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来自宫内的天星高手们,来到广东偏远的南方,似乎下手很准很肯定,好象他们对天下龙脉都已经看得一清二楚,正在有策略地开展一次风水大战。
如果朝廷在有策略地进行大规模风水战,那对他们来说,最有用的莫过于安家收藏了上千年的龙诀。
龙诀风水术,世间没人见过更没人听过,根本就不是现在世上各门各派的风水,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安家的几个家人。
就算龙诀来自天子禁宫,朝廷如何得知龙诀在安家手里呢?
这不是现在可以有答案的问题,但是绿娇娇在广州的家被破坏,对方留下明示是完全不用猜想的事实。
再加上现在绿娇娇所杀的人,九成是朝廷命官,如此说来她现在已经是身带死罪的重犯,朝廷如果想要她的人头,理由已经相当充份。
实际上绿娇娇现在已经退无可退,不能装成没事再和安龙儿回广州看风水赚银子。
隐居江湖的话,朝廷迟早会通缉她;回江西找父亲解决龙诀的事情,也是前途未卜……
从广州家中被破坏,绿娇娇就一直有直觉,她的生活长期被人监视,她出来的一路上一直被人跟踪。
换个角度看,就绿娇娇要逼某人去另一个地方做一件事,也会跟踪着对方。
但是如果就这样被幕后操纵得服服帖帖,最后让对方顺利得到龙诀,自己就会安全了吗?
绿娇娇心里大概把事情背景组织了一下,却感到自己象一条入了网的鱼,下一步棋该如何走呢?
她从浴桶里站起来,擦干身子穿好衣服,走到杰克和安龙儿的房间敲门。
来开门的是杰克,一看见绿娇娇就笑逐眉开:
“我的娇娇,你身上真香啊……”一边让绿娇娇入了房间。
安龙儿正坐在窗边看书,看到绿娇娇进来,马上站起来拉凳子,倒茶给绿娇娇。
绿娇娇叫杰克关上门,三人一齐坐到桌子旁边。这一刻,让绿娇娇恍惚感到这是一个家。她看着安龙儿和杰克,忍不住露出笑意。
安龙儿少年老成,为人正直,保护自己奋不顾身;杰克放下广州的华洋贸易,陪自己走上险路却从无怨言,爱护她也教给她许多新知识。
看着这两个男人,绿娇娇几乎要感谢老天爷,他们象是老天爷给她的礼物,陪着她面对危险。
绿娇娇从衣袖里掏出两张银票,每张十两银子,放到安龙儿和杰克面前,说:
“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看风水呢……也有些进帐,大家都分点银子开心一下。”
安龙儿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大张银票,禁不住喜上眉梢,手拿着银票左看右看。
杰克皱着眉头,两只手指捻起银票说:“你喝我的酒,坐我的车,用我的子弹,还让我帮你捉贼,才值十两银子,我认为起码要二百两……”
绿娇娇从衣袖里再掏出二两银票说:“早知道你这奸商要讲价,我可没叫你上山捉贼,你要加二百两也可以……”
说着在桌下踢了杰克一脚:“不过以后你就别指望有罪了……”
杰克想起来,中秋那晚上的原罪还没发生呢?他可不想纯洁地回广州。
“二两,要不要?”绿娇娇抖一抖手中的小银票。
杰克一手扯过银票说:“要,都要。”
绿娇娇又踢了他一脚说:“什么都要,我还不给呢……龙儿别眼红,这奸商出了点成本,这二两是我给他回本的。”
安龙儿问绿娇娇:“我们是不是准备上路去江西了?如果出发的话,我今晚就收拾马车和行李。”
绿娇娇笑笑说:“不急,先聊聊天……你们都打过猎吗?”
安龙儿说:“我打过小鸟……”
杰克说:“我打过狗熊,也打过狼……”
“那就好,那么你们在打猎时最怕猎物怎么样呢?”绿娇娇接着问。
安龙儿说:“打鸟最不想被鸟儿发现自己,鸟一发现人走近,就会飞走。”
绿娇娇看着杰克,示意他说说。杰克说:
“打熊当然也怕熊跑丢了,不过熊要是发现猎人的话,熊就要往回扑,要伤人,我们也不想给熊扑回来咬一口……狼的话……”
绿娇娇很好奇:“狼是怎样的呢?”
杰克耸耸肩说:“狼很狡猾,如果不小心跟不住,让狼跑丢了,狼还可能会绕到猎人的背后,反过来袭击猎人……要是为了打猎做食物,我们都不愿意打狼,除非狼偷吃我们的羊太厉害了,我们才会组织好围猎狼群。”
绿娇娇点点头说:“如果只有一两个猎人,却要去跟踪狼的话,一定是很危险的事……”
“不想被发现,不想被正面反扑,更不想被反跟踪……”绿娇娇高度总结发言。
安龙儿问:“娇姐我们要去打猎吗?”
绿娇娇合着嘴唇狡猾地笑着,摇摇头说:“嗯……不是,我们是狼,要找出猎人是谁……”
杰克听到这里,又激发起西部牛仔最独有的冒险精神,喜形于色地把头凑近绿娇娇小声问:
“咻……我们又要干什么大事了吧?”
绿娇娇用手推开他的头:“晚上再跟你说……龙儿,去江边包一条大船,请上祖宁大哥到船上吃饭。”
北江江面壮阔,水深流静,风景如画也很适合商船运输,所以江边的船运业非常发达,甚至有专门接待游人上船游江和吃饭的船家。
安龙儿包了一条可以放四围大桌子的大船,安排好菜式就通知温祖宁、绿娇娇和杰克上船。
绿娇娇一上船就叫船家把船驶到最宽的江心,把饭桌开到船头最当眼的地方。
四人坐在船头喝茶吹风,好不写意。
菜还没有做好,桌上点着抽大烟的灯泡,绿娇娇躺在船家的大靠椅上,抱着心爱的大烟枪,时不时抽上一口。
她庸懒地向温祖宁转过头问:“祖宁大哥,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在船上吃饭吗?”
温祖宁说:“绿小姐是喜欢清城北江的风景吧……”
“唉……”绿娇娇叹一口气,呼出一口烟:“我们一直被朝廷派人跟踪着,如果在岸上吃饭,我们说的话,全都会被人家听到。现在艇家两公婆正在船尾做菜,我们说话小声点……龙儿,去帮艇家做做菜,别让他们过来船头。”
“是。”龙儿领命去看住两个艇家。
温祖宁坐到绿娇娇身边,压低了声音问:“今天中午,黑衣人说什么了?”
“他承认了自己的朝廷的人,他叫我不要插手他的事……后来从广州提犯人的公差是他们自己人,他不会有事的……”绿娇娇有力无气地坦白着。
“啊……是这样,还有说别的吗?”温祖宁又问。
“他肯定你们是洪门……置于为什么还不下手剿杀就不知道了,这种事他也不可能告诉我……”绿娇娇把锅推到黑衣人身上,其实当时就是她主动挑出黑衣人的身份,使黑衣人肯定金鸡岭下是洪门堂口。
温祖宁其实对绿娇娇一无所知,他们根本不知道何大人会花钱请绿娇娇来帮他们,也许这就是平时往衙门送黑钱积的德。
于是他问绿娇娇:“绿小姐是因为什么事,被朝廷跟踪呢?”
绿娇娇很小声地在温祖宁耳边说:“湖南洪门衡山顺义堂被端了,那个黄毛小孩是顺义堂堂主的儿子,我要保他到广州……”
“那洋人呢?”绿娇娇是洪门的人温祖宁是比较相信的,但他一直想不通那洋人是干嘛的。
“那是我们的军火商,我们的洋枪全是他那里来的,他要到广州接货,顺路护着我们上路……你知道啦,有洋人在的话,官府不会乱动的。”
绿娇娇给温祖宁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温祖宁这回有点紧张了:“朝廷跟踪你们是不是想钓出下一个堂口?”
“师军呀,还是你聪明……”绿娇娇给温祖宁一个帽子:
“我们本来不敢接近自己人的堂口,碰上你们是很意外的呀。你知道,我们一直被朝廷派人吊着尾巴,现在跟瘟神似的,到哪儿害哪……”
温祖宁心里马上卟通卟通地打鼓,心想这下麻烦大了,想不到接回来一个瘟神,温凤村底子一向清白肯花大钱,才保得住到今天平安无事,要是这绿娇娇再进村里搞几下,朝廷铁定钉死温凤村是洪门堂口。
“原来是这样啊……三位都是洪门义士,佩服佩服……那绿小姐什么时候起程?”
温祖宁言下之意是想赶人了。
绿娇娇一听,知道这下得手,终于可以全身而退。
如果自己一味要走,温凤村洪门泰安堂口一定不会放她,因为黑衣人留下一个烂摊子根本就搅和不清,而自己不走的话对自己的事也一点好处没有,让对方自动赶人走是最好的方法。
绿娇娇翻着白眼,无神地看着天上的红霞,喃喃地说:
“快到广州了,如果现在不能甩掉身后的尾巴,到了广州也是害死那边的堂口……不能就这样南下呀……”
温祖宁有点着急了,心想,这瘟神不是想留在温凤村吧?
于是仗义地对绿娇娇说:“洪门兄弟遍天下,绿小姐有什么要我们帮忙的,尽管说出来,祖宁一定给你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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