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凯拉木脸色一变,道:“炸药?”
康巴萨点头道:“这些都是没有经过提炼筛选的硫黄,纯度比较低,比不上炸药,但是石室里埋了这么多硫黄,却足够把这整座石台摧毁。”
说着,康巴萨用匕首在地上狠狠扎了下去,又很快抽了出来,匕首的血槽里全都是那种赤红中带着淡黄的土,跟康巴萨手上捏的那些一模一样。康巴萨把血槽里的土倒出来,又在附近地方连扎几次,掏出来的红土都是硫黄。
袁森看着康巴萨的演示,没有说一句话,不管如何,他心里已经明白,对付阴猪的法子有了。康巴萨又在石室各个角落里用匕首掏土样出来,掏了一大把,全都是成色一样的硫黄,也完全验证了他的猜测,这间石室里填满了硫黄,而且可以肯定这些硫黄都是人为埋的。火焰山虽然不缺硫黄,但是纯天然的硫矿颜色没有这样统一,这些赤红中夹着黄的硫想必是糅杂了别的东西在里面。
艾凯拉木虽然对火药的了解比不上康巴萨,但是他当年跟着那票盗墓贼横行南北疆,盗墓贼挖坟掘墓,少不得要用火药,因此他对硫黄也不陌生。看康巴萨的验证,他心中大喜,就掏出一个布袋子,装了满满一大包硫黄土。他对袁森和康巴萨道:“你们也多装一些,遇到那些该死的阴猪,咱们就不怕它们了。”
袁森和康巴萨都装了一大包硫黄土。袁森爬上石柱,用匕首刮去天花板上的尘土,找到石板与周围砌石咬合的位置,把石板推了上去,天花板上露出一个一平方米左右的口子,里面是一个高约三米的空间。根据石台高度计算,空间上面必定就是石台表面。
袁森爬过那层三米高的空间,抵到最顶层的石板,他用力推了几次,都无法挪动石台上的那块石板,便招呼康巴萨和艾凯拉木都来帮忙。
三人一起用力,勉强把石板推开一条缝隙。康巴萨双腿箍在石柱上,肩膀用力一顶,那缝隙变成了一个不小的口子。袁森和艾凯拉木用双手举千斤顶的架势才将那石板顶住,康巴萨趁机钻了出去。
石板重得没法形容,不到一分钟的工夫,袁森和艾凯拉木在下面就顶得骨头接近散架。他们瞧见康巴萨钻出石板,不开头灯和手电,就朝周围一顿扫射,接着用极快的速度把一包硫黄土泼向四周。子弹打到花岗岩上溅起的火星点燃了硫黄,火焰一沾硫黄就烧,很快在康巴萨身边织成一个半径颇大的火网。
借着火光,可以看到火网外无数双怨毒的眼睛在盯着火网,有一些来不及躲避的阴猪刚好被火网圈住,很快烧成肉饼。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脚臭味。
康巴萨在地上找到几块石头,撑住石板,把袁森和艾凯拉木给拉了上来,两人好一阵气喘吁吁。
袁森看着火网外的阴猪,密密麻麻的,猜测石台下面的阴猪都没有散。他们身上带的硫黄土虽然不少,但是一下子对付这么多阴猪,也实在是麻烦,胜算不高。但是那根从石室伸出来的石柱,却在石台上升高了十来米,如果再这样上升的话,完全可以接触到半空中倒悬的石柱。
袁森顿时心生一计,便问康巴萨和艾凯拉木道:“面对这么多阴猪,你们觉得咱们有没有逃出去的可能性?”
康巴萨摇了摇头,艾凯拉木垂头丧气地瞪着袁森,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袁森道:“我也觉得要跟它们硬碰硬,虽然咱们有硫黄,但是阴猪数量太多,很难起到效果,所以我想到一个下下策。”说罢,袁森停了下来,看看艾凯拉木,又看看康巴萨。
艾凯拉木道:“你先说,我们听着,反正是九死一生,我也不是怕死的人,特种兵应该更不会怕死。”
康巴萨“哼”了一声,表示对艾凯拉木的反击。
袁森道:“我们可以借助这根石柱爬上半空倒悬的石柱,然后炸掉这座石台,以石室内硫黄的数量,势必会对阴猪群造成巨大伤害。但是伤害程度如何,却是没办法估算。”
艾凯拉木一听袁森要炸石台,吓得一身冷汗,道:“袁小哥,我觉得你这策略还真他娘的是下下策。这么多硫黄一爆炸,万一把整个地穴都炸塌了,你说咱们还有活路吗?”
袁森看向康巴萨,道:“康巴萨,你的意思呢?现在别无他法,如果有两个人同意了,咱们就干。”
康巴萨道:“根据我的专业知识判断,地穴未必会被炸塌,但是风险也存在。最危险的情况是,这些花岗岩被炸开,空中的石柱距离石台只有几十米,咱们很有可能会被飞射的石头伤到。这些石头冲击力相当大,一块石屑,就足以致命。”
袁森点了点头,道:“那你的意思呢?”
康巴萨沉吟了一会儿,点头道:“炸——”
袁森道:“好!”
说罢,袁森和艾凯拉木把背出来的硫黄土倒在石板周围,三人再合力把石板掀开,使石台上的洞口尽可能的大。做好这一切之后,康巴萨当头,艾凯拉木殿后,三人就这么爬上了石柱。他们一边爬,石柱一边自动往上升,就这么爬了二十多米,终于靠近一根倒悬在石台顶部的石柱。
他们爬上倒悬石柱,石柱上的那具骸骨被捆了五段生牛皮,随着千百年岁月的打磨,骸骨已经牢牢地箍在了石柱上,怎么敲都敲不下来。
倒悬石柱比那根能自动升高的石柱粗糙,而且上面还有凹口,能让双手借力,被捆得紧紧的骸骨也可以用来做阶梯,所以三人爬上倒悬石柱并不吃力。
袁森打着手电朝倒悬石柱上面照去,发现这一块的石柱距离顶端有十来米的距离,石柱顶部是斜压下来的山体,山体面呈褶皱形,山体面上到处都是镂空的小洞,对于这种倒立爬行来说,最是方便不过。但是越往前,山体就逐渐走高,石柱自哪里来完全看不清楚,手电筒聚光到一定高度就自动散了。
康巴萨坚持要留在石台中央的那根倒悬石柱上丢炸弹引爆石室内的硫黄,袁森和艾凯拉木就像壁虎一样爬上斜压山体,又爬上了距离中央石柱不远处的两根石柱。三人分开到三根石柱上,一来可以在山体遭到爆炸冲击波压力的时候,能够减轻倒悬石柱的压力;二来也能避免被飞溅的碎石击中。
康巴萨见袁森和艾凯拉木都爬到了安全的位置,便从口袋里掏出三颗手雷,顺着倒悬石柱的方向垂直掷入石室内,又掏出一颗,丢到石板上。
四颗手雷落下去之后,石室里先是传来一声闷哼,仿佛地雷被引爆,接着从石板口子冒出一片火光。袁森所在的位置正好能将这一切看得真切,只见石台口子里烈焰翻腾,犹如火海。石板上的手雷比石室的爆炸略晚一些,随着石板上“轰隆”一声巨响,石室内又连响两声,接着就是一声震天巨响。倒挂在斜压山体上的三个人全身一震,耳朵陷入长时间的蜂鸣状态。石台口子里窜出一条巨大火龙,射到了十多米高,那逼人的热浪几乎把艾凯拉木的满脸卷须全部烫焦。
火龙过后,又是一声震天巨响,巨型石台从中间一分为二。熊熊燃烧的火海就像大海上的巨浪一样朝四周铺开,火舌四处翻滚,竟然横向冲了数十米远。地上黑压压的阴猪群只是闪了一闪,就被庞大的火舌吞没撕碎。大火在方圆上百米的范围内翻滚燃烧,灼热的气浪烫得倒挂在斜压山体上的三个人几乎快要放手跌下去。
下面的大火燃烧了半个小时左右,才慢慢暗了下去,半空中的三人也随之心里一松,眼前也恍惚了起来。
艾凯拉木却在此刻大喝道:“别放松,手都抓紧了,清醒一点,掉下去就跟那帮阴猪冤魂做伴了。”
袁森使劲摇了摇头,用手死死地抓住一处凹进去的石洞,想起刚才精神模糊时艾凯拉木的喊叫,心里也后怕起来。
艾凯拉木爬下斜压山体,滑到倒悬石柱底部,用手电在下面一照,满目都是阴猪的尸体,地上都是黑乎乎的一片。火海之外的地方,阴猪尸体也不在少数,估计多半是被爆炸产生的热浪烫死的。手电能照到的地方,几乎没有一只活物。
艾凯拉木朝也举着手电往下看情况的康巴萨和袁森招手,示意下面没有问题,他们得想办法滑下去,老待在半空中也不是个事儿。
袁森深吸了口气,正待滑到艾凯拉木所在的那根倒悬石柱上,他的手电筒突然在前方几十米的地方照到一个东西。那东西灰蒙蒙的,就挂在一根倒悬石柱的底部。袁森挂在斜压山体上,从上往下看显然比从下面往上看来的清楚,那东西似乎是一个人,正搂着倒悬石柱。他的正面被石柱挡住,只露出手和脚,在袁森这个角度,几乎可以猜到那人正以蛤蟆张开四肢的姿势抱着石柱。
看到那双手脚,袁森心里一震,这山洞里就只有他们三个人进来,怎么还会有别人?
他再细看那个位置,突然想起在地面看到倒悬石柱上的那个灰影,似乎就在他现在所看到的位置。看那石柱对着自己的那一面并没有捆牛皮带的痕迹,也就是说那根倒悬石柱上的人,应该还是个活人。想到这里,袁森的背上瞬间冒了一层冷汗。此刻在这地下,撞见死人是很常见的事情,碰上活人就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