朝站在一边的小熊招呼道,“咱们也上去吧?儿子。”
小熊扭头四处看了看,见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才把它的脚从地上挪开,朝我哼唧了几声,爪子点点地上,我隐隐约约看到地上像是有个什么东西,我用电筒照了一下,就见小熊的脚边放着一串项链样的东西,我走过去拿起来一看,是一个金属的牌子,有条细链子穿着它,上面写着几个英文字母。
“Neville?”我蹩脚的念出上面的单词,这是一个名字,奈维尔。我翻看着手里的牌子,突然觉得有点眼熟,这不是美国大兵的铭牌项链么?这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我问小熊,“这是哪来的?”小熊朝棺材吼了几声。
恩?从这里面来的?我怎么没注意?
恩?我看着那棺材突然愣了一下,将手里的链牌装到兜里,捏捏小熊的耳朵。“Good boy,come on,we gotta go.”我说。
回到地面上,雾气已经消散了不少,只是天还阴沉沉的。能够透过薄如轻纱的淡雾看到不远处的沿海路,我摘下防毒面具,贪婪的呼吸着外面的空气,恍若隔世。
我把枪递给老九,然后脱下身上腥臭的衣服,让大家把枪都包到里面。我一边整理着身上的泥污一边问小如,“你不在家里看着那俩丫头,怎么也跑来了?”
“你说是我自己来好,还是那俩亲自跑来的好?”小如无奈的笑着摇摇头,然后把对讲机递给我,说道,“您那俩妹妹,可都不是什么好相与。我要是不来,她俩指不定生出什么事儿来呢。您还是抓紧给报个平安。”他看了一眼在一边收拾东西的阿大继续笑道,“两分钟喊一次,吵的老大在上面都神经衰弱了。”
我刚接过对讲机,里面就开始哧哧啦啦的响,兔子在里面喊,“兔子呼叫小如,兔子呼叫小如,听到请回答,呕哇。”
我朝小如嘘了一下,学着小如的声音捏着对讲机说道,“小如收到,请指示。呕哇。”
“立刻向我报告我姐夫的情况。呕哇。”
“对不起,兔子。”我装出一副悲痛的声音捏着对讲机给小如做了个鬼脸。
“对不起什么?”兔子一愣,声音突然开始变得有些颤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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