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闻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现在只希望能在众人发现我的谎言之前摆平商海帆。至于接下来的事,我们能不能走下这艘幽灵船,更甚者,能不能离开这个无尽的海洞,这些,都只有听天由命了。”
闻南的这句话将甄雪带入了沉思。她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问道:“你为什么那么肯定商海帆就是真凶?”
“还是我的那番推理,不过,我刻意地隐瞒了一些东西。你知道吗?谎言不一定就是不真实的语言。有的时候,你说的所有东西都是真话,但这些真话是不完全的,也会得出一个不真实的结论。”闻南问甄雪,“你还记得最后一次看见陈杰克是什么时候吗?”
甄雪想了一会儿说:“他和方勇打架的那天晚上,大家睡觉的时候。”
“是的,那个时候陈杰克还活着。换句话说,陈杰克如果真的死了,那么他的死亡时间只可能是大家入睡以后到发现他失踪的这段时间。如果是这样,那么你觉得谁的作案可能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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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每个人都有作案的可能,毕竟那个时候大家都睡熟了。”甄雪思索了一会儿说。
“你说得很有道理,但你说错了一点。不是每个人都睡熟了。有两个人应该没有睡。而且他们和大家隔了开来,就算他们有什么动静,我们也不一定能发现。”
甄雪马上明白了闻南的意思,“你是说我和商海帆?”甄雪记得那天晚上刚好轮到他和商海帆看管水缸,而且商海帆还提前来接手了她的工作。
“除了你,在案发的时间段里,只有他独自一人看守过水缸。没错吧?”
甄雪点点头。
“当时我们所有人都集中在一起,只有他一个人和大家隔开了,也就是说即便他真的做了案,也找不到目击证人;而且更为重要的是,陈杰克睡觉的位置就在放水缸的船舱旁边。如果商海帆真想对他做什么,是非常容易下手的。”
“可是这只能说明商海帆作案的可能更大一些,并不能证明他就是凶手啊。”可能因为商海帆救过甄雪的原因,她从心底不愿相信他是杀人凶手。
“好,陈杰克的死我们暂时不归结在商海帆头上,我们只把他列为嫌疑犯。”见甄雪还不相信自己,闻南又举出了新的证据,“现在,我们来说说方勇的死。你应该不会忘记吧,那天晚上商海帆在半夜离开了甲板,而且当时我还把费思明弄醒了,而高也之所以出船舱查看情况正是因为听见了费思明的咒骂声。这也就证明了商海帆离开甲板的时间和方勇失踪的时间是一致的。”
甄雪努力地消化闻南所说的话,心里涌上了不妙的感觉。
然而,闻南的证据还不止这些,只听他继续说:“从商海帆离开甲板到回来,我一直醒着,其间大概经历了四五分钟的时间,这个时间和高也所说的发生意外的时间基本是相等的。”
“可是商海帆也不过离开了短短的几分钟而已。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怎么可能先摸进船舱里杀死了方勇,然后又打昏了高也呢?这也太快了吧?”
“如果他只打昏了高也呢?”
“那方勇……”说到此处,甄雪突然看见了方勇留下来的衣服。一瞬间,她什么都明白了,“如果是血降在杀人,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
老实说,甄雪和闻南有一样的感觉。自从上了这艘幽灵船,她就有种强烈的感觉,真凶在这艘船上。特别是发现陈杰克的死和血降有关之后,她的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只是她想过了无数个可能,怀疑了船上的每一个人,却都没有把商海帆算进去。
因为商海帆给她的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她甚至觉得自己应该在很早以前就认识他了。甄雪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是真凶。一时间,她还真的有点儿不能接受。
闻南不知道甄雪心中的百转千回。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排除过商海帆的嫌疑,“我从发现徐福留下来的木简时就怀疑他了。那个时候大家因为没从那些木简上找到逃出幽灵船的办法而显得万分沮丧,只有他和廖正阳始终是兴致勃勃的。廖正阳是历史学家,他对徐福感兴趣我可以理解,但商海帆呢?他为什么也对徐福那么感兴趣?除非他就是真凶,千里出海就是为了寻找徐福东渡的踪迹!”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吧。”甄雪沮丧地说。或许她早应该理智起来,放弃心中为商海帆做的所有辩白。可是为什么她就是没办法相信商海帆是凶手呢?
6
地毯式的搜索持续了两顿饭的工夫。大家就差没把船板凿开,看看里面到底能不能藏人。可是,方勇依然不见踪影。
劳碌了那么久,大家感到又渴又饿又累,吃过商海帆从水里捞上来的鱼虾,就筋疲力尽地躺下来了。都说劳累是最好的催眠药,大家很快便用熟睡时的呼噜声验证了这一真理。
确定大家都睡熟以后,商海帆蹑手蹑脚地爬了起来。他悄悄摸到了堆放着骨骸的那个船舱后面。那里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死角。
商海帆在死角里摸索了半天,好像想拿什么东西。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若有似无的脚步声。商海帆有些措手不及,下意识地挪步,想要掩藏身后的东西。可是他还是晚了一步。
甄雪的脸随即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她睁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他,双手颤抖地垂在身侧,像在隐忍什么。蓦地,甄雪伸出手,擒住了商海帆还抓着东西的右手。
“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愿意选择相信你。可是……”甄雪死死地盯着商海帆,心底的希望彻底破灭了。
“呵呵,甄小姐,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商海帆边说边往后躲了躲,还在尽力地掩藏身后的东西。
不过,猜透了他心思的闻南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他几步跨上前来,狠狠地推了商海帆一把。商海帆踉跄着往旁迈了一步,他身后的东西,立刻暴露在了闻南和甄雪的视野内。竟然是一件蓝色的西装外套——和方勇的外套一样。
“商船长,你能不能跟我们解释一下,你手里的衣服是哪里来的?”闻南厉声道,“该不会是方勇的吧?”
“闻先生,你在说笑吧?我怎么听不明白?”商海帆说话的时候,眼神微微有一丝躲闪,看起来似乎有些顾虑。
闻南捕捉到了这一瞬间,他冷嗤一声,道:“听不懂没关系!我会负责为你解释清楚!不过这一次,你可要听仔细了!”
紧接着,闻南便将他确定商海帆身份的那一串推理说了出来。
闻南说话的时候商海帆一直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时而深思,时而叹惋,但是他始终没有做出任何反驳,也没有中途插嘴。直到闻南说完了一切,他才平静地开口道:“这些就是你把我和凶手连在一起的理由吗,闻警官?”
商海帆突然改变了对自己的称呼,这让闻南微微一怔,但他还没来得及思考其中的缘由,商海帆的质问便随之而来了。
“没错,在陈杰克的案子中虽然我的作案嫌疑是最大的,但是也不能完全排除其他人作案的可能性。你别忘了,那个时候大家都在熟睡。如果是利用血降来杀人的话,等到大家睡着以后,谁都有可能办到。而且,你说陈杰克睡觉的地方离放水的船舱很近,我可以利用地利杀他。但你别忘了,还有比我离他更近的人。那就是睡在他身边的那几个人。如果是利用血降杀人的话,睡在他旁边的人岂不是更方便?
“还有方勇的死。你的推理虽然很有道理,却也存在着严重的矛盾。”商海帆先扬后抑地说,“我确实有杀死方勇的作案时间。可问题是大家都怀疑是方勇杀死了陈杰克,这样的情形对我相当有利啊。我为什么要把他杀死呢?这不是白白浪费了一个替死鬼吗?再说,我为什么要打破水缸呢?这么做不等于在自杀吗?”
这一次,商海帆算是问住闻南了。闻南一时间找不出可以辩驳商海帆的词语,只能抓着眼前的证据说事儿,“那么你要怎么解释你手上的这件西装外套呢?商船长,如果你没有杀方勇,那么你为什么要藏着他的外套?”
“那不是方勇的外套。”辩解的竟然不是商海帆而是甄雪。她走到商海帆身边,拿过了他手中的外套,展开来,放在闻南面前。
乍看之下,那件外套的颜色和款式都和方勇的外套很像,但是仔细一看会发现,那件外套的左胸上印着“艾玲”号的标志——竟然是商海帆自己的衣服。
这下闻南有些傻眼了,他看着商海帆,不敢置信地问:“你真的是商船长?”
“不!他不是商船长!”甄雪的双眼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商海帆,眼眶突然红了,“我说的对吗,萧凌虚?”
说完这句话,甄雪的眼中淌出了泪水。
“你是怎么猜到我的身份的?”
“是你对闻南的称呼!你叫他闻警官。在我的印象中,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叫闻南。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觉得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就像一个老朋友。还好,我的感觉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