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远,又是这么隐蔽,你是怎么看到的?”
“还不是石头上那玩意给引来的。”
乔小姐一听,仰着头看了一会儿说:“那是眼罩,很普通的探险设备,用来遮挡风雪尘沙的。不过还真奇怪,它是怎么落到上面去的呢?”
“你看,这里还有背包跟登山靴。”我走过去,把两样东西举到乔小姐面前。
“你打开来看看。”乔小姐又把嘴掩上,显然是恶心那些血迹。
“不用看了,里面就几件攀山用的工具,连扣子都没扣上。”
虽然我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把包里的东西倒出来。只听“眶当”几声脆响,除了几把工具外,竟然还有一个跟烟盒差不多大的笼子,里边一只毛茸茸的小白鼠在钻来钻去。
“这是啥玩意?外国人吃这个?”天保捡起来说。
“不好!这伙人也是来盗墓的。”乔小姐脸色一变,惊愕地望着我说:“这白老鼠是国外盗墓者必备的东西,用来探测墓穴里氧气的浓度以及有没有毒性,原理跟咱们入墓点蜡烛一样。”
“不会吧?哥,他们不是来探险的吗?”
“你别天真了,西方那些所谓探险家没一个好货,远的有哥伦布、麦哲伦……近的有骗走敦煌藏经洞文物的斯坦因,全都打着探索研究的幌子,其实干的是鸡鸣狗盗的勾当。”我一脸厌恶地说。
“那……这伙人大老远的赶来金微山干什么?他娘的,说不定也是冲着匈奴金棺来……”天保边说边望着乔小姐,好像在等她来解答。
乔小姐并没有加人讨论,只见她慢慢走到大石头边,手托着下巴,全神贯注地盯着上面那个眼罩,时而皱了皱眉。她这表情动作意味着有惊人的发现,我知道,接下来她将会来一段推理。然而,等了好久她仍一言不发的,只是保持着仰视的姿势。
“怎么?上面那东西也有问题?”我按捺不住问了一句。
“不是,我在想别的事。”
乔小姐摆摆手,又陷入沉默中。这气氛压抑得让人心烦,可又不敢打乱她的思维,我挠了挠头,干脆爬到石头上,想把那个眼罩摘下来给她。
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瞅到一道刺眼的亮光,扭头一瞧,发现前面山坳的一块石头上也有个眼罩,而底下还躺着一个“人”……说是人,其实就一个背包加一堆血淋淋的东西。
“那边还有一具尸体。”我对着乔小姐喊,心想她肯定会联想到乔老头,而那场面又如此恐怖,怕她看了之后受不了刺激,于是赶紧解释——“看来那人也是探险队的,虽然已经被狼啃得只剩一把骨头,不过他带的眼罩和背包跟这个一模一样……”
乔小姐听出我的意思,但仍然是一脸紧张,顿了顿后,好像下定决心,径直朝我手指的方向走去。我跟天保打了个手势,然后跳下来快步追到她身旁,拉住她的手说:“你在这等天保,我先过去瞧瞧。”
这两个恐怖现场相隔不过百来米,都是在平坦的山坳中,之间布满杂草和乱石,细看的话,隐约可见一条压踏过的路线,还有不少干涸的血迹。或许,这两个外国人都是在前面的石头边遇到袭击,而其中一个有过挣扎,最终还是被狼群拖到那边去吃掉……想到一个大活人被撕成碎片的惨状,我不禁打了个冷颤,眼睛下意识地朝四周张望。
随着血腥味越来越浓,我终于走到前面的石头跟前,面对这惨不忍睹的场面,就算我做足心理准备,也难免乍起一身寒毛,只觉得传说中的地狱场景不过如此。在这片杂草倒卧形成的空地上,到处是黑褐色的血迹,以及包裹着人体残渣的衣服碎片,而空地中央那堆东西更令人触目惊心——或许是狼群没能扯下那人的背包,于是他还保留着后脊背一片皮肉,还有一大段连着头颉的腰脊骨,而其他地方及内脏都已消失殆尽,想必是落入狼腹了……这里明显就是惨剧发生的原始现场,跟崖壁前的那个不同,不但凌乱,还能清晰地辨别出人跟狼的脚印,突然间,一个可怕的阴谋在我脑里慢慢浮现,乔小姐说得没错,是有人在玩“撒米偷鸡”的游戏,从锣声开始,接着是帽子、盘羊、火光……一步步把我们引到山坳里,然后又把其中一具骸骨摆在崖壁前,再利用反光的眼罩,好让我们发现这血淋淋的场面。
如此费尽心思,究竟是为什么呢?是出于恐吓,还是另藏着杀机?这个穿深蓝色布衣的人最终目的是什么?
第22章 乌里拉
此时烈日当空,把整个山坳照得通透明亮,甚至有些刺眼,然而,这都无法掩盖现场泛出的恐怖气息,望着那堆令人毛骨悚然的残骸,我不停地思索着一个问题——穿蓝布衣的人为什么要把我们引到这里来呢?
正当我绞尽脑汁猜想时,身后突然传来“沙沙”的声音,扭头一瞧,只见乔小姐他们正吃力地拨着杂草走过来。这种场面最好还是别让她看到,于是我迎上去,故意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并以平淡的语调把现场情况简单描述,最后说出我的疑惑。
“嗯!我早知道那人是在引诱,只是没感觉到恶意,加上先入为主的以为他是我爹爹,所以一路跟着,当然了,这也是为了弄清他的最终目的。当我看到石头上那个明显是故意摆放的眼罩时,突然明白,他无非是想告诉咱们两件事,一是狼群的可怕,再就是,揭露这些所谓探险队员的真实身份。”乔小姐悠悠说着,趁我发愣,突然侧身瞄了那堆残骸一眼,随即“啊!”地叫出声来,双手紧紧掩住脸,不顾一切地把头埋在我肩膀上。
“听你这么说,我还真觉得那人没有恶意,只是,他干吗要让咱们知道这些呢?难道这伙人真是来盗匈奴金棺的?”我不着边际地说着,其实是想把乔小姐的注意力从恐惧中转移开来。
这招果然奏效,乔小姐停下颤动,猛地扭过身去,一只手伸向背后,看也不看地指着那堆残骸说:
“你敢不敢把那个背包取下来?也许所有的答案就藏在里面。”
我一听顿时傻了眼,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立即涌了上来,要从一具只剩脊骨连着头颅的残骸上解下背包,将是何等恐怖的事情。我把目光转向天保,希望这愣小子能挺身而出,然而看到的却是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只见他额头挂满黄豆大的汗珠,酱紫色的嘴唇微微搐动,整个人萎靡得跟一具死尸没什么区别。我暗叫一声“不好”,狼咒的毒性开始显露了,只怕天一黑就要爆发,到时候该怎么办呢?
不能浪费时间了,我做了个深呼吸,一咬牙,转身冲向那具残骸,强忍着恶心把背包扯出来……当背包完全落入手里后,不禁感到一阵失望,因为它实在太轻了,好像只是个空包。我赶紧解开所有扣子,一格格翻看,最后只找到一些证件跟一本系着十字架项链的笔记本。
“霓月姐,里面只有这个,全是英语,你来看看。”
我把这些泛着怪味的东西递给乔小姐,她一下掩住鼻子,并不敢伸手来接,当看清笔记本封面上的字时,突然一把抢过去,神色凝重地说:“这是《探险日志》,外国探险者有做笔记的习惯,会把每天发生的大小事情记录下来。这下好了,他们的目的、行踪,以及遭遇全暴露了。”
乔小姐边说边解开系在笔记本上的十字架,这时,夹在里面的一张地图掉了下来,我拿起来打开看,一下认出绘的是金微山,因为这跟魏建国那张地形图一模一样,只是上面标满英文注释。我正想拿给乔小姐看,却听她尖声叫道,“怀特!这伙探险队的队长是怀特……”
“怎么说?”我猛地靠过去看,突然意识到自己并不懂英语,只好把视线转向乔小姐,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来。
“他们是来盗墓的。”乔小姐惊愕地望了我一眼,又接着翻看日志。
这种挤牙膏般地说话方式最叫人心痒难挠,可我也知道,这时候千万别去打扰她,不然会更断续,于是我又拿起地图来看,突然发现上面有一条用钢笔画出来的线条,这应该是这伙人所走的路线吧?我连忙掏出狼皮地图来对照,不一会儿,终于让我看出端倪来,不禁失声叫道,“这条线就是干涸的博勒图河,跟狼皮地图画的一个模样。”
“嗯!他们还找到乌里拉了。”乔小姐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句,好像早从《探险日志》中读到这结果。
“那他们找到匈奴金棺了没?”我急促地问,然而乔小姐并不回答,仍在一页接一页地翻,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半天后,她才合起笔记本,一脸恐惧地望着我。
“怎么啦?你快说啊!”我急得抓住她的手。
“你知道乌里拉是什么意思吗?就是被魔鬼诅咒的山峰,进去的人没一个能活着出来……”乔小姐噙着泪,歇斯底里地喊叫起来,那样子好像快要崩溃,想必是认为乔老头已经凶多吉少了。
“那都是传言,我爷爷、父亲还有六爷,他们都曾进去过,不都回来了嘛!而我爷爷跟父亲是死于狼咒,六爷是一点事都没有。”我放轻语调,举出家族的例子来安慰她。刚说完,突然想起六爷都失踪近十年了,说不定就客死在乌里拉。难道真有魔鬼诅咒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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