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森一摸脖子,湿漉漉的满是鲜血,他立刻就明白了,原来是中了黄羊的招,这黄羊真不是一般的难对付。
黄羊怨恨地瞪了一眼巴依和袁森,从侧殿后面走了出去,虽然走路一瘸一瘸的,但是那种只有人才会有的冷漠还是震惊了巴依和袁森,让他们不敢再妄动。
袁森问道:“大山掩体下的两个外国人,就是它杀的吗?”
巴依点点头,道:“听我波瓦讲,这种羊叫青羊,许多皇家贵陵的守墓兽,首选的就是青羊。但是这种羊特别的难得,更奇特的是,它很容易通人性,而且寿命特别长,能够数百上千年守护着陵墓。但是正因为这样奇特,才很难找到,很多守陵人只是听说过。”
袁森的脑子里一下子想到杨健教授的那个笔记本,上面记载的恐怖的独目青羊,在无边无际的地下,独目青羊无处不在,轻而易举地夺走探险队员的生命。
袁森道:“那么,你有没有听过独目青羊呢?就是只有一只眼睛的青羊?”
巴依茫然地摇了摇头,突然奇道:“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袁森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沉甸甸的还拿着东西,一看之下,吓了一跳。那是一块玉牌,不大不小,合上巴掌刚好能够把它握起来。那玉牌触手冰凉,通体洁白,上面雕刻了许多细小的文字,就像蝌蚪一样,是袁森所知的任何一门外语之外的另一门语言。
袁森把玉牌举起来,放在眼前,用手电对准文字,希望能够看出一点端倪。他把那玉牌凑近鼻子,立刻就散发出一股恶心的腥臭味,就像变质的老醋,让人作呕。巴依也闻到那味道,他奇怪地看了看玉牌,又看了看袁森,道:“这是尸臭味,你知道这玉牌是干什么的吗?”
袁森摇摇头,他看这玉牌很特别,一时倒也没想到它是做什么用的。
巴依转动着眼珠,道:“这玉牌,就是部落贵族下葬时候塞在嘴里的口含,这玉至阴至寒,能够防止尸体变凶煞。楼兰人和尼玛人都喜欢用玉牌做口含下葬。”
袁森愣了半晌,太诡异了,既然刚才那些幻觉是青羊在诱惑它,那这块玉牌很有可能是青羊留下来的,它为什么会留下这块玉牌给他?这中间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袁森有点越搞越糊涂的感觉。
第一部 独目青羊 第十一章 鬼将军
最重要的是,那里有皇妃背负了一辈子的使命,她离开富饶的故土,远嫁外邦,那里有她誓死要找寻的东西。看到这里,袁森的心里不禁一动,她要找的是什么东西呢?文章的最后署名是征西威武大将军阿部力。
原来,巴依在查看侧殿的时候,突然发现了青羊的踪迹,来不及跟袁森打招呼就跟了过去。没想到青羊狡诈无比,把巴依引到外殿回形长廊里,使得他一时半会儿出不来。自己又跑回到侧殿,意图谋害袁森,幸亏巴依及时找到出口折返回来。
两人从侧殿退出来,袁森道:“我看这里很不对劲,要不我们先出去再说。”
巴依点点头,准备绕过后殿,袁森举着火把当前带路,巴依也把那把沾满了血的石刀拿在手里。青羊诡异莫测,在这个充满未知的世界里,敌在暗我在明,稍不注意,两人就可能殒命在这里,还死得不明不白。
两人踮着脚尖十二分小心地往外走,编钟的余韵还在大殿里悠悠地飘荡,清澈和浑厚交杂在一起,使得整个大殿更为幽深神秘。
巴依突然止住脚步,皱着眉头,一副仔细聆听的样子。袁森心里一动,道:“怎么了?”
巴依用手指了指上面,轻声道:“你听?”
“嚓——嚓——”
好像是有人在楼上走动,起初那声音若有若无,渐渐地就变大很多,而且还不像是只有一个人。可是,在这大殿里,明明只有他们两个人的,难道是那帮盗墓贼的人先进来了?
可是,袁森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推测,他拿手电照过,后殿通往楼上的楼梯上铺满了厚厚的灰尘,肯定是很久都没有人上过楼。
可是,既然不是人,怎么会发出人的脚步声呢?
袁森觉得这事儿越来越悬,刚才被青羊迷惑也许并没有那么简单,当时在沙漠中的时候,青羊一直跟着他们,为什么三人都没有受到这样的诱惑?他内心里,始终觉得刚才那一幕,跟这深山大殿,一定有一层深厚的关系。
那个美丽的女人,是否真的存在过?或者说,是否真的在这个大殿里待过?
袁森越想越觉得这里面玄机太多,楼上有人走动的声音相当的小,如果不是特别仔细地聆听,就有可能听不到,给人的感觉很不真实。
巴依道:“我们上去吧,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袁森点点头,巴依让袁森关掉了手电,自己凭着在黑暗里能够看物的本事,走在前面,让袁森紧紧地跟着他。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上楼梯,走上了楼。
走在楼梯上的时候,袁森就听到楼上的人声更为真切,隐隐的,他还能听到有小孩子的哭声。那哭声不像是小孩耍闹,而是特别的悲切和凄厉,不止是小孩的,还有女人的哭声,好像是一群女人。
袁森越听越难受,头皮简直麻到了根子里,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这个大殿里明明是漆黑一片,甚至根本就不可能有别的人,怎么会有女人和孩子呢?
袁森拉了拉巴依,小声道:“你听到声音了吗?哭声?”
巴依轻轻地“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他推了一下楼上正殿的大门,那木门“吱呀”一声,缓缓地被打开。
袁森迅速地打开手电,手电照出一个巨大的黑影,那影子压过袁森和巴依的头顶,一直伸到殿门外,就像一头巨兽。袁森和巴依看着那东西,都张大了嘴巴。
大殿中央,是一匹硕大无比的石马,石马仰头咆哮,两条腿就踏在一个巨大的石缸里。那石缸有荒原上的铜鼎差不多高大,人需要爬上去才能看清楚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石缸面前,跪着一个少数民族面孔的中年男人雕像,那人浑身赤裸,双手被绑在身后,好像是在低头忏悔。这雕像,与秦桧很有一拼。不过看这汉子的面孔,刚毅坚强,在古代,一看就是征战沙场的硬汉,不像秦桧那么奸邪狡诈的样子。
袁森道:“这个人犯了什么罪?要让他世世代代,跪在这匹战马面前忏悔?”
巴依接过袁森的手电,仔细地照着汉子的脸孔,道:“这个可能不是忏悔这么简单,是古西域王族最残酷的刑罚,叫马裂。”
“马裂?”袁森想起春秋战国时代,著名的五马分尸酷刑。
“这种马裂刑罚,与中国传统的五马分尸并不相同,他撕裂的并不是受罚者本人,而是他的妻儿家人,受罚者眼睁睁地看着把与他有关的所有亲人放进裂尸缸,活生生地被烈马的马蹄踩烂踩碎。而受罚者自始自终就跪在裂尸缸面前,听着亲人的凄惨号叫,一直跪到死。”
袁森听得胆战心惊,毋庸置疑,这肯定是世界上最残忍的刑罚之一,自己受刑只是一下子,而这种刑罚,将会绞碎一个人的精神意志。
巴依道:“这种刑罚,我只是在很小的时候听人家说过。看到这石雕,我才想起来,这种残忍至极的刑罚原来真的存在。”
那大石缸黝黑阴沉,缸体上刻着成片的火焰,浓浓火焰将妇女和幼儿圈在其中,任由烈火焚烧,火中的妇女儿童痛苦地挣扎号叫。不知道为什么,雕刻师将浮雕上的其他元素都表达得很模糊,唯独在人物的表情上极尽笔墨,把每个人物脸上的痛苦描绘得淋漓尽致,让人看了仿佛置身其中,全身都起鸡皮疙瘩。
袁森看到巴依攀着大石缸就往上爬,脑中就浮现出地下荒原中的那口巨鼎,他一直很好奇巴依在那口大鼎里到底看到了什么。后面发生的一连串事情,似乎都是从那口大鼎之后发生的,非常诡异。
所以,袁森也毫不犹豫地就跟着巴依爬上大石缸,他爬到石缸的口子上,拿手电朝大缸里一照,吓得倒吸了两口气。
原来大缸里放的是大半缸的尸体,那尸体都浸泡在水里,大多是穿着少数民族服装的女人尸体,尸体成片地堆在水里。那泡尸体的水已经变成了黑色,奇怪的是尸体被浸泡得苍白,但是并没有腐烂,一个个的脑袋鼻子都还在。
袁森奇道:“巴依,这些尸体泡在水里,怎么没有尸臭呢?”
巴依皱着眉,把手指竖起来,示意袁森不要出声。他将腰带上的石刀解下来,在尸堆里轻轻一拨。泡尸水被搅得飞溅,一股强烈的尸臭味扑面而来,袁森被熏得差点晕过去,急忙用手捂住鼻子,脚紧紧地蹬在大缸中间的隔沿上。
巴依在那尸堆里乱翻,一具一具尸体被倒腾出来,尸堆里面的尸体好多都被破坏,有几具已经完全成为一堆烂泥,看起来特别恶心。袁森看得喉头发紧,胃里翻腾得厉害,忍了几次,终于还是一口吐进了石缸的尸水里。
巴依也不管袁森,他翻了半天,石刀长度不够,他索性挽起袖子,半个身体探进腥臭的泡尸水里将堆积在里面的尸体翻到上面。袁森正奇怪巴依的举动,突然一具男尸被翻出来,那男尸的头颅已经不见了,只能从他的穿着和身材来判断是尸堆里唯一的男性成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