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生感慨地出了医院,忽然心里升起一种莫名的心酸,因为我担心或许某一天,老梁的厄运也会降临到我身上,真要是这样我可是一事无成就彻底残废甚至是死亡了,那么我人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想到这里我暗自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回家了。不过事情发展的结果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我想真可以用“柳暗花明又一村”这样的诗句来形容这次事件。断了腿的老梁莫名其妙地当上了我们单位的副手,而且他这个副手并不是顶替谁上的,而是单位设置了一个新的部门,主要负责对外业务,当然河桥公司的对外业务是很多的,不过他负责的却不是公司的主业,而是公司特意投资开办了一个第二产业,老梁就负责这个。
好事还没完,老梁上任不过两年,在任期内也没有做出任何出色的功绩,忽然就被提升为一把手,原先的一把手就以病退的理由提前退休了,这也成为了单位里的谜团之一。当然我们都知道肯定与那次桥墩坍塌事故有关系,因为至今单位没有给出任何处理结果,老梁也没有要求调查,现在看来只怕他们早就背地里商量好了。至于为什么不让老梁一步到位,一则是他需要一个过渡期,否则没道理从一线工人一步登天,虽然我们单位行政级别很低,一把手充其量只是科级,还有就是他们之间肯定也有某种协议,因为一把手退休前还承接了几个大型工程。
总之老梁现在是一把手了,而且是绝对的实权派。上任没几天我就接到了他的电话,约我吃饭。我心里一热,隐隐觉得可能自己要时来运转了,毕竟这个一把手的性命可是我救的,他没道理不照顾我。
这次会面还不是在饭店,而是在他家,我特意买了两条中华,两瓶茅台,因为无论从年龄、身份、资历来看我都是晚辈,姿态摆低一点绝对不会错。要说我确实有一定投机倒把的潜质,因为我对形势的认定总是非常准确,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事情,我确实要比相同年纪的人要拎得清。
敲开了门见到老梁,他坐在厅里的沙发上,我恭恭敬敬地道:“梁经理好。”
老梁倒不是拿人,他身子确实不方便,坐着指身边的沙发道:“别那么客气,来,赶紧坐下。”
我把买的东西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道:“来得仓促,没来得及挑选,只能略表心意了。”
老梁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客气,谁让你买这些东西的,和我用得着这么虚头吧脑的?”
我笑道:“反正我是带来了,您不要就给扔了吧,总不能让我再带回去吧!”
看得出老梁对我的表现很满意,喝了口酒道:“小邹啊,和你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咱们直奔主题。”
我心里顿时狂跳起来,不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继续大口吃着鸡腿道:“您说,我听着呢。”
老梁道:“虽然你不爱听,但我还是要说,中国人咱要讲究知恩图报,你救了我的命,马阿姨一直和我唠叨这件事情,当然主要也是觉得你这孩子品行周正,是个做事情的人。那时候我手里没权,没法帮忙,但是现在可以了,所以我给你想了两条路。一是把你拉到调度组长的位置,然后你慢慢爬,只要我在位,肯定想办法让你混上来。不过我们单位的编制你也知道,且不说你是否能混到我这位置,就是混到了年纪只怕也不小了,而且说实话也没啥大实惠。”
说到这里老梁顿了顿,盯着我道:“另外就是你自己辞职出单位,组建一个工程队,我可以让你承接到很多桥梁建设工程,你做这行的自己知道金桥银路这个道理,工程承建合同我来签,你去做,我给你验收,行吗?”
第二章 河里面的深洞
我真没一点含糊的,第二天就请假在家说服父母,将他们名下的两套房子全部抵押了出去,通过银行的关系贷了一笔款,立刻辞职。因为我已经从老梁那里收到了消息,知道新一批工程要在三天后竞标,当下顾不得劳累,起早贪黑地用尽一切手段将需要的机器设备准备齐了。工程队这方面倒不需要我操心,人由老梁安排,在截止日期结束前几个小时,我把刚打印好没多久的竞标材料交了上去。
我所挂靠的公司也是老梁找的关系,资质各方面都符合条件,否则就算我自己能注册,至少资质这块是不符合规定的,因为我没有做过任何工程,是个白丁。
后面的一切自然不必细说,水到渠成,没多久工程队进入施工。当然这是个小工程,当然也是老梁“精心为我个人量身定做的”,毕竟咱这实力给个大的也抗不下来,一步步踏实干起吧。
之后工程源源不断,我也没有亏待老梁,双方的钱都是越赚越多,不过人不可能一辈子顺风顺水,这样也确实不太公平。一天上午,我在家里正睡懒觉,忽然大哥大响了,打电话的是我精挑细选的秘书,因为她的身体特征总能让我想到一个和水相近的成语,此时她的声音有些慌乱道:“邹总,出大事了。”
我一听立刻腿就软了,心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因为我联想到了当初老梁的遭遇,千万别让这事发生在我身上。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我不希望出人命,因为这会让我有种负罪感,心里默念了无数遍耶稣基督的名字,虽然我并没拜过他老人家,但是这个时候我还是希望他能保佑我一次,才道:“怎么了?”
秘书道:“桩子到现在打不下去,所以我想还是通知你一下。”
她这句话明显和刚才的口气不吻合,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的恶作剧,总之我心里立刻腾起了一团怒火。因为屁大的事,差点吓死一个优秀的企业家。我挂了电话,起床洗漱,随后开着车子到了施工现场。那是一条人造湖,因为本市正在大力发展东边的某一块区域,所以有领导提议,应该将此地原有的农家院特色彻底改造成清凌凌的水、险峻峻的山,配着蓝天白云那才有情趣,改造就要让城市恢复大自然的原貌,这是大法。
领导的话当然就会有人执行,所以我接到了这条人工湖的工程。这个湖占地4平方公里,最深水域约有3米,应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工程了,而且特地从青海运来了真的海沙、鹅卵石。
我们早将巨坑挖好,水也放了进来,现在工程已进入收尾阶段,就是修建一条石拱桥,衬托一下古色古香的氛围,因为这是事先就设计好的,所以没放水之前我们就打好了桥桩,但是放了水之后桥桩却莫名其妙地塌了。按理说石材钢筋我用的都是好料,没道理被水泡泡就不成了,可是队员潜下去打桩后却发现河底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个大洞,我们的桥桩设置点正好就在这个洞上面。
到了现场后我立刻找来工程人员询问,他皱着眉头道:“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洞原来就存在,只是我们没有把它挖出来。桥墩打下去后,在上面作业,压力导致桥墩有一定的下沉,直接压到了这个洞口上,桥墩失去支撑,便倒塌了。”
我道:“麻烦你可不可以不要说得这么专业,你就告诉我这个问题怎么解决?”
他道:“目前来说手段只有一种:把洞填上,可以用水泥倾倒的方式,不过这需要得到邹总的批准。”
我道:“既然你们都想出点子来了那就赶快行动啊,这工程可要到期了,大家都加把力气。”
他立刻就去联系大型水泥搅拌车辆,这时工人忽然咋乎起来,我立刻被吸引过去。只见清可见底的水里漂上来一片惨白的骨头,看样子好像是个牙齿,呈菱形,下端非常尖利,我道:“怎么刚刚建好的人工湖你们就忍心往里面丢垃圾?”
一个工人道:“这玩意儿不是我们扔的,是从那个洞里漂出来的。”说罢指指水里的洞口。
因为这水刚注入没几天,所以非常干净,湖底的沙地和那个黑黝黝的洞口在太阳下看得清清楚楚,我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寒意,对工人道:“把那玩意儿捞上来。”
工人们显然都怕了,居然没人行动,我道:“谁捞上来,我给谁100块。”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个人立刻用衣服像撒网那样抛出去,盖住东西后又拖了回来,我看看他道:“你脑子蛮好使的。”他憨厚地笑了笑,把东西捞出来递给了我。
我掏了100块钱给他,随后细细看起来,只见手上这块白颜色的骨头底部厚实,但是两端边缘和中间的箭头却是锋利异常,这绝对是颗牙齿,不过究竟是谁的牙齿我就很好奇了。因为这辈子没见过如此巨大的牙齿,它比我的手掌还要大一倍有余。
老实说我并不是一个学习很好的学生,尤其是生物自然学科,这也不难理解,一个主科都不愿意下工夫的学生,就更不用说副学科了。生物自然这块我懂的基本都是从电视上看的,所以我判断不出究竟是哪种动物的牙齿。不过凭经验我也能猜出来这绝对不属于陆地生物,毕竟陆地最大肉食动物——棕熊——的牙齿也不可能大到这份上。
我不敢怠慢,等公司里学历最高的工程设计人员联系好水泥搅拌车到场后,我把发现的东西给了他让他辨认。他从里到外地看了一圈,摇头道:“这个我不知道,不过邹总,我感觉这个有可能是古生物的化石,我劝你最好先别往里面灌注水泥,说不定这会是个大发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