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头的面部朝下,方才鹰戈那一枪打中了它的左眼位置,那些碎石正是从这东西上崩落下来的。而更让人惊惧的是,那石雕人头的面部鲜血淋漓,似乎是它那受伤的左眼在往外流着血,看上去非常的诡异!
“是雕像!”龙少眉头一蹙,显得有些忧心忡忡,我也明白他心里的想法,的确,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普通的石头砸到的概率已经小到微乎其微了,更何况是一颗石雕脑袋!而且这石雕原本就来得蹊跷,再加上面目狰狞满脸是血,越加让人无法淡定。
我惊道:“总该不会是这东西流血了吧?这也太那个什么了!”说完不敢相信地望了望阿东,在人家的地盘里,有些不好解释的东西还是不要瞎猜的好,听听人家的看法才对。
这时,风师爷“咦”了一声,弯腰从石屑堆里拣出一个手掌大小的黑色物件,仔细凝视了一会儿道:“难道是这么回事?”
他的话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那东西呈黑色,上面还有几滴未干的血迹,应该是某种东西的碎片,从轮廓上看,应该是某种特殊的面具,不过它的大部分被枪打成了碎片,现在拿到的这片仅仅是半个腮帮子和下巴。
“是面具!难道刚才有人,被打伤的是人?”我颇感惊愕,一旁的三炮接过道:“那什么道理,敢情是有个人抱着这么大个石雕人头往我们船上跳?这干什么呀,跳河自杀也得挑个时候吧!”
龙少挥手道:“别瞎说,既然是人事情就好说了,听听风师爷怎么说!”
风师爷面色凝重,轻声道:“难道是‘扎鬼多’?”话一出口,众人都表现出了困惑,唯独阿东突然一阵惊愕,显然这个词对他来说并不算陌生。
“到底什么东西?”
风师爷道:“扎鬼多是缅甸掸语的音译,意为‘不知来自何方的灵魂’!最早的人还以为这是缅甸佛教里的某个概念,后经过进一步的学术研究,很多未知的东西被解译出来,才知道这其实是一种特殊的人的代称。”
“什么特殊的人?”我急问道,风师爷大概属于惯于说教的人,喜欢把问题展开了说,虽然这样能够足够详尽,但此时的我比较心急,还是希望他长话短说,先来点关键的。
风师爷一笑,道:“既然语言里都出现这样的固定词汇,我认为绝不是瞎说的,至于怎么特殊,这就无从知晓了,这世上人们一知半解的事情多得是,哪能都说得清道得明!总之,这些所谓的人肯定异于常人,不然不会用这么特殊的词汇来给他们命名!”
我一听觉得有道理,但还是非常的困惑,风师爷继续道:“扎鬼多人不知道属不属掸邦,掸邦算是缅甸最保有原始味的一个邦,深山里的水上民族有一种行水葬的怪习俗,有的是在棺材上凿洞,沉入河中,河里的鳝鱼沿着洞钻进去吃尸体,据说吃死人肉长大的鳝鱼味道极其鲜美!也有的水葬是将人绑在石头上,直接扔在水里喂鱼,但没怎么听说过用石雕人头绑的,不排除是执行死刑,或者是某种古怪的仪式。那些未知人类有太多稀奇古怪的诡异仪式,都是我们现代人无法想象和接受的。”
众人听了,顿有所悟,虽然还是很不解,但总比一无所知好了不少。风师爷手上拿着那面具的残片,仔细观察着,看得出他并不是很释怀的样子。
三炮一听惊道:“我去!有这么巧的事情吗?你是说那帮人绑着死人往下扔,碰巧就砸到了我们?大清早的碰上这事情,晦不晦气啊!”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阿东这时也开了口,指着那石雕人头道:“风老板还真是少有的内行啊,不过你说的那些应该都是很久远的事情了,现在即便是最有原始味的掸邦,很多古老的习俗也都丢弃了,更何况扎鬼多人都消失很多年了,我和其他跑船的人也从来没听说过这里还有遗民。”
两人的话都有道理,一时无法判断谁更有说服力,不过我倒是更倾向于阿东的说法,毕竟远古遗民、古怪仪式的说法有点太戏剧化了,很难让我这样的现实主义者信服。
风师爷道:“但愿我的猜测是错的,要知道在这样的地方,像我们这种外来者,对这里的任何东西来说都是入侵者,野兽都懂得保护自己的领地,遇上些野蛮人更是件麻烦的事情!”
龙少随即道:“既然这样,先不要深追究什么了,把这东西处理了,趁着天气好赶紧赶路!”
众人点头同意,伸手就去搬那块石雕人头,打算直接扔进河里了事。这头像块头不小,倒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沉重,我和鹰戈两个人就将它轻松地抬了起来。
怎么分量这么轻?难道是空心的?我正在纳闷,突然手一滑,握着石像的手松脱了,它再次摔到了舱顶上,这下竟然摔得碎裂开来,伴着“霍霍”的声响,几个东西从里面滚了出来。我定睛一看,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第九章 怪虫
石雕人头之前遭受了一次撞击,已经脆弱不堪了,这一下竟然摔了个粉碎,几个圆形的东西立即从里面滚了出来,等我们看到那东西的真面目时,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那几个圆形的东西,居然是几个白森森的骷髅。
按说这种东西对我们做考古工作的人来说,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但在此时的境况下,冷不丁出现这么个东西,着实让我们有点精神紧张,谁能想到这石雕人头是空心的,里头居然还藏着这种东西。
“他妈的!”鹰戈骂了一声,上前用匕首小心地翻了翻那几个骷髅,确定没有异常后,这才让我们接近。骷髅一共有五个,我们看了后才发现,之前那人头根本不是石雕的,而是泥质的,塑形烧制出来的,里头有完整的空间,有五个圆形的凹槽,从那凹槽的大小来看,那五个骷髅应该就是扣在这里面的。剩余的空间里都填满了一些朱砂状的东西,应该是用于防腐防潮的,不过这东西经历的时间过于长了,朱砂已经被渗进去的水分溶解了许多,这就是我们刚才看到的“血迹”。
骷髅的颜色已经变成了灰色,看样子放置的时间也不短了。但我看到那些骷髅时,总觉得它们有什么地方不一样,感觉怪怪的。
三炮也看出了异常,指着那几个骷髅道:“这他娘的折腾什么玩意儿,这山里面看来无聊透顶了,那些古代人搞这些东西玩,我说沈工,你说这算不算是那什么行为艺术?”
眼下出了这状况,我没心思和他贫嘴,俯下身仔细看了下我觉得异常的地方。五个骷髅显然都是真实的人头骨,特别的是,头骨天灵盖的地方,都有一个十字形的图案,比人的手掌略微小一些,看起来像是一个十字架。图案是硬刻上去的,刻纹足有半厘米深,非常的清晰,整个图案虽然简单,但十分的规整,可以看得出那些始作俑者制造这些东西时非常的上心。
风师爷拿起两个骷髅摸了摸,转过脸对龙少道:“这是硬刻上去的,而且是人活着的时候就给他们打开脑壳刻上的,因为这些刻痕的边缘十分的光滑,没有毛糙的地方,显然是在这之后又生长了一段时间。”
“有这么神?那不成了开颅手术了吗?”我有些不敢相信,这玩意儿可是绝对的细致活,一旦有个闪失,随便来个感染失血什么的就能要了人命。不过我之前了解过,河姆渡遗址也曾出土过许多的骷髅,头顶上都有个鸡蛋大小的圆孔,也像风师爷说的那样边缘光滑,属于自然生长,被高度怀疑是五千年前的开颅手术,很多专家学者都不得不称奇。
风师爷冷笑了一声,回道:“没你说的那么人性化,哪个开颅手术没事干在脑袋上刻这么个长条!这图案是种有寓意的标识,刻在人坚硬的头骨上,这样就永远不会消失,这些头颅肯定是最后被砍下来,封在这种烧制的脑袋里用于祭祀的!”
三炮打了个哆嗦,道:“这样不嫌麻烦吗?砍了就砍了呗,干吗搞得比皇帝登基还费事!”
风师爷道:“祭祀献给神灵的东西谁敢马虎!当时的这种做法成功率应该并不高,很多人开了颅没搞完就死了,少数人活了下来,等个若干年再砍去脑袋当祭品。这些人要么是奴隶要么是战俘,或者就是从他国掠夺来的居民,弄死了也不心疼,不如养着当祭品!”
风师爷说起来面不改色心不跳,甚至还表现出了一丝的欣喜,我却听得一个劲咧嘴,想想古代人这些匪夷所思的野蛮行径就让人发憷,也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意义,难道祭祀还必须带着这种十字图案吗?这家伙说这图案是有某种寓意的,那到底是什么寓意呢?
接下来,龙少让风师爷将这些骷髅都收好,也算是比较重大的发现。风师爷解释道这里出现了这种东西,说明这种祭祀是存在的,和我们要寻找的南陵城有很大的联系,看来我们的行进路线是正确的。
就在我们几人都下到船舱内时,船身突然又猛地一震,我一个趔趄,赶紧稳住脚,接着就见一个影子飞快地蹿到了船尾。
那影子的动作很是慌乱,我一看就看出了是那个叫胜男的女子。我这时想到,刚才我们一行人中,唯独她没有和我们一起上舱顶,此时她一手紧握被龙少收购回的那枚精致的小镜子,一手握着系着大锚的缆绳,看那样子似乎是准备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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