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娇娇看完小孩们的吃相,回过头对蔡标说:“是呀,道长说了,您父亲本来不应该这么早死,但是您身边有白虎星,今年犯太岁冲撞了白虎,白虎星发作,于是到处伤人;您父亲原本挺过今年秋天就会没事,但是给白虎星一克就过不中秋;白虎星五行属金,到了中秋会更加凶猛,人家都说金秋就是那意思,到时就不只是克死老人了……现在快到八月,您是一家之主,三七二十一天之内,大劫难逃啊……”
蔡标傻在那里只会冒冷汗。
绿娇娇看在眼里,心里十分高兴,胡说八道就是比认真计算痛快。
看蔡标无话可说,绿娇娇指了指楼下问蔡标:“您那几个男孩是亲戚吗?”
蔡标说:“那小胖子是我们村的人,阿爸得天花死了,妈带着他也没什么奔头,出来跟着我混口饭吃;那个黑衣服的小子是我买回来的,他爸赌钱输得精光,把孩子卖了还债,他也真象他爸,一天到晚没个正经。黄头发的小孩是几年前红毛鬼子打进广州城,把他爹妈给打死了,他自己一个人到处讨饭,我开摊时看到他在地上捡东西吃,七八岁的小孩这样也真是可怜,收留他在班子里,让他学点功夫赚口饭吃……白虎星是他们吗?”
绿娇娇一本正经地看着楼下,然后一本正经地转脸盯着蔡标的眼睛深处,阴森森地说:“白虎星是黄头发的小子。”
绿娇娇进一步说出个人看法:“这小子天生命硬,这种白虎命上边顶掉下边踹掉,就是他身边的长辈小辈全都得死光了,他才能活下来。白虎星四年克一次,上次是把自己的爹妈克死了,现在又到四年期限,已经在发作了,您看这一头黄头发就知道不是正常人,真是危险人物……”
蔡标也看着楼下的孩子,看了一会儿,叹一口气说:“唉……我总不能把他赶走吧,说什么也相处几年了,教他不少东西,他也算是挺乖的孩子,练功做事勤快……而且他在场子里,也是挺能赚钱的角色。”
“您父亲都被克死了,您不要为了几十文钱和自己的过不去命呀蔡师父……”
“唉,赶孩子走的话,怎么说得出口……”蔡标苦着脸皱着眉头,从话语里听出蔡标是个善良的人。
绿娇娇对付好人自有一套办法,她对蔡标说:
“蔡师父,白虎星命硬,硬不过我师父的法术。这样吧,我带这灾星上山,在山上有师父镇着他发作不了,也给他一条生路。”
顿一顿瞄了一眼蔡标,看到蔡标仍是面有难色。
绿娇娇又说了:“蔡师父养这灾星几年了,饭钱也化了不少,我们收了他,回给蔡师父一个红包,再给您一道灵符化煞,送走了灾星再给您旺一旺,保您下半辈子福气连绵。”
说着从贴身衣襟里摸出一张五两银票,给蔡标看了看。
银票是山西日升庄的老票,字号老信誉高,银子成色好还保证足称。
蔡标很识货,一看是山西老庄票满心欢喜,连随答应下来。他开摊子收的都是碎文钱,一个月头也赚不了五两银子,还得养一大帮人;人家说破财挡灾,他这回是赚钱送灾星,哪有不高兴的道理。
绿娇娇也高兴得很,恨不得跑到天字码头大笑三声,只是现在不能笑到脸上,硬憋回去了。
现在一个几岁小孩都得卖十两银子,要是这种会做事有力气的小孩更贵,十几两到几十两银子都是有可能的。现在只用五两银子就可以搞掂一个好使好用的男孩,要不是自己要用人,转手卖出去都有钱赚。
绿娇娇又从香荷包里摸出一道折成三角的黄纸灵符,问店家要了一个红包,把银票和灵符一起放进红包里,交到蔡标的手上。
蔡标开心地说:“哎呀,太谢谢姑娘了,啊不是,感谢道长救命之恩啊……啊不是,谢谢道长也要谢谢姑娘,呵呵呵呵……”
这五两银子,是绿娇娇给好心人的回报,如果蔡标为了一己私念赶走孩子,那可就一文钱都拿不回了。
两人交易完,走下茶楼,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
蔡标走到孩子们中,把黄头发男孩带到绿娇娇的身边,摸着他的头说:
“黄毛仔,你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今天就跟这个姐姐走吧。蔡叔养不起你,你以后不要回来了,要听姐姐的话。”
黄毛仔惊愕地抬起头。
(五)同时颠狂自杀
凌晨四更的广州城,平静黑暗。人到了天快亮的时候,睡得最熟。
喝了点酒眼前迷迷糊糊的更夫,提着灯笼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慢慢地走着,他要打更报时,也要巡街看火,木屐缓慢地敲着地面。
哒……哒……哒……哒……
甲功坊里一所大屋传出女人的尖叫声:“救命!杀人啦!救命啊!!!”
同时还听到有男人在嚎叫。街坊们都被吓醒了,连忙披衣服走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从郭大人的家里冲出来一个上身全是血迹的女人,她披头散发,身上穿着单薄的衣裤,很明显是睡觉时穿的衣服;手上拖一个满身是血的七八岁小男孩,跌跌撞撞地向巷口冲出去。
这个女人一边跑一边尖叫着救命,小男孩上身没有穿衣服,不停地流着血,下身只有一条拖到快到掉到地上的短裤,身体软软地被拖着,脚下拖过之处是一条血路。
街坊们打开门看看发生什么事的时候,这个女人已经冲到甲功坊的巷口,一头撞上赶过到的更夫。
更夫正在认真跑步,没留意这个女人从转角冲出来,被一头撞到鼻子,两个人一齐摔到地上,孩子、打更的梆子和铜锣扔了一地。
更夫捂着鼻子,大声问:“什么事,出什么事啦!”
女人神情慌乱得象疯子一般:“杀人啦!杀人啦!……”一直在喊这三个字,爬起来又想夺路而逃。
更夫这下不迷糊了,虽然鼻子给狠狠撞了一下,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但是管不得捂鼻子,一嘴叼起挂着胸着的铜哨子,使劲地吹起来,这是呼叫官差到场的最强烈信号。
更夫同时双手用力圈住发疯的女人,挣扎着爬到巷口的牌坊柱子旁边。一边招呼赶过来的街坊救孩子。
赶过来的街坊们围到牌坊下要救孩子的时候,发现孩子已经死去,男孩的胸口象被刺刀捅过,一个深深的伤口还在一阵阵地涌出暗红色的血。
刚才这个女人拖着的小孩,只是一具喷着血的尸体。
更夫叫人拿来绳子绑住女人,找块布塞住女人的口,自己在别人家门口捡了一根正在晾干的拖把防身,跑到郭大人的家门口去。
郭大人的家是一间中等人家的西关大屋,进大门还有个照壁和大天井,可见是富裕人家。
更夫慢慢地摸进大门,头伸进照壁往里面一看,看到一张血淋淋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更夫“啊”的一声惊呼,踉踉跄跄倒退着跌出大门,滚到门边的墙角,眼睛瞪大了合不上,双手用力拧着拖把,靠着门喘大气。
“原来啊,那个郭大人已经死了。”邓尧神神秘秘地对绿娇娇说。
绿娇娇问道:“死了的话怎么就会和更夫的脸碰上呢?不是应该倒在地上吗?”
邓尧和绿娇娇坐在天井里乘凉。邓尧的家格局和绿娇娇家差不多,但是住了四口人,家具水缸都常用,和绿娇娇家相比,显得有生气而热闹。
邓大嫂坐在东厢小房的门槛上,边摇着葵扇,边听邓尧对绿娇娇讲今天早上发生的奇案,一边照看着厢房里的两个孩子。
有福气的邓尧夫妇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女孩五六岁,男孩才三四岁,走路都还有点晃晃悠悠。
黄毛仔乖乖地坐在旁边的竹凳上听大人说话,手里拿着邓尧给他的红包,眼睛很安份地看着面前三尺铺在地下的大麻石。
邓尧说:“那个郭大人手里拿着马刀,先把自己的小孩捅死,然后要杀自己的老婆,老婆吓醒了拖起小孩就跑,他找不到老婆,转身就把看孩子做饭的佣人也一齐捅死,然后他在厅里用马刀往自己的脸上砍,砍了十几刀,越痛越要砍,最后力气不够了,所以人就靠在照壁上等死。”
“血流得一地,都浸过地面了。疯了,衙门的人都说这人疯了。”邓尧一边给绿娇娇酌茶,一边自顾自地说着话。
绿娇娇扇子摇得很快,听这样的奇案心情当然会紧张:“衙门那边肯定郭大人是自杀的吗?会不会有人害他呀?”
邓尧说:“这个郭大人呀,是盐课司的官,这可是管盐的肥差,银子捞不少,还是个正八品,活得好好的,不象我们做捕头不入流,人不人鬼不鬼,他这种官自杀不是发疯还是什么?平时这种人除了收点买路的例钱,也不会招谁惹谁,广州的盐商不象上边的马帮,都是正经生意人,没人为那点钱杀人。再说了,刀都砍崩了在手里,老婆做证,这事没假的。”
绿娇娇说:“哎呀真是吓死人,这种事可千万别让我碰上,晦气晦气。”
邓尧把脸凑到绿娇娇跟着说:“你么哥肯定不会发疯,不过你住那边靠着万花馆,那边疯子多,会不会扔些什么手手脚脚到你天井里就难说了……哈哈……哈哈哈哈……”说完大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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