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南点点头,踩着兵器爬了上去。
见同伴安全爬上了舵舱,萧凌虚也想如法炮制。就在他爬到一半时,甄雪忽然指着萧凌虚的头顶叫道:“小心你上边!”
萧凌虚抬头一望,只见上方的一枚铁剑上,已经爬满了无数红色的血线。它们正在缓缓地流动,像是一条条红色的水脉,随时会流下来。
萧凌虚赶紧挥舞手中的“白金钺”打掉了那把铁剑,然而还是有一些血线落了下来,很快侵占了下方的一个铁殳。
萧凌虚挥舞着手中的“白金钺”,打掉无数蠕动着血线的兵器。然而那些染上了血降的兵器好像越来越多,斩掉一个出来三个,就是不想让他爬上去。
萧凌虚左打右劈之间,精神稍微松懈,法力顿减,空中的兵器纷纷被头顶的磁石吸了回去。他一脚踩空,眼看就要坠入一片血色之中,幸亏闻南果断地伸出手来,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臂,他才腾出另一只手,用“白金钺”勾住地板的边缘,跃了上去。
安全着陆后,萧凌虚赶紧破坏了龟马之间的棋局,只听见头顶和地下依次传来了“轰隆”两声巨响,头顶吸附着兵器的磁石和地下的暗门同时消失,血降危机这才解除了。
2
变故来得突然,前后不过几分钟,却显得激烈而又漫长。三人惊魂稍定,刚想坐下来喘口气,舵舱的门突然被推开了,童童满脸泪水地跑了进来。
只见她的手臂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打穿了,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她的衣服。她捂着受伤的手臂,一边向闻南他们跑来,一边回头后望,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逐她。
见此情景,闻南马上奔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了这个可怜的孩子,“童童你怎么了?”
童童瑟缩在闻南怀里,眼神惶恐地望向了后甲板的方向,口里语无伦次:“叔叔,甲……甲板上……”
三人被童童拉着,来到后甲板。但见全船的人都围着那七口乌木箱子,不知道在干什么。
透过人与人之间的缝隙,萧凌虚发现那七口箱子的位置已经发生了改变——它们竟然被排成了一个人形。
萧凌虚不觉一震,他正想上前看个究竟,围着箱子的众人忽然全都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瞪着他。萧凌虚这才发现大家的样子非常奇怪。
他们每个人的脑门上都有一个食指粗细的窟窿,却不流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从他们的身上传了出来。他们高高地举着双手,脚下的步子生硬而蹒跚,就像从地底下爬出来的丧尸,随时准备择人而食。
“他们怎么了?”甫见那群龇牙咧嘴的人,闻南几乎傻在了当场,他怎么也想不到不久前还好端端的难友们现在全都变成了凶神恶煞。
“你们快退到我身后!” 萧凌虚说着,将同伴护在了身后,四人缓缓向后退去。
他们一动,对面的一群凶煞也摇晃着跟了上来,嘴里嘁哩喀喳地也不知道是磨牙还是什么别的声音。
四人被逼得步步后退,眼看就要掉下船去。闻南急切地问道:“现在怎么办?”
“我拖住他们,你们赶紧找个地方掩护起来!”说罢,萧凌虚聚足精力,双手在船舷上一拍,只见一阵青光闪过,八根“青木针”赫然出现在了他的手中。萧凌虚手握“青木针”对闻南喊道:“快走!”
闻南应了一声,一手抱着童童,一手拉着甄雪向后退去。
萧凌虚见他们开始行动,举起“青木针”,瞄准了离他最近的金老三准备将针射出。不瞄不要紧,这一瞄,萧凌虚的冷汗就下来了。金老三的死穴上竟然有一个食指粗细的窟窿,他竟然已经死了!
怎么又是“尸降”?高也不是死了吗,还有谁会降术呢?
就在萧凌虚愣神的当口,金老三忽然向前跳了一下,蹦起老高,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速度快得惊人。
萧凌虚咆哮一声,抄起“青木针”扎向了金老三。金老三却不惧不畏,一低头,躲开了萧凌虚的攻击。萧凌虚不觉一愣,赶紧把“青木针”收回来准备继续再刺,手腕却被金老三死死地钳住,瞬时便剧痛难忍,手腕都像要被扭断了一般。
不过萧凌虚毕竟不是一般人。右手被擒,他赶紧扬起左手,一个手刀,照着金老三的后脑勺就是一下。萧凌虚把全身的劲都使出来了,谁知金老三竟如懂得绝世武功一般,就在萧凌虚的手刀距他还有一寸的时候,忽然把脑袋一歪,很轻松地躲开了。
这一下,就连萧凌虚都吃了一惊。没想到死人金老三竟比活的他还要灵敏。要是金老三还活在人世,他根本躲不过自己的这一下手刀。看来他只能另想办法了。
想到此处,萧凌虚使劲儿地扭过头,用嘴衔住了五根“青木针”,从手中抽出来,瞄准了金老三的五处要脉,飞针而出。经过了监狱里那次交锋,萧凌虚特意研究了“尸降”的破解之法,为的就是再次遇到这种降术时,不至于落于下风。现在,他世出的这招,就是破解“尸降”最为有效的“扎穴泄阴”之术。
但见“青木针”不辱使命,准准地射中了金老三的心阳脉、丹田脉、衍首脉、土门脉和定通脉。 “青木针”不走阴阳,立刻将聚集在这五处血脉中的阴气从惠顶和足阳二脉排出了金老三体外。
金老三体内的阴气被瞬间泄尽,他身子一矮,倒在地上,身体上发出了一股恶臭,皮肤已经由黄变黑,腐烂程度在一瞬间加剧了数倍。
眼看“尸将”之术被破,萧凌虚不觉一振,一马当先地冲在了前面。“青木针”频频射出,青色的针芒晃眼即逝,留下的只是倒地的降尸。
死里逃生,大家的脸上却丝毫没有半点儿喜悦。他们颓然地靠在船舷上,脑海中闪过的都是一个个的问号。
“我本以为高也死后,就没人跟我们作对了!可是那些血降竟然又出现了!还有阻击我们的这些人……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啊?”
闻南说着看了看甄雪和萧凌虚。甄雪的脸色看起来异常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而萧凌虚则好像想到什么,只听他语气沉重地问道:“你们还记得沉船前的那场酒会吗?当血降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奔跑逃命,费思明在干什么?”
“他不是被你撞昏了吗?”这件事萧凌虚曾经提过,甄雪记得很清楚。
“撞昏了?”闻南将甄雪的话重复了一遍后,不禁抽了一口冷气,“当时的场面那么混乱,那些奔跑逃走的客人尚且被红魔吃了个干净,他一个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怎么可能幸免于难呢?除非——”
甄雪也反应了过来,“他就是血降的主人!”
萧凌虚点点头,继续说:“你们逃到救生艇的时候,我还在和那些血降缠斗。就在我逐渐占到上风的时候,他突然跑了过来。我为了救他,被血降包围了起来,而他却纵身跳到了海中。现在想来,他这么做,应该是想趁机除掉我吧!”
话音刚落,只听见“死去”的费思明发出了一声闷笑。三人循声望去,但见有一个人从众多的尸体中间缓缓地爬了起来。
“真的是你!费思明!”闻南和甄雪异口同声地惊叫了起来,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高也之后竟然还有一个阴谋家!
费思明完全没把甄雪和闻南放在眼里,他兀自朝萧凌虚走了过去。
当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米不到的时候,萧凌虚猛然间看到费思明脸上有一块翘起来的薄物。萧凌虚先是一怔,随即便悔恨不已,“怪不得我和高也交手的时候总感觉他的道行比我在监狱里遇到的‘丁末’浅了许多。原来你才是在监狱里扮成他的人!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既然身份已经被揭穿了,费思明性不再隐藏,撕下“易容丹”恢复了本来的面目。
3
看见“易容丹”下的那张面孔,闻南和甄雪几乎惊得要倒在地上。两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问出了同一个问题:“穆天溢,怎么是你?”
“正是我。闻队,甄医生,没想到我们又上了同一条船。” 穆天溢冷冷一笑,向前走了几步,他的脸上完全不像往常总是带着含笑的神情,反而透着肃杀的邪气。
闻南完全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他激动地冲到穆天溢身边,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猛烈地摇晃着,样子看起来有些歇斯底里。
“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小穆你说话啊!”
穆天溢冷哼一声,一把甩开了闻南的手,“闻队,真想不到你竟然这么信任我。不过你的信任似乎用错地方了。”穆天溢说完仰头大笑。他的笑声尖锐而刺耳,好像在嘲讽所有被他骗过的人。
听见穆天溢的这番说辞,闻南周身都涌起了一阵陌生的感觉。与一直和自己共事的小穆相比,现在的穆天溢简直有天壤之别!他完全想不到,这个以往单纯,谨慎,木讷的后辈,竟会毫不犹豫地说出这般不顾人情的话。
“不!你不是小穆!小穆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闻南猛地后退一步,陷入了极度的绝望中。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一向谦虚低调的穆天溢竟然会是一直在他们背后捅刀子的幕后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